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廖玲娟 

來源丨燦爛千陽

第一次參加瓦客生活的觀影活動是觀看第88屆奧斯卡最佳電影獎影片《聚焦》，正如聚焦主創(chuàng)在獲獎感言所說的那樣：沒有新聞記者的英勇表現(xiàn)，就沒有聚焦和環(huán)球報的今天。

一、《聚焦》影片梗概

神父 Geoghan 曾對虔誠教民Dussourd一家里的七個男孩進行長達近兩年的性侵。Dussourd致信給當時波士頓的主教Law要求調查處理，不料卻遭到教區(qū)居民和教會的壓迫， Geoghan神父既沒有被處罰，還被以病休的名義調往新的教區(qū)任職。孌童成為習以為常的行為，被舉報神父都以治療+調去新的教區(qū)任職不了了之，但對受害者卻帶來了終身的傷害。教會的庇護和強大使這些罪行被掩蓋，教會至上而下對孌童行為的縱容，已經使教會系統(tǒng)徹底腐爛。

90年代中期， Geoghan 長年累積的罪行已經不能被掩蓋住，針對他的性侵的訴訟高達134件。教會通過手段和約1000萬美元私下調解了其中近50件，剩下84件訴訟中的原告拒絕輕易調節(jié)，一直處于未了狀態(tài)。波士頓環(huán)球報（Boston Globe）的一篇小專欄曾針對 Geoghan 的84個未了訴訟進行了報道。這篇報道引起了新上任的主編Marty Baron的注意，這個猶太裔的外來主編決定讓聚焦小組對此進行深挖。

通過對對受害者及褻童神父的訪問，對原訴訟法院案卷的解封，對介入神父性侵案件訴訟和調解的三個律師的調查，跟孌童神父治療研究小組的證實，聚焦調查小組發(fā)現(xiàn) Geoghan 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神父性侵案逐漸浮出水面。從一開始的13人名單，到70人名單，最后出現(xiàn)90人名單，整個波士頓就有6%的神父牽涉其中，而受害者名單也被無限拉長。

當Marty 去詢問主教Law是否知曉神父性侵兒童罪行時，Law以各大機構互助合作才能使城市繁榮的說辭警告Marty放棄繼續(xù)調查，采取合作態(tài)度。而這個外來入侵者卻堅信報社要保持獨立性，主編的不屈服才得以讓聚焦繼續(xù)深入調查。

聚焦的目標也不再是單單要扳倒 Geoghan，而是揭批教會整個體系，要找到主教Law縱容包庇的證據(jù)，將波士頓教會的毒瘤一塊鏟除。

二、神父性侵兒童案中的律師

1、Macleish是有過和教會私下調解經歷的律師，知曉有過褻童經歷神父的姓名。這個律師代表被性侵兒童受害方與教會達成了多起私下調解協(xié)議，一個受害者只拿到2萬美元案件就被了結，而且從未有過法庭記錄。這個一直用職業(yè)性的微笑和律師奉行職業(yè)操守而無可奉告的態(tài)度來應對記者的律師，他表示這是他的工作。

當記者多次找他核實神父名單時，這個良心未泯的律師，憤怒地咆哮道：“多年前我就給你們寄去一份神父名單，而你們置之不理?！?br>

2、聚焦組長Robby的長年好友Jim是教會內部的雇傭律師，一開始對聚焦調查案件就表示了強烈的抵觸心理，在他一貫看來，波士頓一片祥和繁榮，多虧了這些神父所做的善事，記者們的調查會破壞既有的神圣秩序，多次勸告Robby放棄。但是當平安夜Robby再次跑到Jim家，態(tài)度強硬地威脅：一個關于神父猥褻兒童的故事，一個關于律師如何協(xié)助教會、包庇神職人員的故事，究竟寫哪一個，因為最終他一定會挑一個寫。最終，Jim給他確認名單，為聚焦小組最終核實70個名單予以公布，呈現(xiàn)了一個老波士頓人的內心掙扎。

3、Garabedian 是未了訴訟案件的辯護律師，掌握著大量的受害者、神父的案件信息，但是由于迫于教會施壓，一直默默地為受害人做著努力，雖然仍然不能通過訴訟為受害人討回公道，懲處作案者，但是他的努力給受害人帶來了信心和撫慰。當邁克調閱法院案卷受阻時，他從法律人的專業(yè)視角給邁克提供了出路。“如果養(yǎng)育一個孩子靠的是整個村莊的支持，那么毀掉一個孩子整個村莊也脫不了干系”，Garabedian所說的村莊也可解讀為家庭、城市、社會，宗教信仰對家庭和社會的影響不言而喻。

