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勇,攝影家,中國攝影金像獎獲得者。36年攝影生涯,朝四晚九,用鏡頭記錄最寫意的杭州味道,他是清晨最早一批和西湖一起醒來的人。多年行攝的底片上,顯影的是老杭州歷久彌新的生活烙印。他眼里的西湖、杭州,空靈唯美,是能在平面語言里與唐宋明清的中國文化對接。

(原文有刪節(jié),點擊視頻觀看顧勇完整演講內(nèi)容。)
我是顧勇,杭州人。我是一個職業(yè)攝影師,大家對攝影師的職業(yè)可能不太了解,職業(yè)攝影師就是靠攝影吃飯的,我們會拍很多廣告里的化妝品、茶葉、蔬菜等等。我也還有業(yè)余生活,因為杭州人會講究生活質(zhì)量,我有很多愛好。我早上四點鐘起床,晚上九點鐘上床,因為我長在西湖邊上,生活在西湖邊上,作為杭州人,我有責任讓大家欣賞到西湖的美景。
唐宋明清有很多著名的繪畫,流傳到現(xiàn)在,畫的價格不菲,但如何用攝影的語言來表現(xiàn)呢?我們身邊的有些工具就可以來做這件事。


比如我們看到的這幅畫,就可以用宣紙的形式去表現(xiàn),這就是一幅中國畫。如果我們把這幅照片放在了照相紙上面,那僅僅是一個照相,我們還有很多的方式去表現(xiàn)、去捕捉時間。


我早上四點鐘起床是因為這個時間段不是我的工作時間,我可以用相機去捕捉西湖邊上所有的點點滴滴。很多年輕人的生活跟我不一樣,他們說“顧老師,我想跟你去攝影,跟你一塊去捕捉美的東西”,我說可以。第二天他們準時四點鐘在公司門口等我了,第三天、第四天就關機了,因為年輕人守不了這個時間,他們晚上有很多夜生活,早上就要睡個懶覺。
我出去拍片必須要背很多的器材,沒有助手怎么辦呢,我很喜歡養(yǎng)狗,我以前養(yǎng)了一條拉布拉多,今年11歲了,以前在西湖邊上它用攝影背心幫我背照相機、三腳架。我現(xiàn)在養(yǎng)了一條狗叫克林頓,總統(tǒng)級的名字,很多人都喜歡它,但我現(xiàn)在不帶它到西湖邊上去拍片子了,因為我是攝影師,經(jīng)常捕捉別人,結果我?guī)е@條狗往往被別人捕捉,所以我就放棄了這條狗,讓它到一個農(nóng)莊里去生活了。


很多人都認為西湖很漂亮,我早上四點鐘起床,趕到西湖邊也僅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拍攝,太陽出來以后,風景就變了。我覺得杭州的美是清雅、清淡的,就像杭幫菜一樣,我們吃要清淡,拍片子也需要清淡。怎樣清淡,就是要在宏觀里去找微觀。
我一直在西湖邊上生活,四面八方來的朋友都跟我說:“顧老師,我到西湖到底應該怎么看,你的照片很漂亮,但是我拍片子總是感覺有些不知怎么下手,拍到的片子跟手機拍出來片子差不多?!币驗槲覀兛吹降氖呛暧^,而沒有去捕捉微觀。我們在鑒賞一幅片子的時候,我們?nèi)ブ谱饕环拥臅r候,其實并不是因為我們手上有相機,是因為相機背后有腦袋。我從事攝影師的工作很多年,也需要靠旁門藝術的介入,我平時喜歡看書,愛好書法,也喜歡美食,跟大師去聊美食我肯定是外行,但是我跟藝術家聊,可能會有某個節(jié)點是相通的。
今天杭州的名氣這么大,亞運會、非遺、世界遺產(chǎn)申遺成功,就有攝影師的功勞,在這些申遺作品里就離不開我個人的貢獻。我作為杭州人,能夠拿自己的作品為杭州申遺、申辦亞運會的成功做出貢獻,我覺得是很欣慰的。
很多人說下雨我就不出去拍照了,為什么不出去呢?下雨是杭州最漂亮的時候,你可以靜靜地在杭州西湖邊上聽雨,看看美麗的煙雨朦朧,充滿詩意。

