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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獲得作者授權(quán) 世上有些事, 雖然難, 可總得要人做。 敦煌的女兒 那年, 大漠的風沙吹得正緊, 她來了,看了一眼, 說不出一句話。 25歲的樊錦詩, 出身優(yōu)渥的江南女子, 風華正盛的北大高材生。 她本該有無限的人生, 卻因了這一眼, 注定寂寞沙洲冷。 “我本來沒想留這么久的, 我給自己算了次命, 我的命就在敦煌?!?/span> 1962年,經(jīng)學校安排,樊錦詩和另外三名考古專業(yè)的同學,來到敦煌文物所實習。 小姑娘第一眼見到敦煌, 就被敦煌石窟的壯麗大美, 深深震撼! 莫高窟第130窟 佛像莊嚴, 氣勢恢宏, 每一尊都好像有自己的情緒, 讓人心生敬畏。
禪定佛 北魏 莫高窟第259窟
滿壁風動, 天衣飛舞。 整個石窟像要在天女的 水袖中飛旋起來, 如夢似幻,令人魂牽夢縈。
飛天 西魏 第285窟 “哎呀,好像進入了一個藝術的宮殿,好像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
幾十年過去了,樊錦詩一口吳儂軟語早已被西北的風吹硬,但談起初見敦煌的美好,還是滿眼柔光。
美是真美, 但研究所的生活, 那是真苦啊!
一天只能吃兩頓, 房子是泥塊搭的, 炕是土的,桌子是土的, 連坐的凳子也是土的。 還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 更別說洋廁所!
一次,她半夜想上廁所,剛出門就看到兩只綠綠的大眼睛瞪著她,她嚇得心驚肉跳,以為碰上了狼,慌忙逃進屋內(nèi),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出門,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狼,是拴在屋外的驢。
城里的嬌小姐, 哪里吃得這樣的苦! 父親十分心疼女兒, 一度寫了一封長信, 請求校領導不要把她分配到甘肅。
“父親寫了封信寄給我,讓我一定把信轉(zhuǎn)交給學校領導。我沒交給校領導。因為自己既然已表態(tài)服從國家需要,服從國家分配,怎么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呢?”
以樊錦詩為原型塑造的雕像:青春 “同意去敦煌?!?/span> 這個弱女子, 用一句輕輕的承諾, 承載了一位北大學子, 半個世紀的社會責任和學術理想。
身前是茫茫大漠, 和滿懷的理想, 身后是不舍的父母, 和等待的戀人。
彼時,樊錦詩已經(jīng)有了一個在北大相識的戀人:彭金章。畢業(yè)后,分配到武漢大學工作。 一次,彭金章千里迢迢跑到大西北,看望他心愛的姑娘,卻一下傻了眼:“吃的是那個樣子,哪像上海人,哪像在北京讀書時候的樣子?!?/strong>
雖然昔日的嬌俏不再, 但彭金章卻分明從戀人的臉上, 看到前所未有的堅韌和幸福。
1967年, 樊錦詩與彭金章結(jié)婚。 這對新婚夫妻便開始了, 長達19年的分居生活。
期間,樊錦詩的兩個孩子都出生在大西北。 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彭金章并不在身邊,待接到電報,他坐火車、轉(zhuǎn)汽車,挑著擔子趕到敦煌時,發(fā)現(xiàn)兒子還光著屁股,等衣服穿。
二兒子出生后,樊錦詩將大兒子托付給河北農(nóng)村的姐姐照料,當他五歲的時候,樊錦詩去接他時,她已經(jīng)認不出這是自己的孩子,而兒子也不知道叫媽。
對家人滿懷愧疚的樊錦詩, 不是沒想過要跟他們團聚。 可機會真的來了,她卻猶豫了: 世上有些事, 雖然難, 可總得要人做。
彭金章早就看出了妻子的心:你不能來,我就過去。
20年前,年近50的彭金章與樊錦詩終于在敦煌漫天黃沙和絕美的洞窟前相聚了。
從武漢大學到敦煌研究院, 從商周考古到佛教考古, 他犧牲了自己的安逸, 只為成全妻子的敦煌夢!
1998年, 樊錦詩出任敦煌研究院院長。 從青春少女到滿頭華發(fā), 這副重重的擔子, 就這樣落到了她的肩上。
但一個大麻煩也隨之而來:98年左右,全國掀起“打造跨地區(qū)旅游上市公司”熱潮,有關部門要將莫高窟捆綁上市。
樊錦詩心急如焚,但她的態(tài)度很堅決:莫高窟是國家的財產(chǎn),人類的財產(chǎn),不能拿去做買賣。
60歲的樊錦詩四處奔走, 終于頂住了各方壓力。 “如果莫高窟被破壞了, 那我就是歷史的罪人。 我們沒有權(quán)利 將留給子孫后代的文化遺產(chǎn), 毀在我們這代人手中?!?/span>
然而搶救下來的莫高窟, 情況卻不容樂觀。
莫高窟日常接待游客的理想狀態(tài)是3000人,可兩年黃金周,日接待游客曾超過2萬人。 每一個游客都會影響洞窟內(nèi)溫度、濕度、空氣的變化,而這會加速壁畫的退色,鹽化。
“莫高窟遲早會消失, 但是我希望它慢一點?!?/span>
2003年, 莫高窟在國內(nèi)首創(chuàng)了 “旅游預約制”, 入洞人數(shù)得到有效控制。 “這個樊錦詩,有錢不賺,真傻!” 可樊錦詩硬是橫下了一條心:我看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是傻人做的,沒有點傻的精神,是做不成事情的。
2003年, 研究院正在搞數(shù)字化。 樊錦詩還琢磨著, 莫高窟能不能也數(shù)字化, 讓游客在洞外就能觀看? 這樣就能最大程度上, 減少游客對洞窟的損害。
莫高窟數(shù)字展示中心 當時的技術是遠遠達不到的,時年65歲的樊錦詩,對高新技術更是一竅不通。
在黑暗的洞窟里, 都能摸索50多年, 還有什么事情, 是這個女人做不到的?
十年,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的打磨和堅守,全球首部以“石窟藝術”為表現(xiàn)題材的超高清8k數(shù)字球幕電影高清球幕電影《夢幻佛宮》終于問世。 電影在石窟外放映,卻一樣可以讓人感受莫高窟內(nèi)的千年驚變之美。
2016年4月, 網(wǎng)站“數(shù)字敦煌”上線。 30個經(jīng)典洞窟、 4430平方米壁畫, 全世界的人們都可以在方寸之間, 領略敦煌之大美。
更重要的是, 這些歷經(jīng)滄桑的中華民族瑰寶, 終于可以借由高科技的力量, 容顏永駐,永垂不巧。
2009年,樊錦詩被評為“感動中國人物”,很多媒體去采訪她,她總是擺擺手: “多寫點敦煌,少寫點我。要不是敦煌人家知道我是誰?那不是我的榮譽,那是敦煌的榮譽。有一天我成灰了,歷史在這兒。”
25歲只身前往敦煌, 30歲在動蕩中保護敦煌, 40多歲敦煌終于通電, 60歲接任敦煌研究院院長, 76歲莫高窟數(shù)字展示中心竣工··· 樊錦詩的一生, 都獻給了敦煌。
“如果我死時, 讓我留一句話, 我就留這句: 我為敦煌盡力了?!?/span>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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