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簡歐洲史》這本書，是一本“書如其名，表里如一”的書，厚厚幾大本歐洲史令人望而生畏，而這本小書卻能讓人在幾個小時內(nèi)快速建立對歐洲的基本印象，因為作者用不同的角度把歐洲歷史描述了六遍！ 像我這樣的歷史愛好者一般會經(jīng)歷三個階段：
然而，科班出身的歷史大家們，就更厲害了，他們能透過紛繁復雜的歷史事件，看清歷史的本質(zhì)，抓住影響歷史發(fā)展的核心因素。 比如黃仁宇在《中國大歷史》中，提出的“十五英寸等雨線”，決定了中原人民與塞外游牧民族千百年來的恩恩怨怨，決定了我們國防線“長城”的位置，決定了中原國家必然要走向統(tǒng)一、集權才能抵抗住異族入侵。換句話說，“十五英寸等雨線”左右了幾千年來的中國史。 《極簡歐洲史》這本書的作者，也從浩如繁星的歷史事件中，找到了歐洲歷史的三元素：
這三種元素，像萬花筒里的彩紙，隨著時間之軸的不斷轉(zhuǎn)動，拼成了五花八門的圖景。 如果把歐洲歷史按時間維度來劃分，可以簡單劃分成三塊：
一、古典時代，就是古希臘和羅馬帝國的時代。 加農(nóng)神廟 古希臘是現(xiàn)代文明的源頭，現(xiàn)在我們觸目所及的所有學科，包括哲學、藝術、文學、數(shù)學、科學、醫(yī)學及政治思想的源頭，恐怕除了漢語言文學之外，都能追溯到古希臘。 除此之外，古希臘是城邦制，民主政治的原型也是從這些小城邦中誕生的。 羅馬人比希臘人更加驍勇善戰(zhàn)，治理國家的法律比希臘人更高明，工程建筑技術也遠超希臘人，但是在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仍承認希臘人更高明，甚至羅馬的精英分子也要學希臘語，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希臘上大學。 二、中世紀，基督教的崛起 梵蒂岡 基督教本是猶太教的一個小分支，教義規(guī)定只有猶太人才能入教，但是基督教早期的大傳教士保羅認為所有人都可以入教，并不只限制猶太人。重要的是他說服了其他基督教徒，這樣基督教成了所有人的宗教，成為了一種世界性的宗教，在接下來的三百年間，廣為傳播，在羅馬帝國每個角落開花結(jié)果。 原本是“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但沒想到公元313年，羅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成為一名基督徒，公然支持基督教；五十年后，另一位帝王宣布基督教為“國教”，禁止其他一切異教。于是羅馬帝國便為基督教的天下——有完整的層級組織，神職人員全職領薪；有自己的法律、法庭、監(jiān)獄；有自己的稅收體系。教皇與羅馬帝王平起平坐，教會從此變成了羅馬人的教會。 公元476年，以打仗、掠奪為樂的北方日耳曼蠻族，終于將羅馬帝國蠶食干凈，西羅馬帝國覆滅，羅馬皇帝逃離到君士坦丁堡，也就是今天的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爾，成立了東羅馬帝國，俗稱拜占庭帝國。但是北方蠻族只會打仗，不會管理，所以國家的實際管理權便移交到了基督教教廷手里。 教廷將古希臘與羅馬帝國的所有智識成就全部接管過來，并不對外公布，教會壟斷了對所有對經(jīng)典著作的解釋權。與此同時，蠻族又需要與教廷合作才能管理好自己的國家，所以日耳曼蠻族也轉(zhuǎn)而支持基督教廷。 這樣的背景下，教廷一方面將古希臘和羅馬的經(jīng)典理論匯入基督教的教義，和圣經(jīng)的段落編在一起，構筑一套基督教神學；另一方面吸收日耳曼蠻族成為了信奉基督教的騎士。 學術是基督教的，騎士也是基督教的，這個世界變成了基督教王國，整個歐洲被拉入黑暗的中世紀時代。 三、陰魂不散的羅馬帝國
雖然從公元476年，羅馬帝國就已經(jīng)宣告覆滅，但是從法理上，羅馬帝國卻一直存在，橫跨古典時代、中世紀、近代三個時期。 476年，羅馬皇帝被趕到君士坦丁堡，成立東羅馬帝國，這時的教廷和蠻族仍然承認其皇帝的地位，羅馬的教皇與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共同統(tǒng)治這一片基督教的江山。 但是當教廷有難的時候，這位東羅馬帝國的皇帝可幫不上什么忙。教廷的領地（梵蒂岡）也是需要軍隊來保護的，如果教廷的領地被攻陷，那么基督教的地位將岌岌可危。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教廷轉(zhuǎn)投蠻族的懷抱。 公元800年，查理大帝成為歐洲的力量主宰，教廷正式拋棄東羅馬帝國皇帝，而將皇冠加冕給查理大帝，擁他為神圣羅馬帝國皇帝，以尋求保護。