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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李斯看到韓非氣急敗壞的到了自己的府上，看他的臉上好像受到了什么委屈。 “韓兄，你的臉色為何會如此難看?！?nbsp; “氣死我啦，氣死我啦！那個該死的老東西，恃著自己是始皇的功臣，當(dāng)著眾人的面來污辱我?！?nbsp; “誰？” “除了姚賈，還會有誰？” “姚賈。”李斯聽到了，他知道自己所希望的那一天已經(jīng)來了，他知道跟姚賈作對的人，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韓非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等待他人立這個功，不如讓給自己劃算。當(dāng)韓非離開的時(shí)候，他便秘密派人將這一番轉(zhuǎn)告于姚賈。 姚賈是何等人，豈能容有人在別人面前污蔑他。他當(dāng)即與李斯聯(lián)手利用始皇的多疑之心，說韓非是韓國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韓國。 始皇起先死活不相信，在二人百般的辨解下，他猶豫了。 猶豫就是舉棋不定，李斯趁著機(jī)會，又平白無故的給韓非另加了幾條罪名。
他看著韓非被秦王捕入獄，等秋后問斬。 他也知道韓非在獄中千方百計(jì)地上書想為自己辯白，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就算他寫一百次，一千次，也等于沒寫一樣，他所寫的一切還沒到秦王的手中，早已不見蹤跡，有的被燒成灰燼，有的被撕成碎片。 韓非獻(xiàn)計(jì)不成，報(bào)國無門，上書又無人理睬，李斯知道在這個時(shí)候，人很容易絕望。相信韓非他也一樣，因?yàn)轫n非他是人，是人都會有絕望的時(shí)候。 韓非真的絕望了，他卻出現(xiàn)在他的跟前，手里端著一杯毒酒，然后遞到韓非的跟前，替他惋惜道：“韓兄，看著你這副樣子，我真的是于心不忍。”韓非激動的看著他，然后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他手中的毒酒，然后道：“李兄……”激動的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韓兄，你可知道這一杯是什么酒?！?nbsp; 韓非雙眼盯著他問道：“是什么酒？” “毒酒，人一喝下去，保證不到半個時(shí)辰就會閉上雙眼?！?nbsp; 韓非一聽。突然仰頭大笑，笑罷，他接過李斯的毒酒道：“李斯，真是難為你了，替我想的這么周到。與其等待秋后腰斬，不如現(xiàn)在來個痛快！”韓非反反復(fù)復(fù)的懇求于他，但他卻遲遲地未做出決定。韓非趁他不注意的時(shí)候，一把將李斯手中的毒酒奪了過去。李斯站在那里看著他喝下毒酒。 韓非最后在他的跟前只說了一句遺言，他還記的很清楚：“以君之位，用弟之學(xué)，死而無憾！”
韓非他自己都死而無憾，他還能說什么呢？這個時(shí)候，他在心底里笑韓非雖然思想敏捷，下筆如神，強(qiáng)于著作，他自己這一輩子恐怕也不能學(xué)到他的十分之一。雖然他自己曾著作過一本《諫逐客書》，他也知道這本書一定會留傳千古，但于韓非的著作一比，這本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他的著作中，韓非說的真好：“上古競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謀，當(dāng)今爭于氣力?！边@是何等之好，他李斯自問，永遠(yuǎn)不會想出這樣好的思想來。也只有韓非他能想出來。還有一句：“仁義用于古而不用于今”真的是太妙了，他看到的時(shí)候，終于明白為什么秦王會拍案而起！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一樣。單單這兩句話就把他所著作的《諫逐客書》給比下去了，盡管他書中有千言，但比起這兩句話來，顯然遜色不少。 他是看著韓非死去的，而且韓非的表情對他帶著感激，他真想放聲大笑！韓非他真是個書呆子，只有書呆子才會在死前還對任何人抱有感激之情！自然對他李斯來說，韓非的肉體是一定要?dú)绲?，但他的思想將要等著他發(fā)揚(yáng)光大。 書呆子，韓非在他的跟前是書呆子，那么他自己呢？在閹人趙高面前，是不是也是書呆子一個呢？閹人趙高有何等的能耐，卻霸占了整個朝綱，他知道閹人遲早會得到應(yīng)有的報(bào)應(yīng)，可惜這報(bào)應(yīng)他不能親眼看到，因?yàn)樗人ィ?nbsp; 他還很清楚記得，與趙高第一次交手的時(shí)候，是在秦始皇駕崩的那一天晚上。 趙高來到他的府上告訴他：“始皇已經(jīng)歸西了?！彼男拿偷匾幌鲁亮似饋?。
