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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提示] 河北,又稱“燕趙”。然而對大多數(shù)普通人而言,似乎還是對故都位于邯鄲、有大量成語故事傳世的“趙”所知更多,而對同為戰(zhàn)國七雄之一的“燕”的了解,卻往往僅限于“荊軻刺秦”悲壯故事的一鱗半爪。 事實上,“燕”自西周被封為諸侯國之后,曾長期活躍在今天北京及我省中、北部,寫出了一段段壯懷激烈、跌宕起伏的歷史篇章,對今天的燕趙大地也留下了相當深遠的影響。 自上世紀30年代起,隨著對位于河北易縣的戰(zhàn)國中晚期燕國都城燕下都的考古步步深入,一座氣勢恢宏的皇皇國都被逐漸還原。1961年,燕下都遺址被國務(wù)院公布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燕,真的如太史公所言“崎嶇強國之間,最為弱小”嗎?我們的先人們曾在這片土地上演繹著怎樣的故事,鑄就了怎樣的精神風骨?通過幾乎窮畢生之力親歷燕下都考古發(fā)掘研究的省文物研究所原研究館員石永士的講述,一個更加豐滿的、有著燦爛經(jīng)濟文化成果的燕國呼之欲出。 走進今天河北博物院三樓“慷慨悲歌——燕國故事”展廳,有一件青銅展品陳列在進門處最顯眼的位置。 這件1966年出土于易縣燕下都老姆臺遺址東的青銅文物,是省博物院的十大鎮(zhèn)館之寶之一,也是我省18件國寶級文物之一。它通高74.5厘米,寬36.8厘米,獸首銜環(huán)形,獸首上部正中站立鳳鳥,兩側(cè)盤繞長龍,因此被命名為“透雕龍鳳紋銅鋪首”,是中國目前所見的最大銅鋪首。 一個形體巨大、雕飾華美、盡顯王者之氣的燕國宮殿門環(huán),該如何與史籍記載中戰(zhàn)國七雄里最弱小的燕國相對應(yīng)呢?這讓許多燕國歷史的研究者也不禁追問,歷史上的燕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國家?親歷了這件銅鋪首出土研究的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原研究館員石永士告訴記者,從上世紀30年代開始,燕下都考古一直沒有停頓,也一直在試圖回答這些問題。 “門環(huán)”里的強燕掠影 “我一輩子只做了一件事——燕下都考古?!苯衲?5歲的石永士,是講述燕下都考古歷程中無法繞開的一個人物。 1965年9月,剛剛從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yè)畢業(yè)的石永士,興沖沖地前往當時位于天津桂林路的河北省文化局報到。 “年輕人,趕快去保定,那里有重要工作,急需人手!”石永士已經(jīng)不記得當時是哪位領(lǐng)導接待的他,但就這么一句話,讓他輾轉(zhuǎn)來到了當時保定市易縣武陽臺村,加入了設(shè)于此、當時隸屬于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隊的燕下都“四有”工作組,成為了燕下都遺址的考古工作者。 當時只有24歲的石永士意想不到的是,燕下都考古就此成為他之后半個多世紀里最重要、也是幾乎唯一的工作。 1961年3月,燕下都遺址被國務(wù)院公布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隨后,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隊組建了燕下都“四有”工作組,新中國成立后燕下都的全面勘察和重點發(fā)掘工作隨之展開。 