《聚焦》片里的三個律師都嚴格遵守律師職業(yè)操守即為當事人利益服務、保守客戶秘密。 但是從人性出發(fā)，律師不單單就是一種職業(yè)角色，他既是一個家庭的成員，也是一個社會的成員，當家庭安寧和社會秩序遭到破壞的時候，任何人都將是受害者，誰也不可能例外。

三、當律師遭遇職業(yè)倫理與社會道德沖突的時候，該怎么辦？

1973年美國紐約快樂湖尸案的兩位辯護律師因為沒有將被告人羅伯特殺死蘇珊的案件線索提交給法庭而遭到起訴，一審法院認為律師應該遵守律師職業(yè)規(guī)范就是負有對客戶（被告人）信息的保密義務，但上訴審法院認為律師必須保護客戶利益，但律師也必須遵守基本的人性標準，考慮法律制度的正義為社會和其他社會成員帶來福祉。最終在律協(xié)介入下，訴訟被駁回。

媒體和公眾認為律師要維護社會正義，嚴厲抨擊律師是玩弄法律技藝為壞人辯護牟利的騙子和皮條客；律師界認為要將遵守職業(yè)道德作為律師的立業(yè)之本；法律界對此的看法則相互迥異。雖然，聯(lián)合國《關于律師作用的基本原則》和各國律師法或者律師職業(yè)道德規(guī)范都規(guī)定，律師有保守職業(yè)秘密的義務，而且將違反該義務定義為違法甚至是犯罪行為。

《學說匯纂》開篇寫道“法學是研究善和正義的學問”，但美國律師艾倫.德肖維茨將自己比作魔鬼代言人專門替壞人辯護，他從來都沒有忘記當自己是律師的時候一定要遵守法律倫理，但是作為一個好人，總會因為做了有悖于個人道德標準的事情感到良心不安。這是每個律師都要面臨的困境，要做一個好律師必須經受這樣的煎熬。

《聚焦》中的三位律師，當我們看到記者向Macleish調查時那副無可奉告的嘴臉，是否想狠狠地上去抽他兩巴掌呢？當我們看到jim為教會代言，享受既得秩序的利益，是否也覺得他為虎作倀、喪失人性呢？當Garabedian以要征得受害人同意為由拒絕給邁克提供受害者名單，我們是不是在想為什么不協(xié)助報社揭露犯罪行為呢？

但是，我們要知道，他們必須遵守職業(yè)道德，那是他們的工作，不然就是違法或犯罪，作為律師，他們的嘴巴必須是密封的。

在劇中，通過聚焦小組每個人的努力，三位律師都事實上協(xié)助記者完成了調查核實工作，使一直在作惡卻得到教會包庇的那些魔鬼神父得以被揭露，整個偽善腐敗的教會體系得到揭批，這是普通大眾樂見的結果。

就跟邁克說的一樣，神父性侵兒童的事情一直發(fā)生在孩子們身上，可能發(fā)生在你身上、我身上、隨便哪個人身上，是時候要打倒那批混蛋，讓人們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逃脫懲罰，神父不行，主教不行，該死的教皇也不行。

當面對責難的時候，不管是律師還是記者，都要作出選擇。當Robby剛接手環(huán)球報都市版的時候，忽略了性侵兒童神父名單導致受害者越來越多，一旦Marty將任務交付于他，他就全力以赴去完成，以實現(xiàn)當初過錯的救贖。

當三個律師各自為自己當事人服務的時候，也在為社會正義作出了自己的善舉。在這里，能不能拿律師職業(yè)道德來苛責他們，甚至將他們送上被告席？我不確定，但是觀眾不會答應，社會大眾也不會答應。他們自己又要面臨著職業(yè)倫理的譴責，那又是別人不知道的事。

回到《聚焦》，每個周末去教堂里尋求安慰的人們，將神父視為上帝之手的善良人們，如何才能接受這些神職人員假借上帝之名來褻瀆孩童的魔鬼行徑，如何才能建立起新的信任和信仰，我想時間會驗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