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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暴力, 不會在你身上留下傷痕, 卻能在心上投下永不散去的陰影, 甚至毀掉一個人的一生 那便是語言暴力” 第二次獲得戛納國際創(chuàng)意節(jié)大獎, 謝勇走上領(lǐng)獎臺, 他的獲獎感言不多, 故事倒有一個: 他說這份名為《語言暴力》的作品, 靈感來自于幾位少年犯。 “他們有五六位非常優(yōu)秀的 做兒童心理輔導(dǎo)的心理師, 在輔導(dǎo)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 也就是促成少年犯犯罪跟父母 對他們的慣用語言之間存在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 這個給我的觸動很大, 就動起來了?!?/span> 之后的三個月, 解勇跟著研究所的心理師, 于研究所和教養(yǎng)院之間來回, 梳理出幾個最具代表性的關(guān)鍵詞, 然后,把它們做成了“兇器”, 讓人直觀感受語言暴力的威脅。 豬腦子 丟人 怎么不去死 就知道吃 廢物 是人都比你強 “我花了半年多的時間, 將這句話變成兇器, 目的就是要告訴家長、 老師們立即停止語言暴力。” “語言是有能量的, 積極的溫暖的語言 能讓孩子變得自信、樂觀, 而攻擊性、傷害性的語言 可能毀掉孩子的一生。”
小王才15歲,小時候成績一般, 母親老是數(shù)落他,“一天就知道吃”。 中學(xué)和人爭執(zhí), 對方因他體型肥胖罵他, “就知道吃”, 狠勁兒上來打瞎了別人的眼睛。
袁琳(化名)的父母離異, 母親一身戾氣, “你怎么不去死”, 這句話像是魔咒纏繞著他, 中學(xué)輟學(xué)給人洗頭, 不小心將顧客燙傷, 老板的那句 “你怎么不去死”, 徹底激起他心中的恨意, 失手將老板殺害。
他看過國際兒童安全組織的幾幅海報, 他們用語音識別技術(shù)將語言視覺化, 家長可以看到傷害性話語, 在孩子身上留下的烙印。
語言暴力像一把消音槍, 謀殺了孩子的尊嚴和人生, 除了當時的痛, 竟聽不到任何槍響。
為了造出這組物件, 解勇沒少往工廠跑, 耗四個月的時間和工人廝混, 再細小的燕尾槽, 都不允許有任何紕漏, 好的藝術(shù)家不僅有好創(chuàng)意, 還會有好體力。
作品展出的時候, 解勇有意選擇了一個大商場, 很多家長帶著孩子來組拼, 當“廢物”變成弓弩, “丟人”變成利斧, 沒有家長心里不受震撼。
“藝術(shù)作品肯定要有你的目的性, 要能夠解決問題, 特別是這種公益性的主題, 就更是得有實際意義, 而且要讓更多人看得懂才行。” “就比如‘豬腦子’這個詞吧, 喜歡玩樂高的可以試一試, 速度快一點的12秒鐘就可以組裝完成了。 在這個系列作品里, 最多的有19個零件, 當然更復(fù)雜的就很難用這種方式呈現(xiàn)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需要作一些取舍。”
取舍這個詞, 一直貫穿在解勇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 遇到一群為語言暴力所苦的孩子, 他要把這個放到大眾面前, 就必須舍棄藝術(shù)的某些高冷, 用“接地氣”的方式讓大家都能看懂。
所以當解勇遇到一群活著, 被扒去皮毛的動物, 特別是失去皮毛的那雙眼睛, 還在虛弱的眨巴,他又難受了。
藝術(shù)家用作品表達自己, 表達世界, 于是《千針萬痛》誕生了, 他將皮毛變成鋼針, 一方面刺痛了生命, 另一方面也刺痛了人心。
這些刺進硅膠的細針, 是解勇對生命悲憫與敬畏, 這是他第一次獲得戛納大獎的作品, 獲獎似乎沒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的作品, 究竟給了多少人改變。
改變還真有, 一年前他看到一組數(shù)據(jù), 全世界110多個國家 將強制使用兒童安全座椅立法, 但中國沒有。
可中國每年有1.85萬兒童死于交通事故, 死亡率高居世界第一, 其中大部分因為沒有使用安全座椅, 于是他又耐不住了。
他用3200個姓氏造了一輛車, 一個通透又脆弱的孩子坐在里面, 他們用這輛車起勢, “以實之名,推動立法”。 征集實名支持兒童安全座椅立法, 沒想到真的讓他們做成了, 強制使用兒童安全座椅的立法, 將在兩年內(nèi)出臺。
解勇很忙,依舊很忙, 從前被感動,被震撼, 如今忙著感受,忙著聆聽, 他用力去表現(xiàn)自己的價值, 他說自己好歹個藝術(shù)家。
曲高和寡也好, 平易近人也罷, 無論形式如何, 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 改變這個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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