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向東晨練的，因為在天還沒有發(fā)白之前，路燈還亮著，這對于我這個起得較早的人來說，是件好事。跑過環(huán)城路，接著就可以上魁星閣去了。東方現(xiàn)了絲絲的早霞，然后還望西城，藍波、濃霧、白鷺、以及那些沒精打彩的燈光，也會讓你激動不已。東山還是綠色的，除了掛著幾只白鶴之外，看不出秋來。

于是，我改變了晨練的方向，去了西城。西城現(xiàn)在有了路，路燈也有了一些。不過不遠，一里之后，也就得在黑暗中行走。因路是上升的，空氣會很好，通了高速路之后，從筑城方向來的車少了許多，是晨練的好去處。西城有莊家地，特別是長得很茂盛的玉米土，以及沿著小河南岸邊的稻田更接近天然氧吧，更可以在那里多滯留一些時間，呼吸清新的自然空氣，沐浴一下陽光，放松一下精神，同時通過適當(dāng)?shù)幕顒樱T如林中步行、做操、打太極拳、閉目養(yǎng)神、作深長呼吸或者放聲歌唱……充分感受森林中的那種氣息和氛圍，接受一下"森林浴"的洗禮。然而，今天的早晨，我似乎去晚了，滿眼都是枯黃的原野——秋早已到來。玉米早已收獲完成，南瓜在是最晚的一道收成，它們在黃色的玉米土里，東有一個，西有一個，有的還連著粗大的藤條，葉子也蔫筢筢的，沒有一點生機，秋，來得太快，以至于沒有一點接受的準(zhǔn)備。

我的家在離城十余公里的地方，記得在我們鄉(xiāng)下，秋可來不了那么快的。它先是蟬鳴慢慢的銷聲匿跡，然后是是愛吃稻谷葉的油蜢昨長得肥大，再就是蟋蟀滿田土跑了，那秋才開始到。村子的東頭有兩株楓樹，有五六人之圍，高達百米以上，那楓樹長滿了寄生的藤蘿，頂頭的枝椏上有幾個干枝做的鳥窩，喜鵲不知去哪里去了，于是有的楓葉開始發(fā)黃，變紅，并零星漂落下來，我們也才感覺到秋的到來。

秋到了，山野的野果成熟了。在我們這山鄉(xiāng)里，有板栗開始炸開，有栗色的子在風(fēng)的搖曳之下開始墜落。人們可以提前的去摘回來。這東西要去得早，因為那是山耗子的主食，去晚了，它們會很勤勤懇懇地運到窩里去過冬了。

八月瓜也是這個季節(jié)里成熟，土語說“八月瓜，九月炸，十月打來哄娃娃?！蹦鞘琼樋诙?，按品種的不同，成熟有先后，八月和九月正是成熟的季節(jié)。這種野果長在山麓谷地、田邊土角的林緣灌木叢中，為上乘野果?，F(xiàn)代科學(xué)證明，這種果富含糖、維生素C和12種氨基酸，以及人體不能合成的纈基酸、蛋氨酸、異亮氨酸、苯丙氨酸、賴氨酸等。果味香甜，為無污染的綠色食品。

在我們的山鄉(xiāng)里還有很多的野里，如五味子、楊桃、彌猴桃、梨子、野葡萄等等，其中有一種可謂野果最好吃，那就是黑老虎，苗話叫“庶功”，又叫“布福娜”。它是一種木質(zhì)常綠藤本植物，主要生長在杉木河兩岸的原始森林里，其果型似足球型或玉米苞型。是一種集食用、藥用、綠化、觀賞于一體的水果。這種果實有清香味，很好吃的，當(dāng)?shù)匕傩照f，那果子藥用價值超“匯源圣寶”。

秋天到了，山野是個豐收的季節(jié)。同在與水稻成熟的季節(jié)里，花生、葵花、地瓜等等也都如期成熟。小時候我們最盼望中秋節(jié)，中秋節(jié)，是我國最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之一，為每年農(nóng)歷八月十五。漢族人過中秋節(jié)一般有吃月餅以及賞月的習(xí)俗。我們苗族好像沒有吃月餅或賞月這個概念。只聽說月蒙朧的時候，我們的童年的故事是做一回“強盜”，那就是邀約著伙伴，乘著月色，到田邊或土角里去偷東西，這些東西有花生、葵花、地瓜，甚至白菜、南瓜等等，凡屬可食用的都要去“偷”。我們白天先布好點，晚上我們就分成幾個組，那些偷南瓜、菜，哪些偷葵花、哪些偷花生，那些偷地瓜等等。所有需偷的東西不論是哪一家的，哪怕是偷自家的也不得推辭。東西偷回來之后，集中到一家比較寬敞人家，共同食用。有的寬裕人家還拿出肉來招待，也就是“打平伙”。記得有一次，我們偷到了一家漢族人家地瓜，那家漢族老太知道以后，罵罵列列地跑到當(dāng)時的隊長那里告狀。隊長笑著說，這是苗族的習(xí)慣，中秋節(jié)是苗族偷瓜節(jié)，這個節(jié)日還要求越罵越好呢。從此之后，大家也才知道原來苗族還有這樣一個節(jié)日。

中秋行“偷”，是我們童年的記憶。特定的風(fēng)情，讓人留戀忘返，回味無窮。

山野的秋是美麗的，要說最吸引人的是南山上的柿花樹。在我們的山鄉(xiāng)里，我們沒見到富貴僶麗的牡丹，也沒婀娜迷人的玉蘭，更沒有爭奇斗艷的秋菊，要說最美的倒是數(shù)南山上那一片片樸實無華的柿子樹了。

一到秋天，這些柿樹的葉子經(jīng)霜即紅，古代的詩人常用詩文以渲染秋色。唐代白居易 《寄內(nèi)》詩：“桑條初綠即為別，柿葉半紅猶未歸。” 宋時蘇軾有《睡起》：“柿葉滿庭紅顆秋，薰?fàn)t沉水度春篝?！敝灰肭铮寥~便紛紛落了下來，只留下光溜溜的樹干。樹干的枝頭上滿是紅色的柿果。有球形、扁球形、球形而略呈方形、卵形等等。成熟了的紅得透亮，半成熟的也已橙黃色了。有一種白色的紅嘴鳥最喜歡吃柿子果，特別是到成熟的季節(jié)，它們便守著樹子不離不棄。

我外婆最喜歡吃柿子果，每到柿子成熟的時候，她都是要上樹去摘。七十多歲了，還背起個巴簍上樹去，打得一巴簍巴簍回家來。她把這些柿子分成大小不同的幾大類，小的留著等自然成熟，而大的則用刀子削皮，曬太陽，直到柿子起霜，壓扁，然后放到谷倉里，到了冬天甚至二三月份還能吃上。白霜是天然形成的糖分，食起來軟糯無比。

山野的秋天是迷人的，它既是美麗的季節(jié)，又是豐收的季節(jié)。觸點不同，韻意各異；心境不同，光暈迥異，于我來說，秋，是夢的季節(jié)?。?strong>吳安明／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