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永藏》:故宮國寶大盤點
2008-11-21 來源:光明日報 作者:李文儒 我有話說
隨著內(nèi)陸與臺灣的“三通”,兩岸同胞交流了解日增,相互間愈加關(guān)心。有一事肯定是大家普遍關(guān)心的,那就是北京和臺北兩地兩個故宮博物院的情況,特別是兩院所藏珍貴文物的實際情況。因此,北京故宮博物院院長鄭欣淼的《天府永藏》此時面世,正當其時。
記得幾年前,臺灣的著名學(xué)者、作家李敖來北京參觀故宮
,不只看了皇宮建筑,也看了部分藏品,聽了鄭欣淼院長的介紹。離開時,李敖恭敬地對鄭院長說:以前我說北京故宮“有皮無瓤”,現(xiàn)在我得正式向您“懺悔”,你們這里寶貝確實不少,還真有“瓤”。如李敖以前那種“有皮無瓤”的想當然的看法,今天依然大有人在。常有熟人、朋友問:故宮的好東西是不是大多運到臺灣了?到底這邊的多還是那邊的多?這邊的好還是那邊的好?
由于歷史的原因,當年國民黨政府撤離大陸時,的確帶走故宮博物院不少珍貴藏品,并于上世紀60年代中期在臺北建起了一座很像樣的博物館,以展示帶過去的這批藏品為主,博物館的名稱就叫故宮博物院,這樣,就形成了故宮只有一個,故宮博物院卻有兩處的狀況。在相互封閉時期,兩邊的情況互不了解;開放之后,來往多了,這邊的人去臺北故宮博物院,看見的是豐富珍貴的展品,那邊的人來北京故宮博物院,看見的是宏偉壯麗的宮殿,視覺特色造成了感覺偏差,傳來傳去,傳成了到北京看故宮建筑,到臺北看故宮藏寶。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過去對故宮藏品的整體整理、研究不夠,尤其是宣傳不夠,致使一般人不明白內(nèi)里的真相。另外,也的確和故宮太大,藏品太多、太豐富、太復(fù)雜有關(guān),和故宮文物聚合、流散、回歸的巨大歷史變遷有關(guān),要向社會公布得清清楚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做到做好的事。
不過,這件事一直是受到重視的,也一直在進行著。1924年11月5日,中華民國臨時執(zhí)政府驅(qū)逐溥儀出宮,隨即組成清室古物保管委員會,當晚即開始點驗物品。十天后宣布成立清室善后委員會,委員會第一次會議通過《點查清宮物件規(guī)則》,按規(guī)則清點,邊清點邊向社會公布。1925年10月10日故宮博物院正式成立后繼續(xù)清點,至1926年基本完成。故宮博物院從籌建創(chuàng)建之時,就有非常明確的觀念:作為國家的博物院,第一要事,是將所管轄的藏品,點編清冊、印行社會,才算向國家向社會負責。但由于受條件、認識等限制,最初的清點自然不很嚴整完善。此后因社會動蕩,日軍侵略,故宮大批文物南遷西遷,部分運往臺灣,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政府調(diào)撥、回收、征集等等,諸多因素,致使在清理公布方面有許多問題需要不斷克服。但不管有多大困難,徹底清理清點的工作必須做,而且要做好,于是,便有了鄭欣淼院長任職后主持制定的2004到2010年的7年清理清點的規(guī)劃與執(zhí)行。
這項工作在順利進行著。鄭院長說,他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不少問題80年來沒弄清楚,也沒說清楚,有些問題不只是清理清點的問題,更是關(guān)乎故宮文化整理、學(xué)術(shù)研究的重大問題。他說他要寫點東西,引起大家重視、探討。沒過多久,院長說,寫了三萬多字了,是篇大文章。又沒過多久,院長說,七八萬字了,還是擋不住,很興奮的樣子。再后來,見他忙著找資料,找人談,找老先生、找專家一次又一次地審讀他的文稿。眼見著院長是下大功夫了。院長說,集中了大家的智慧和力量。結(jié)果成就了25萬字的《天府永藏》。
這部著作是作為故宮博物院的院長,包括歷任院長在內(nèi),80年來第一次全面盤點故宮文物,第一次詳盡比較北京、臺北兩岸兩地兩個故宮博物院的藏品。由于經(jīng)歷了從明清兩代皇宮到博物院的歷史巨變,經(jīng)歷了從一個博物院到兩處博物院的變遷,雖是一部盤點整理故宮文物的專著,卻具有巨大的歷史容量。從第一、二章關(guān)于皇宮文物數(shù)百年來的聚散流遷中,足以真切地感知其間的歷史滄桑。第三、四、五章是全書的重點,分述兩岸兩院藏品的動態(tài),把兩院藏品分為十二個類別,清點比較各自的來龍去脈,各自的特點特色,多少有無,將同源分流、龐大繁雜的故宮文物梳理得清清楚楚,關(guān)于兩個故宮博物院文物的所有疑問,幾乎都可以從中找到答案。
更有價值的是,本書不是一般的資料梳理,不是公布文物的清點賬目,而是研究型的文化整理,是清理文物的研究,其意義遠超出文物藏品清點的范圍。明顯的特點有三:一是客觀、準確。以大量第一手材料為依據(jù),實事求是地建立起一個故宮、兩個故宮博物院根根脈脈、根脈相連的文物文化譜系。二是大歷史大文化的文物視野。除傳統(tǒng)的書畫、陶瓷、玉器、青銅器等外,更重視發(fā)掘更具宮廷特色的宮廷類、宗教類、建筑類文物的歷史文化價值。如宮廷類文物,就梳理出帝后璽印、鹵簿儀仗、宮廷服飾、科學(xué)儀器、戲曲、醫(yī)藥、地毯等16類。三是體現(xiàn)著作者本人首倡的“故宮學(xué)”研究的整體性。雖然主體是可移動文物,但始終置于與不可移動之紫禁城的關(guān)系、與宮廷歷史文化藝術(shù)的關(guān)系的框架之中,即置于以“故宮學(xué)”為標志的故宮文化整理與研究的整體中。因此,《天府永藏》不僅為讀者清晰地解析了故宮藏寶,更能從歷史文化藝術(shù)的視角,而不是從所謂藏寶的視角引導(dǎo)人們看待最引人注目的故宮珍藏,從而真正理解“國寶”對于國家、民族、人民及對于世界的意義。
(作者為北京故宮博物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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