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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要走的時候,糖糖找到我,又塞給我兩條春城。我低聲告訴她,以后不要再傳那件事,我們的頭頭警告我了。糖糖撇撇嘴說,我們醫(yī)院都知道。就你笨。還要告訴頭頭。笨吧你就!老蘇還問你呢,有沒有他的鴿子。然后就跑著追趕她們的人去了。 下了哨,找了個炮彈殼,切開砸平,央求小莊刻了個鴿子。然后找把鏨子,給老蘇做鴿子,我可不想說話不算數。連長批的假我一次也沒休。 休整的第七天,我站4點的游動哨。快5點時,野戰(zhàn)醫(yī)院的方向傳來連續(xù)沉悶的爆炸聲,接著有人吹響了哨子。緊急集合!兵們提著槍迅速整隊集合,連長大聲發(fā)布著命令,野戰(zhàn)醫(yī)院遭襲擊,情況不明。上級命令,火速支援。指揮排,就地警戒。一排二排向右轉,跑步走!我跑上前,向連長要求參加支援。 當我們趕到野戰(zhàn)醫(yī)院時,戰(zhàn)斗早已結束。被炸倒的帳篷燃燒著。傷員和醫(yī)護人員都被敵人殘酷的殺死了。敵人先摸掉哨兵,然后用刀殺掉了警衛(wèi)排。撤退前,對醫(yī)院實施了爆破。我們在廢墟里尋找,清理著。希望著能救出個把戰(zhàn)友!敵人的手段很毒辣,直接在帳篷外安放的炸藥。在一座破爛的帳篷前我找到了老蘇,老蘇早已犧牲,軍裝被血浸透了,滿臉都是噴濺的血液。下手很重,是被一刀割斷了頸動脈和喉管。沒能找到糖糖,因為很多遺體都是被炸藥炸的,血肉模糊,根本無法辨認。 我們抬出了203具烈士遺體!這里邊有幾天前和我們聯歡的女兵。有在前沿負傷的戰(zhàn)友。連長鐵青著臉在用電臺向上級匯報。戰(zhàn)士們木然的注視著擺在面前的烈士遺體。周圍死般的沉寂。 我心里燃著一團火,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報復,狠狠的報復!

警衛(wèi)部隊接管了防務,離開前我們列隊鳴槍致哀.很多同志失聲痛哭,殘酷的戰(zhàn)爭給了我一副鐵石心腸,我已經不會哭了!沖鋒槍在胸前劇烈的抖動著,灼熱的彈殼跳動著散落腳下.槍聲回蕩在山谷中-----給老蘇做的鴿子就擺在眼前的炮彈箱上,還沒最后完工,就是做好了我也永遠送不出去了. 撕了無數的稿紙,我總也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想干炮兵偵察兵.我要好好的親手用刀子殺光越南鬼子.我要報仇!最后我用那把越南人的刀子劃開食指,在撕開的制式襯衫上用血寫了四個字“血債血償 我的要求沒有得到答復,我們接到命令:結束休整,提前開拔。配發(fā)的基數彈藥全部都是41千米的火箭增程彈。 重新回到熟悉的火炮陣地,戰(zhàn)友們默默的重新加固防炮洞,構筑火炮陣地,搬炮彈。沒有人再像以往那么饒舌。氣氛沉悶的很,干完活后,我向班長請假,去連部,繼續(xù)我的要求。 連部已經進不去了。加了雙崗。而且不是我們連的士兵。 回到班里,連里已經有了命令:一,對于今天的事情嚴厲禁止擴散!二,嚴禁沒有命令打冷炮暴露火炮陣地!三,嚴禁在電話中談論,保持無線電靜默。四,嚴禁外出。簽署命令的是前指一號首長。連長還加了一句,只能執(zhí)行命令,不準多問。 大家對此議論紛紛,都認為有大行動。黃昏時分運輸車運上來一個基數的黃磷縱火彈。饒舌的車老大罵罵咧咧的帶給我們這樣一個消息:你們連的陣地真他媽難進,加了三層崗哨。 戰(zhàn)后才知道,由于炮瞄雷達被敵人搞掉,炮兵偵察兵必須深入敵后偵察。我們的任務是消滅一切偵察兵留下的痕跡。護送射擊,我們在朝鮮和解放戰(zhàn)爭中經常用,而且非常有效。射擊諸元都由通信兵騎摩托口頭傳達。通常打三個目標,有時四個。20千米以內用燃燒彈20千米以外用火箭增程彈。炮擊期間沒有轉移過陣地。 放哨時我開始不按條令持槍而是挎著沖鋒槍.子彈永遠上膛.保險開在連發(fā)上食指扣著扳機.我不害怕槍走火,這樣做的好處是,即便有敵人摸哨,給我脖子上來一刀的話,也有機會打響手中的槍,給戰(zhàn)友報警.我問過衛(wèi)生隊的人,刀抹脖子時手部肌肉肯定會先緊張痙攣.我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炮彈異乎尋常的多了起來,除了消耗補充。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半基數的火箭增程彈。這一切都預示著很快將有一次大的戰(zhàn)役行動,我已經學會了默默等待,軍人的時間總是在等待。沒有任務時就用盤龍江邊的泥沙給老蘇的鴿子拋光,想糖糖和所有犧牲的戰(zhàn)友。我變得孤獨起來。老蘇的鴿子已經被擦得锃明瓦亮沒有一點毛刺。我還是不停的擦啊擦啊。
源自:歲月人生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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