何謂“四有”? “‘四有’工作是我國文物保護中針對不可移動文物保護不可或缺的基礎(chǔ)性工作,包括對文物做出標志說明、劃定保護范圍、建立記錄檔案、設(shè)置專門機構(gòu)或?qū)H诉M行管理四個方面。”石永士解釋說。當時燕下都劃定的保護范圍,涉及包括今天易縣武陽臺村在內(nèi)周邊二十多個村,總面積達數(shù)十平方公里。 說是“工作組”,其實當初條件十分簡陋,連許多考古人員也是“半路出家”?!霸谖液退拇ù髮W畢業(yè)的劉世樞來之前,工作組一共只有5個人,孫德海、陳應(yīng)祺和三名從河南招調(diào)來的探工。”石永士說。 而考古專業(yè)人才短缺,正是當時各省普遍面臨的難題。 “我讀大學時,全國只有北京大學歷史系開設(shè)考古專業(yè)、四川大學歷史系開設(shè)了一門考古學課程,真正考古科班出身的研究人員估計只有百余人。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隊的成員中,甚至有很多從未從事過考古專業(yè)工作?!笔朗空f,在這樣的情況下,1958年前后,文化部文物局開辦了幾期考古培訓班,對全國文物工作隊的工作人員進行“速成培訓”。 而使用洛陽鏟的三位探工,更是專門從河南找來的?!昂颖碑敃r根本找不到探工,河南考古底子厚,省文化局就從河南招調(diào)來了馬尚柱、馬孝增和馬端三位經(jīng)驗豐富的探工,后來河北的考古探工,大多是他們帶出來的。”石永士說。 考古工作組駐村,卻沒馬上開挖。這讓當時許多等著看工作組“挖寶”的當?shù)卮迕耦H為納悶。 以保護性、搶救性發(fā)掘為主,慎重進行主動發(fā)掘,是考古選擇發(fā)掘地的基本原則之一。我國地下遺存豐富,為了使發(fā)掘更具針對性,一般只在修路建橋等活動經(jīng)過、占用古代遺址,或民眾建房、農(nóng)田建設(shè)等過程中偶然挖出地下文物時,才組織搶救性發(fā)掘。 幸運的是,就在石永士到達工作組后不久,一個重要的發(fā)現(xiàn)意外地“送上了門來”。 1966年2月的一天,石永士和他的同事們正在整理資料時,易縣原練臺大隊第五生產(chǎn)隊的王藍等社員抬著一個籃筐進了院兒?!瓣犂飫倓傇谕翀鐾谕镣诔鰜淼?,快看看是啥!” 正值初春,許多社員都挖土打坯建房,第五生產(chǎn)隊所挖土場是經(jīng)工作組勘測過的,認為地下沒有遺址才劃定為民用。能挖出什么呢?石永士一邊想,一邊和工作組同事們圍攏過去。 “雖然還帶著土,但只看了一眼,我們就意識到,不得了,是件國寶!”時至今日,石永士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還是忍不住一拍手說。 能這么快下結(jié)論,是因這件東西實在不尋常。 “初步辨認是個青銅獸面‘門環(huán)’。第一眼的反應(yīng)是,個頭兒太大了!目測長約有70厘米,寬也有約30厘米,在之前戰(zhàn)國出土的同類文物中可從沒見過。而且工藝精美,獸面是寬眉巨目、威嚴凝重的饕餮,獸面頂著透雕的龍鳳,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王者之氣。”石永士回想初次看到國寶時的震撼,仍感慨不已。 工作組推測,這很可能是燕下都宮殿大門上的門環(huán)。這,就是如今陳列在省博三樓的國寶級文物——透雕龍鳳紋銅鋪首。 經(jīng)過簡單清理,石永士用當時工作組最值錢的家當——一架從捷克斯洛伐克進口的照相機,給這件當時未正式定名的文物拍了照,再次清洗后入檔裝箱。迫不及待地,工作組考古人員隨即隨社員趕往國寶出土地,易縣中易水南岸練臺村。 一路走著,石永士不禁開始在心中想象什么樣的宮殿,才“配得上這么大的門環(huán)”。 經(jīng)過勘測,國寶出土地位于燕下都老姆臺以東170米處,北距12號地下夯土15米。石永士和探工們劃定一個8米乘2.5米的小型探方,開始發(fā)掘。 “誰知挖了半天,幾乎一無所獲?!