杭州有三西:西湖、西溪、西泠印社,都跟西湖的終點有關聯(lián)。我在拍西湖的時候,畫面永遠離不開記錄和寫意。

秋天西湖的平湖秋月有兩棵樹,一棵是楓樹王,這棵楓樹王有無數(shù)的攝影師去拍過,但是我拍到了這樣幅畫面,大家看它的色彩,如果過于濃艷,畫面就會發(fā)膩。
最近這兩年大家都在聊一個話題:霧霾。對于西湖上空空氣質(zhì)量的好與壞、有沒有霧霾,其實我很有發(fā)言權,我每天在西湖邊上對著天空拍一張照片,365天都有。

這張照片上的兩棵樹也因為我的一張照片成名了,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孤品。樓外樓邊上有一個小店,對面有兩棵樹,那天是大霧天,整個西湖煙雨朦朧,看不到你我,我拍了這么一張照片,放在微博上,配了一句話:這兩棵樹是西湖霧霾天里唯一牽手的一對情人了。結果這兩棵樹就成名了,那段時間所有的婚紗店都帶著新人、情人,包括拍金婚照的人都在這里拍照片,還給它冠予了很多名詞:金婚樹、鉆石樹、牽手樹、百合樹等等......現(xiàn)在這棵樹已經(jīng)沒有了,這張照片已經(jīng)變成了孤品,所以我每次在跟別人交流的時候,就把這張片子展現(xiàn)給大家。

這張照片是中國美術館收藏的一幅作品,杭州西溪的下雪天。我今天開頭就講了畫意,唐宋明清的繪畫都是宏觀里的微觀,微觀體現(xiàn)的是一個局部的點。



有很多人喜歡拍鳥、拍風景,但我覺得拍意更重要。西湖邊北山街上很多樹都非常漂亮,但如果你用線條去表現(xiàn)這些樹,或者在早上陽光還沒有穿透薄薄的云霧的時候去拍攝,你就可以記錄到一些畫面,讓我們感受到西湖原來這么有韻味。

這是在蘇堤上拍到的照片,蘇東坡是杭州的一個縣官老爺,但是我從他的歷史和背景上看到了一個全才,因為攝影和書法有不同,但也有相同。他的成功都在他的成功之外,不在于他的相機,也不在他的筆。50年代的時候大家吃不飽飯,但是有筆墨紙硯,而成為書法家的人并不多,當今社會我們很多人都可以有相機,但成為攝影家的人也不多,因為攝影家僅僅是一個工作,要每天的付出,每天的堅持,每天的勤奮,每天的學習,才會每天出作品。
以前我早上四點鐘起床,拍完片以后肚子餓了,攝影師和攝影師之間看到之后打招呼會問:“哎,吃過面了沒有?”我說:“吃過了?!倍煸跇峭鈽浅砸煌肫瑑捍?,主要是為了暖暖身體,暖暖肚子,早上真的是很冷,有些人是因為耐不住寒冷,起不來。這些照片的背后其實有很多故事,現(xiàn)在的微博、微信,大家在傳遞一種信息,是傳遞一種能量,把攝影師的作品展示給大家。

我給大家一些建議:你是不是一個攝影師都沒有關系,如果你喜歡書法,你就拍一張照片,在這張照片上面寫上自己愛好的書法,形成一種藝術和藝術的碰撞。
我作為杭州人,能給大家?guī)硪恍┳髌罚M蠹夷軌蛴幸环N美的感受。早上霧很大,下大雨、刮大風、下雪更好,氣候條件越惡劣,攝影人應該越有成就。

最后這張片子我是想告訴大家,斷橋365天里幾乎每時每刻都是人,但是我們要把西湖拍到一個非常空靈的角度的時候,只能是晚上早點睡,早上早點起床,四點鐘的斷橋上很空靈,沒有人,就有幾個年紀大的人在晨練。所以你可以用高感光度去捕捉西湖非常清淡、非常優(yōu)雅和空靈的畫面,再把這些美麗傳輸給到杭州來的客人。

圖丨顧勇
責任編輯丨綠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