“皇上他留下了什么?！彼麊柕?。 “他給長子扶蘇留下了一份詔書?；鹚仝s回咸陽，繼承皇位?！壁w高道。 李斯的心放下來，他知道只有扶蘇才有資格繼承秦始皇的王位。 “不過，扶蘇太子還沒有趕回，皇上他就去世，現(xiàn)在朝廷的玉璽和詔書都在公子胡亥的手里，立誰為太子，只等你我一句話。你看這事怎么辦?！壁w高盯著他問道。 這顯然是一個陰謀，李斯咬牙切齒地道：“趙高，你怎么能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亡國之言?；噬舷騺碛幸庥诜鎏K繼承太子，如果胡亥繼位，朝廷百官不服。” 趙高冷冷地哼道：“誰要是不服，下場就如同這只杯子?！彼闷鹱郎系囊恢槐雍莺莸厮ぴ诘厣?。杯子被摔的粉碎，要是杯子換成人一樣也被粉碎的話，結(jié)果又是如何呢？
李斯的心打了一個寒顫，今天他終于看清趙高的真面目。 他趙高這樣做，無非是將來有一天能夠控制胡亥，整個秦王朝他可以呼之而來，揮之而去。那是何等的威風(fēng)，何等的莊嚴(yán)，令人敬佩。 “趙高，你想違背秦王的詔書，可知道是死罪。”他一字一板地對趙高道。 趙高聽罷哈哈大笑道：“丞相，你真的是太天真，始皇他現(xiàn)在已閉雙眼，他還能看見這所有的一切嗎？就算我趙高霸占整個朝綱，他又能耐我如何?！彼K于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這是一個人到了最得意的時(shí)候，容易忘形。 就算他告訴你，你李斯又能如何，你能跟趙高斗嗎？滿朝文武，又有幾個不服從于趙高的，就算有幾個清高之士，也大多數(shù)是書呆子而已，跟他斗起來無非是白白地犧牲性命。 “李斯，你可想想自己，你自問你的功勞比蒙恬大嗎？你的才能比的上蒙恬嗎？你與扶蘇的交情比蒙恬深嗎？” 沒有，這一切，他李斯都比不上蒙恬。他搖了搖頭道：“這一些，我都比不過蒙恬，不過我知道，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你這樣做喪盡天良，一定不會有什么好的報(bào)應(yīng)。” “好了，我不跟你廢話，丞相，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我知道丞相你也見不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我也知道你在背后做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只不過你善于偽裝，欺騙了世人，但最終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今天我告訴你李斯，做大丈夫要不擇手段，只要能獲取，作出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趙高很得意的道。 李斯望著他，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在趙高的面前原來也不過是書呆子一個，就像對韓非的認(rèn)同是一樣的。 李斯不語，這個時(shí)候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對付眼前這個老奸巨滑的老東西趙高！ “丞相，你應(yīng)該清楚，立扶蘇為太子，扶蘇為人好戰(zhàn)，他必定會拜蒙恬為相。善于獲得人心，很多人聽命于他。到時(shí)候你的相位將不保！但是胡亥不同，在秦王的二十幾個兒子中間，胡亥為人乖巧。但慈篤厚，輕財(cái)重士，到時(shí)候他繼位，丞相你可以繼續(xù)做你的相位，又何樂而不為。我相信丞相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壁w高又道。 李斯在心里承認(rèn)了趙高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shí)，他也知道趙高說這一番是為他自己的前程，但愿秦王的遺詔不可違背，這是做臣子必須要尊重的事情。 “趙公公，我想你我還是不要管這皇家之事，各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皇位應(yīng)該遵照秦王的遺囑，這是上天安排一個人的命運(yùn)，你我是不可違背的?！崩钏沟鼗卮鸬馈?nbsp;