痹嚲虺鐾恋亩际瞧扑榘逋吆屯餐咭活惤ㄖ牧纤槠?,附近也沒發(fā)現(xiàn)坑穴遺存,唯一完整的器物竟只有那件孤零零的國寶。 “考古的最終目的不是‘挖寶’。寶貝只是‘會說話的線索’,循著它,我們要還原歷史,確定自身的來處,進而尋求精神上的歸屬,這才是考古?!苯裉煺劶斑@段往事,石永士卻并未表露出太多遺憾。 “如此巨大的門環(huán),該裝在多有氣勢的殿門上?殿門如此,宮殿將是何等壯麗?被司馬遷稱為‘崎嶇強國之間,最為弱小’的燕國尚且如此,整個中國當年的生產(chǎn)力又該何等先進、文化何等發(fā)達?”石永士感慨說。“它就像一個巨大的問號,引出了我和同事們探究燕國國力的更大信心和好奇心。我們大膽假設(shè):歷史上的燕國并不弱小,甚至國力一度很強大?!?/p> 中國田野考古的發(fā)端之一 到1990年,燕下都考古工作已經(jīng)積累了大量資料需要整理研究,當時已年近半百的石永士從一線撤回。此時,省文物工作隊已更名為省文物研究所,機關(guān)也早已隨著省會的變遷從最早的天津遷移到了石家莊。 回到所里,石永士大部分時間都在做燕下都考古資料研究整理工作。 “做了20多年的燕下都田野考古,也到了要‘交作業(yè)’的時候了?!笔朗空f。 這“作業(yè)”,就是文物出版社出版于1996年的《燕下都》和《燕下都東周貨幣聚珍》。這兩部書至今仍是燕下都考古研究領(lǐng)域最為系統(tǒng)、權(quán)威的著作。 就在透雕龍鳳紋銅鋪首出土后不久,文化大革命爆發(fā),燕下都考古工作一度被迫中斷,直到1971年才得以恢復。除石永士外,上世紀六十年代曾參與燕下都考古的考古隊員們都沒能再回到這里。從1971年到1990年,燕下都考古基本是由石永士和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們一起完成的??稍诰幾搿堆嘞露肌芬粫倪^程中,全景式掌握新中國成立后燕下都考古第一手資料、堪稱業(yè)界權(quán)威的石永士,卻仍想申請“外援”。 這是怎么回事? 1994年,正在編纂《燕下都》的石永士幾次打電話到北京,向自己早年在北大讀書時的老師、時任中國歷史博物館(現(xiàn)已并入中國國家博物館)館長的俞偉超求助:他想借編寫《燕下都》一書的機會,整理一下1930年北京大學馬衡教授等人發(fā)掘燕下都老姆臺的原始資料(后因種種原因未果)。 原來,早在上世紀30年代初,時任北京大學考古學研究室主任、被譽為“中國近代考古先驅(qū)”的馬衡,便牽頭組建了包括?;?、傅振倫等人在內(nèi)的“燕下都考研團”,開始了歷史上燕下都第一次考古發(fā)掘。這,也被公認為是中國田野考古的發(fā)端之一。 “田野考古萌芽于歐洲,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在李濟、梁思永等一批考古學家的推動下,我國的田野考古首先在河南安陽殷墟、陜西寶雞斗雞臺和河北易縣燕下都等地展開,可以說,正是對這三處遺址的考古發(fā)掘,為我國現(xiàn)代科學考古的開展奠定了基礎(chǔ)?!笔∥奈镅芯克彼L毛保中說。 和安陽的甲骨、斗雞臺的銅器一樣,燕下都遺址在正式考古發(fā)掘前,就常有古物出土,一些村民便轉(zhuǎn)售獲利。燕下都遺址1893年出土的“齊侯四器”、1914年出土的銅龍,都在轉(zhuǎn)售中流失國外。 “當時全國各地文物流失的形勢非常嚴峻,考古工作者們意識到,必須搶先發(fā)掘保護。馬衡教授與時任河北省教育廳廳長的沈尹默協(xié)商,決定把河北作為北大的考古發(fā)掘基地,首選發(fā)掘?qū)ο缶瓦x在了燕下都遺址?!泵V姓f。 1930年4月27日,“燕下都考研團”首先對燕下都遺址東北的老姆臺進行了發(fā)掘,這是燕下都科學考古發(fā)掘的開始,也是我省科學考古發(fā)掘的起點。 “不過很遺憾,首次發(fā)掘并沒有像差不多同期進行的殷墟發(fā)掘一樣,發(fā)表正式的考古報告?!笔朗空f。 這又是為什么呢? 石永士認為,其中一個可能是,因為燕下都當時出土的,主要是瓦當、瓦片等陶器,而不是當時眾多金石考古出身的專家們更看重的青銅器或石刻碑碣。這讓燕下都遺址考古成果“在當時顯得不是十分有分量”。 然而,在半個多世紀之后的今天,那些當年曾不被重視的、多繪有饕餮紋的燕瓦當,在民間收藏者之間的交易價格,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秦磚漢瓦。 燕瓦當,從考古統(tǒng)計來看,是燕下都出土較多的文物之一?!皬某鐾翑?shù)量上看,僅完整的就有400多面,還有大量破碎的。由此我們也有理由推斷,當時的燕下都城市建筑已經(jīng)具有相當?shù)囊?guī)模。”石永士說。 打開《燕下都》一書中附帶的燕下都遺址地圖,石永士顯得很興奮,在地圖上指點著講解起來: “燕下都位于易縣東南2.5公里處,西倚太行山,東連華北平原,整個城東西長約8公里,南北最寬處達6公里、窄的地方也有4公里,占地約35平方公里。城北、城南分別有北易水、中易水蜿蜒流過,城東、城西引易水河水修建護城河,形成城墻加河道兩道防御工事,地理位置也非常優(yōu)越。” 考古學家們認為,燕下都的地勢之利,對燕國的存續(xù)意義重大?!白畛醵汲窃诮癖本┓可搅鹆Ш佣伊止懦堑难鄧?,曾長期受北部山戎等部落的侵擾,為此不得不一再遷都,最終定都燕下都,才有了約三百年相對太平的發(fā)展環(huán)境?!笔朗空f。 今天,燕下都雖已輝煌不再,但燕瓦當背后浸潤的中國文化卻仍延綿不絕,傳承至今。燕瓦當保留的周代紋飾和形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證。 饕餮紋,是曾流行于商周青銅器的主體花紋。據(jù)《史記》記載,周武王滅商以后,封宗室召公奭于燕。燕屬姬姓諸侯國,與周王室同宗?!把鄧鴮Ⅶ吟鸭y用到瓦當紋飾上,并作為戰(zhàn)國諸國中的一個特例,長期保持了周半圓形瓦當?shù)膫鹘y(tǒng)。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燕努力繼承周的祖制、維護周封建禮制存續(xù)的特殊心態(tài)。特別是到了戰(zhàn)國中晚期,在諸國‘僭越周禮’紛紛棄用饕餮紋、改用圓形瓦當?shù)谋尘跋?,燕國這些做法的文化象征意義就很明顯了。”石永士解釋說。 直到今天,我們在生活中仍能看到一些用饕餮紋裝飾的器物。 第一次親歷文物出土就改寫古代冶金史 回看燕下都的考古成果,在普通人看來,一枚古錢、一把鋼劍、一件銅戈,或許只是一件件單純的文物。而在石永士的眼中,“這些重要文物的出土,勾勒出的是一個國力強盛、與周邊各國經(jīng)濟文化交流頻繁的燕國。即便是諸侯國割據(jù)紛爭、戰(zhàn)事頻仍的戰(zhàn)國時代,地處中華文明北部邊陲的燕,對內(nèi)對外的交流、融合也從未中斷。而這也正是中華文明存續(xù)幾千年的一大特征?!?/p> 讓文物回答歷史,是促使考古學成為一門近代科學的重要思想支撐。 除了瓦當,燕下都考古中另一類幾乎貫穿考古始終的出土文物是燕的刀型貨幣“燕刀”。它為考古工作者還原燕國繁榮的經(jīng)貿(mào)往來提供了有力佐證。 自燕貨幣發(fā)現(xiàn)以來,燕下都共出土了燕刀三四噸,新中國成立后經(jīng)整理,發(fā)現(xiàn)完整的就有4000余枚?!爸苓咠R、趙、韓等國,均沒有如此大量的本國貨幣出土。由此可以推測,當時燕國的國內(nèi)貿(mào)易是相當發(fā)達的?!笔朗空f。 而且,在燕下都遺址內(nèi),考古工作者發(fā)現(xiàn)了多處燕國鑄錢作坊的遺跡。 “更加驚人的是,在作坊中發(fā)掘出的,不僅有燕國常見的刀幣,還有仿制的鄰國趙國的貨幣‘安陽布’——用現(xiàn)在的話講,就是不僅找到了‘鑄幣廠’,‘鑄幣廠’還兼鑄外幣!”石永士告訴記者,其實,在中山國和韓國境內(nèi),也出土了仿制的燕刀。由此不難看出,當時燕、趙、韓、中山各國之間的“雙邊和多邊貿(mào)易”已經(jīng)達到了什么樣的規(guī)模和水平。 繁榮的貨幣鑄造業(yè),也透視著燕國金屬制造業(yè)出眾的發(fā)展水平。 當年石永士親身參與的燕下都第一次考古發(fā)掘中出土的鋼劍,就是當時燕國冶煉技術(shù)發(fā)展水平的寫照。 1965年10月24日,易縣武陽臺大隊社員劉德茂找到了正在田間做探測工作的石永士?!笆蠋?,地里耕出東西來了,快去看看吧?!?/p> 石永士趕忙叫上探工馬尚柱,一路隨劉德茂來到地里。眼前是一把銹跡斑斑的金屬劍和一支金屬戟,一眼看上去像是鐵器。此外,還有數(shù)枚燕國刀幣,沾著泥土,散落在新翻出的土里。 給出土文物拍完照,馬尚柱熟練地用洛陽鏟測土樣、劃探方。通過分析土樣,推測此處為一燕國后期墓葬,工作組為這一墓葬標號44號。鐵鍬、手鏟、篩子、刷子、竹簽、尺子、標本袋……配給工作組的考古工具也是第一次派上用場。 44號墓的發(fā)掘工作持續(xù)了5天,共出土兵器92件。此后,對出土兵器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主要為鐵質(zhì)兵器,但其中13件鋼質(zhì)兵器引起了考古工作者的注意。 最終,經(jīng)過測定發(fā)現(xiàn),這些出土鋼劍的硬度,竟已超過今天一般斧子刃口的硬度! “可見當時燕國已經(jīng)掌握了使鐵變鋼的淬火工藝,這一下子將史籍所載古人掌握‘清火淬其鋒’技術(shù)的時間提早了兩個多世紀?!笔朗空f。 冷兵器時代,冶鐵技術(shù)的高低還一定程度代表著一個國家的軍事實力。而燕下都第23號遺址南部出土的百余件銅戈背后,便可能隱藏著燕國滅亡前、一段與荊軻刺秦一樣蒼涼的戰(zhàn)爭往事。 1973年4月,易縣原百福公社東斗城大隊第五生產(chǎn)隊,在燕下都第23號遺址南部挖溝時,挖出銅戈百余件。在進一步調(diào)查發(fā)掘中,共收集銅戈108件,鐵鋤、鐵鐮、鐵削各一件?!捌渲杏?5件銅戈上刻有燕王名字的銘文,這為研究燕國的官制、兵制以及確定燕王的名字提供了難得的實物例證?!笔朗空f。 更有意思的是,百余件銅戈竟是從一個灶里出土,似乎是當年有人特意藏起來的。 是什么人?又是為什么? 考古學家推測,灶內(nèi)藏戈很可能與兩千多年前秦國“兵臨易水”滅亡燕國的那次戰(zhàn)爭有關(guān)?!扒剀姳R易水,燕國將士自知不敵秦軍,為了不讓敵軍繳獲儲備的貴重兵器銅戈,匆匆將其藏入灶內(nèi)。很可能,這些藏戈的將士,后來再也沒能走下戰(zhàn)場。”石永士說。 今天,當記者又一次來到易縣,站在燕下都遺址上,回望昔日的古戰(zhàn)場,歷經(jīng)兩千多年風雨滄桑和半個多世紀接力考古之后,這里,除了依稀尚存的部分城垣和凸出地面幾米高的夯土臺基外,只有大片的土地農(nóng)田。 可對于“曾用腳丈量過燕下都遺址每一寸土地”的石永士來說,這里仿佛依然矗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燕國都城。 “無論從宮殿規(guī)模,還是出土文物的考古價值和精美程度,燕下都都應(yīng)該是一座皇皇國都?!笔朗空f。兩千多年前,它經(jīng)歷和見證了燕國的鼎盛和沒落,兩千年后,它的遺址依然龐大,靜靜俯身在易水河畔,訴說著燕下都當年的輝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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