自此這種加冕項目便成了常規(guī)套路，查理大帝死后將領土分給兒子們，導致帝國衰落。962年，教廷再次加冕奧托一世，改朝換代。 教皇與皇帝的相互扶持與幫助，為雙方都帶來了巨大的權力，一方面教皇使皇帝權威增加，另一方面皇帝保護教皇的領地與地位。但是從11世紀開始，雙方開始反目，因為皇帝想插手教廷事務，但是教皇不許。 爭斗的結(jié)果是兩敗俱傷，導致歐洲一直處于分裂狀態(tài)，也導致其他階層的博弈空間增大，為后來的文藝復興、宗教改革、科學革命、啟蒙運動等系列運動奠定了基礎。 但這個過程中，雙方都承認對方存在的必要性，所以在此期間，神圣羅馬帝國在名義上是一直存在的，直到拿破侖在1806年，才將其這個陰魂不散的帝國廢除掉。 四、文藝復興，歐洲復興的起點 文藝復興代表作《蒙娜麗莎》 構成歐洲文明的混合體是一個不穩(wěn)定的組合，雖然基督教統(tǒng)治歐洲近千年，但是其統(tǒng)治之下并不是鐵板一塊，尤其是教皇與皇帝的爭斗，更是讓其他階層有發(fā)聲的空間。公元1400年開始，這個混合體開始分崩離析，而它的分裂，始于文藝復興。 基督教廷一直掌握著對經(jīng)典著作的解釋權，但是15世紀文藝復興出現(xiàn)，讓許多人開始關注經(jīng)典著作在宗教之外的解釋。文藝復興的學者并沒有直接攻擊基督教，但是他們一致認為宗教不應該鉗制生活和思想的一切。文藝復興的目的是重現(xiàn)古典時期的文明與藝術，這宣告宗教世俗化的開始。 隨之而來的16世紀宗教改革為歐洲帶來第二次沖擊，這次是對基督教會的直接攻擊。新教的發(fā)起者馬丁路德認為，只要相信基督，便可以得到救贖，而不是像羅馬教廷說的那樣是積善行德贖罪的過程，這樣教廷的贖罪券可就賣不出去了，當然要封殺馬丁路德。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一方面由于印刷機技術的傳入，提高了信息傳播的效率，使馬丁路德在短時間內(nèi)積攢了一大批追隨者；另一方面由于德意志王侯與教廷不和，收留了馬丁路德，這使得教廷對馬丁路德無計可施。由于羅馬教廷喪失了對圣經(jīng)解釋的壟斷權，教廷的影響力愈加降低。 17世紀的科學革命，是學者對希臘人理論的推翻與重建；18世紀的啟蒙運動，讓大家意識到宗教其實是迷信；18-19世紀的浪漫主義運動，推崇走到自然中去，走到文化中去，呼吁自由與解放，要求活得簡單、直接、自在。 所有這些活動，以不同的方式削減了宗教的權威，使其再也不能控制住整個歐洲，中世紀的黑暗將不復存在。直到現(xiàn)在，我們一直走在一個重大的世俗化過程中，仍遠遠沒有走到盡頭。 五、為什么歐洲可以搶第一？ 白金漢宮 最主要的一點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歸國王往所有”，這是歐洲自由和繁榮的基石。 政府對人民沒有絕對掌控力，他們必須提供良好的服務，才能爭取到人民的支持。歐洲政府無法靠農(nóng)業(yè)稅養(yǎng)活政府，所以只能鼓勵商業(yè)發(fā)展，養(yǎng)大這只能下金蛋的雞。而亞洲的集權國家，靠農(nóng)業(yè)稅已經(jīng)可以運作，所以皇帝會將所有對統(tǒng)治的不穩(wěn)定因素抹殺掉，這樣才能保證皇室的統(tǒng)治。 另外一點是歐洲的權力分散，遺產(chǎn)多元。歐洲權力分散在教皇、皇帝以及其他貴族的手中，大家更多在博弈爭取分到更大的蛋糕，而不是在追求絕對控制，權力分散也意味著“持異見者”的生存空間更大。 所以近代歐洲在經(jīng)濟上爆發(fā)力十足，文化生活更是百家爭鳴，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沒有一個單一強權掌控過他。 反觀中國權力極其明確地集中在皇帝手中，文化體系逃不出儒家系統(tǒng)，所以雖然中國人非常聰明，但是其聰明從來不能失控在體制之外，這樣也扼殺了想象力與發(fā)展的可能性。 小結(jié)：一點思考 在文章的最開始，黃仁宇老師得出結(jié)論，'十五英寸等雨線'決定了中國將成為一個中央集權化國家。雖然這個制度曾讓我們在近代落后挨打，甚至成為了發(fā)展的桎梏，但是不能遺忘的是，這個制度也為讓中國領先于世界長達千年之久。 制度沒有絕對的好與壞，而在于使用的環(huán)境，并不是一味引進外面先進的制度，就能完美地解決我們現(xiàn)在存在的問題，適合的才是最好，辯證地觀察，謹慎地選擇，好的制度，都是從實踐中一點點修改出來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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