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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張艾茵 4月17日馬孔多（Macondo）在下雨，那是去往阿拉卡塔卡途經(jīng)的唯一一片香蕉種植園的名字，也是馬爾克斯文學世界里最有名的虛構(gòu)小鎮(zhèn)。他愛它“詩一般悅耳的讀音”，所以在創(chuàng)作生涯伊始，就把它用在了3部小說中，后來得知那是一種熱帶植物，卻一直尋而不得。而此時，世人早已把它當成馬爾克斯作品里最重要的地標，它是《百年孤獨》中布恩迪亞上校的故鄉(xiāng)，更是馬爾克斯童年記憶的濫觴。 所以，各位讀者不要太當真，那些混雜著生活記憶的“真相”是因為馬爾克斯的人生注定“要么寫作，要么死去”，一如他總是對自己的言行出爾反爾，比如因上世紀80年代起他的作品在中國盜版猖獗而一度拒絕授權(quán)中文作品，又如因覺得傳記彌漫著死亡氣味而曾經(jīng)拒絕寫自傳，最后都被自己一一打破，皆源自他是“4歲時就面色蒼白，若有所思，滿嘴胡言亂語”，酷愛講故事的馬爾克斯。 如果說《百年孤獨》里“多年以后”的開篇句式被許多人奉為圭臬，那么《活著為了講述》中“媽媽讓我陪她去賣房子”的開頭則成就了馬爾克斯“既可惡又真實，稍縱即逝，卻摧枯拉朽”的創(chuàng)作靈感，換句話說，這人生中最為“重要”的返鄉(xiāng)之旅既開啟了他真正的文學生涯——第一部嚴肅作品《枯枝敗葉》的創(chuàng)作，更留下了唯一自傳《活著為了講述》。 《活著為了講述》創(chuàng)作于2002年，這部本來打算寫成三部曲的自傳第一部分完成于馬爾克斯75歲時，同一年，他高壽97歲的母親“無疾而終”。 在書中馬爾克斯為我們提供了一組摩爾斯密碼——獅子座的“母親膝下有11個子女，外加爸爸另外4個私生子、65個孫子、88個曾孫和14個玄孫（不知道的還未統(tǒng)計在內(nèi)）”——足以解開布恩迪亞家族的部分真相，而另一部分來自于告訴過他“海沒有那邊”的外公尼克拉斯·馬爾克斯·梅希亞上校，馬爾克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和男人，以及龐雜到無以復加的親戚朋友，共同搭建起他所有的文學創(chuàng)作。 《百年孤獨》里滿布自己家族的影子，《霍亂時期的愛情》中被寫入了父母那段真假虛實的坎坷戀情，《枯枝敗葉》來自于“馬孔多”的記憶，《惡時辰》是對蘇克雷“匿名帖”的反思，《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吩醋酝夤珜Α扒諔?zhàn)爭”撫恤金終其一生的等待，《一樁事先張揚的兇殺案》有關朋友充滿戲劇性的被害。在這部未竟的自傳中，馬爾克斯一一道來那些被用作虛構(gòu)的真實，在隨意切換的時空之間，使傳記竟然有了小說的味道，從而形成了一種真實的虛構(gòu)。 當然，我們盡可以在別人為他書寫的傳記中補全其功成名就后的輝煌，但是唯有這本自傳才延續(xù)著馬爾克斯一貫的味道，他用無可比擬的高超敘事技巧講述著“試圖通過模仿與自己風格迥異的其他作家來實現(xiàn)”文學理想的經(jīng)歷，他無所顧忌地坦言曾經(jīng)的“自負、自戀、目無法紀”——從15歲開始延續(xù)一生多次危害到健康的老煙槍生涯；因為熱愛閱讀而去偷竊圖書；與“巴蘭基亞文學小組”同仁在紅燈區(qū)無名妓院每日迎接初升的太陽；和比自己大很多歲的有夫之婦熾熱的情人關系。 凡此種種，很難想象皆來自于作家本人之口，可是他就是這樣赤裸地把自己暴露于陽光之下，因為75歲的馬爾克斯清楚地看到了生活中不可避免的“陷阱、推諉、幻想”，對于愛講故事的他來說“讓現(xiàn)實生動逼真是最基本的敘事技巧”，正因于此，他才能在那段父親反對、只能靠微薄稿費糊口的日子里始終堅信自己可以靠新聞和文學為生，他注定要成為作家，誰也攔不住。 事實證明，馬爾克斯不僅成為了作家，更躍然而為20世紀最偉大的文學大師之一，就像年輕時敬仰的那些文豪一樣，他成了別人爭先效仿的對象。 不過即使如此，也有些許無可避免的遺憾始終困擾他。當很多讀者的腳步還徜徉于震驚文壇的巨制《百年孤獨》時，馬爾克斯忍不住提醒大家他還有那些閃亮的短篇，它們大多收錄于《世上最美的溺水者》《藍狗的眼睛》《夢中的歡快葬禮和十二個異鄉(xiāng)故事》《禮拜二午睡時刻》等短篇集里，特別是《藍狗的眼睛》，其中不乏青年時期的習作，往往一個靈感就促成了一篇故事，比如受到卡夫卡《變形記》啟發(fā)的《第三次忍受》，因為美女一句話而寫成的《埃娃在貓身體里面》，由石鸻鳥啄人眼的習性聯(lián)想到的《石鸻鳥之夜》，他在多年以后的自傳中再次提到這些作品時特別強調(diào)了直到晚年都持有的“短篇小說的地位高于長篇小說”的想法，這無疑也解開了為什么世人皆愛《百年孤獨》，唯獨作家自己卻不以為然，如同布恩迪亞家族那難以擺脫的宿命一般，《百年孤獨》在成就馬爾克斯榮光的同時，也變成了他畢生的桎梏。 編輯：虢雪 《活著為了講述》入選2016《讀者》年度書單 點擊下方圖片，了解更多詳細信息  2016《讀者》年度書單 這10本書一定不要錯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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