趙高冷哼了一聲，他甩了甩袖子道：“丞相，到時(shí)候不要后悔！你要知道朝廷上下對你的位置虎視耽耽的人有很多。我想你是一個聰明人，這一點(diǎn)不需要我說。”這一些李斯當(dāng)然知道，要不然他怎么會做倉中鼠，倉中鼠就需要有過人之處，目光要比別人銳利，出手要快！思想要先進(jìn)，不落于人后。只有這樣的倉中鼠，才可躲在糧倉里安隱地吃著糧食。倉中鼠自然也要分好幾等，不像廁中鼠，一味的只知道躲在茅廁里偷吃別人的糞便。 “趙公公，你要知道‘忠臣不避死，孝子不禪勞。你什么也不要說了，再說，就將陷于我死罪?！崩钏沟?。 趙高搖了搖頭對他道：“看來丞相還不是一個十足的聰明人，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聰明人遇上任何事情都是隨機(jī)應(yīng)變。隨時(shí)代而轉(zhuǎn)變，隨環(huán)境而更改，順應(yīng)潮流?？上?，你不會，你只不過是比我多啃幾本書的書呆子。總有一天你會認(rèn)為你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F(xiàn)在朝廷的形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扶蘇在外，胡亥在內(nèi)。只要順應(yīng)胡亥的意思，你我皆能如愿以償?！?nbsp; 李斯苦笑了一番，然后對趙高道：“我承認(rèn)你說的不錯，但是我也知道晉獻(xiàn)公廢申立奚齊，結(jié)果三代，朝局就不穩(wěn)。齊桓公與其弟爭王位，結(jié)果其弟被殺死，紂王不聽叔父比干勸說，反而剜了他，城民們遠(yuǎn)走他鄉(xiāng)，結(jié)果都城變成廢墟，商朝一步步地走向滅亡。這些逆天而行的人，后人有誰給他們祭祀，我李斯雖然為權(quán)位不惜犧牲一切，甚至也可以出賣朋友，但不會逆天而行?！?nbsp; 趙高沒有再說什么，他白了李斯一眼，然后憤然的離去，李斯知道他的離去，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他明白自己是斗不過趙高的。 只是沒想到結(jié)果會來的這么快！他不明白自己臨死前夕為何還會想起這些已逝去的事情！ 他知道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秦土，但也知道秦土普天下也不會太久。 雪依然還在不停的下著，片刻都沒有停過。 監(jiān)斬官已經(jīng)令下，明晃晃的鍘刀已經(jīng)為他開啟！ 鍘刀被雪光反射，明亮透徹。 李斯這時(shí)發(fā)覺自己平生做錯一件最大的事情，就是運(yùn)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把自己送到這鍘刀口下。而且還陪上家人的性命！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好像還能想起那只倉中鼠正安享地躲在糧倉里偷食，這時(shí)他看到一只家貓正伸出貓爪子朝它撲了過去，很快倉中鼠變成了家貓口中的美食！ 李斯明白了，倉中鼠再怎么碩大，也只不過是一只老鼠，終有一天，不小心也會成為家貓口中的美食。 雪下的真是大，路旁的一只廁中鼠還在那里竄來竄去，忽然李斯羨慕起了那只廁中鼠，可這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鍘刀已經(jīng)落了下來…… （完） 回看上集：他是千古一相，終生奉行老鼠哲學(xué)，只顧迎合皇上終落個國破家亡（上） *作者：鄭和朋，魚羊秘史原創(chuàng)專欄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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