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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楊梓詩集《驪歌十二行》，寧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如需轉(zhuǎn)載請與原作者聯(lián)系。“心的歲月”公眾號投稿信箱為13995096790@163.com，投稿時請附一份個人簡介和兩張照片。 【作者簡介】楊梓，1963年出生于寧夏固原。一級作家，中國作協(xié)會員，國家百千萬人才工程人選。1986年開始創(chuàng)作，在海內(nèi)外報刊發(fā)表詩作一萬多行、詩歌評論十萬多字，入選百余種選刊選本。曾參加第15屆'青春詩會'。著有《楊梓詩集》《西夏史詩》《驪歌十二行》等，連續(xù)三次榮獲寧夏文藝評獎詩歌一等獎，榮獲中國首屆(民間)地域詩歌獎創(chuàng)作獎。 【慢騎士推薦語】楊梓無疑是寧夏詩歌的代表性和領(lǐng)軍性人物之一，無論是在詩歌作品的創(chuàng)作，詩歌理論的闡釋，詩歌活動的推廣方面，都能顯現(xiàn)出他存在的重要性。迄今為止，楊梓《寧夏青年詩歌創(chuàng)作簡論》（《寧夏大學學報》，2007年第6期）一文對寧夏詩歌創(chuàng)作概況的論析依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這是對當代寧夏詩歌創(chuàng)作最早做出全面研究的文獻。另外，由楊梓牽頭編撰的“詩寧夏雙壁”《寧夏詩歌史》《寧夏詩歌選》（上、下），雖然還存在不少問題，但也可以視作寧夏詩歌研究方面的填補空白之作。楊梓負責策劃的寧夏詩歌學會叢書“詩塞上云集”也已經(jīng)推出第一、二輯共13冊詩集，可謂成績突出。在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楊梓是一個體量和容量巨大的詩人，他的《西夏史詩》是一部近700頁6萬多字共13300多行的長詩，在20世紀的中國新詩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但我本人更欣賞他《驪歌十二行》這本詩集中的作品，其形式的嚴謹，語言的純熟，意蘊的豐盈，都堪稱一流，我更愿意將之稱為“后史詩時代”的抒情詩。這里選錄的《隱形的力》（10首），即是其中的優(yōu)秀之作。這些詩帶有中年寫作的特征，內(nèi)斂、厚實而又空靈，像是一個武林高手，舉重若輕，大巧如拙，于寫意揮灑之中發(fā)出驚人的“隱形之力”，而在“越過時間的源頭”的“靜極”之中，我們每個人都似乎“在一點一滴地融化”。 （本文配圖均為艾軒油畫作品） 隱形的力（10首） 楊 梓
白馬奔馳
一匹白馬奔馳于我的體內(nèi) 越過長著柳葉的柵欄 白馬的眼里兜滿了風 踢翻水桶讓太陽坐在上面
白馬的身上生出一雙閃光的翅膀 將連綿不斷的山巒踏成曠野 白馬奔馳于白云的上面 碰響沉默千年的鈴鐺
白馬留在石頭里的蹄聲嗒嗒作響 天堂的草原更加無邊而豐美 而我卻回到大夏 乘著一道穿過云隙的月光
雕花馬鞍
五顏六色的野花開在霧里 開在遼闊無邊的草原上 我看見柵欄里的羊群 它們的目光穿透清晨的吆喝
一股炊煙在霧中迷失 一朵火焰卻跳動著淡淡的紅 遠處的白色族帳由小到大 一直被霧推到我的面前
一個雕花的馬鞍多么熟悉 多么神奇地懸在空中 我沒有找到馬和騎手 大夏皇宮的鼓樂響徹天地
一盞油燈
我垂下頭顱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 一盞油燈猛地亮了 亮得那樣熟悉而又陌生 彌漫著胡麻油的氣息
具有陽光的溫暖 月光的清亮 和星光的閃閃爍爍 但只是一盞燃燒的燈 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
燈 無聲無息地亮著 放出一圈一圈的光波 穿透一切障礙卻不留下一個影子 一盞獨自亮著的燈 讓我無話可說
一朵白云
此刻 一朵白云觸到我的頭頂 然后向東飄去 白云是從一個湖泊升起 還是從一個山洞鉆出
這都不能說清云的白 也與云的去留毫無關(guān)系 云在我看見之后便沒有了顏色 這讓我感到電的閃現(xiàn) 雷的炸響和雨的降臨
可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云了 云只在這里 不過我不能言說一句 就像我不能言說與此有關(guān)的時刻
陶瓷花瓶
一個潔白的陶瓷花瓶 從西夏到現(xiàn)在沒有一點殘缺 當年是哪位女子插過哪些鮮花 澆過哪口井里或者哪條河里的水 又在風塵中經(jīng)歷多少人的珍藏 只有花瓶守著秘密
夜深人靜 我似乎聽見什么 感到一個女子在瓶口輕歌曼舞 很像十月的金菊 散發(fā)著一圈淡淡的光暈 花瓶為我訴說著一段憂傷的故事 水在天上而花在瓶里
聲響
一枚落葉從淚珠里走來 銀光熠熠的天使立在半空 猛烈而模糊的聲響劈開夜晚 滴水的鐘聲洞穿命運的旅途
半截影子一躍而起 紛紛飄落的羽毛覆蓋了大地 劇烈跳動的金星擊痛四壁 一片寧靜使我的呼吸更加漆黑
剩下的一本佛經(jīng)含著枕角 出籠的鳥兒馱走慘白的月光 斑駁的墻上長出一座墳堆 一片犬吠漏下天外的哭泣
靜極
靜極 所有的聲音都已消失 而靜活著 和空氣一起 充滿每一個最小的角落 但靜不是空氣
靜已滲透天地間的任何一個事物 不管月光如何打在地上 杏花怎樣放出內(nèi)心的秘密 一種無形的力都在步步逼近
我覺得自己在一點一滴地融化 呼吸和心跳即將化成淚水 遂將眼睛一閉 在青銅古鐘里默默祈禱
隱秘的空
閉上眼睛感覺一下自己 只有一點亮光的漆黑漸深漸廣 覆蓋了大地上所有的道路 接近一個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在水和空氣之外 一個隱秘的空白正在形成
一雙巨大的翅膀融化了天堂 越過時間的源頭 抵達至高無上的絕對 一種神秘的原型散開而又聚集 一個個眼睛不斷地睜開 不斷地傳來溪水的回聲
原初之力
一朵烏云怎樣升到天上 太陽為什么永遠放射著光芒 一段往事怎么又在眼前浮現(xiàn) 開在心上的花朵為什么不會凋謝
這種無所不在的力形成于何時 又如何隱藏于事物的內(nèi)部 為什么呈現(xiàn)在我的面前時 每次如佛具有不同的形象
比如一匹馬的奔馳帶起風聲 一棵樹的開花喚醒蝴蝶 我知道天空充滿著向上的生機 但不能阻止一場雪的降臨
無時
一個沒有時間的地方 我在眨眼之間就已抵達 像回家一樣常在那里生活 讓傷口愈合 讓心靈潔靜
那里沒有日月春秋也毋須回憶 炫目的星星掛滿天空 照亮怒放的野花和長不大的羔羊 所有的樹都在彈奏樂曲
那里怎樣開始便怎樣結(jié)束 赤身裸體的人們用眼睛對話 與飛禽走獸一起舞蹈 天上天下任我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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