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譜》又稱《仿蔣廷錫鳥譜》，共12冊，除后來補繪的額摩鳥外，共360幅。第一至四冊曾隨清宮舊藏的大批珍貴文物，被國民政府運至臺灣，目前保存在臺北故宮；第五至12冊現(xiàn)收藏在北京的故宮博物院。該《鳥譜》每冊的畫幅尺寸及裝裱形制均相同，縱41.9厘米，橫43.9厘米，為左右對開式。右頁繪工筆重彩花鳥畫一幀，涉及鳴禽、攀禽、陸禽、猛禽、涉禽和游禽等六個生態(tài)類型的鳥，數(shù)十個品種；左頁以漢、滿兩種文字書寫其名稱、形態(tài)特征、產(chǎn)地、習(xí)性等，并抄錄《爾雅·釋鳥》《詩疏》《禽經(jīng)》等典籍中的相關(guān)著錄。

這套《鳥譜》作為中國古代開頁最多的工筆重彩花鳥畫冊，展現(xiàn)了清代宮廷繪畫的審美、技法與表現(xiàn)特色；傅恒等軍機大臣以對題形式所作的嚴謹考證，則體現(xiàn)出清代樸素生物學(xué)的觀察、思維與表達特征。因此，無論是從宮廷繪畫史還是從古代科技史來判斷，余省、張為邦《鳥譜》的意義都不可低估。

原作者 & 臨摹者

據(jù)《石渠寶笈》續(xù)編記載，這套《鳥譜》是根據(jù)內(nèi)府舊藏蔣廷錫的圖本所摹，摹繪者是乾隆朝畫院供奉余省和張為邦。他們從“庚午春”即乾隆15年（1750）春季開始繪制，直至乾隆“辛巳”即乾隆26年（1761）完成，歷時11年。

原作者蔣廷錫（1669-1732），字南沙，號揚孫。康熙朝進士，官至大學(xué)士，是康、雍朝重要的詞臣畫家。他工花鳥畫，并在與宮內(nèi)西方傳教士的接觸中掌握了一定的西洋畫技法，故其花鳥畫既宗法惲壽平的沒骨花鳥，講求設(shè)色施墨，不見筆痕線跡，又參用西洋畫法，注重物體的明暗、透視及寫實逼真的視覺效果。遺憾的是蔣廷錫的《鳥譜》目前下落不明，僅見載于《石渠寶笈》著錄。

臨摹者張為邦、余省是乾隆朝如意館的職業(yè)畫家。張為邦，一作維邦，生卒年不詳。他自幼受在如意館任職的父親張震的影響，工于繪畫，尤擅畫人物、樓觀、花卉等。他在乾隆元年或者之前成為郎世寧的弟子，是中國最早的油畫家之一。余省生于康熙31年（1692），字曾三，號魯亭。幼承家學(xué)，工于花鳥寫生。余省20余歲時與其弟余穉同至京城，與戶部尚書兼內(nèi)務(wù)府大臣海望等權(quán)貴結(jié)交。乾隆二年(1737)，46歲的余省被海望力薦入宮，從此在咸安宮以畫畫供職。

如何繪制

由于此套《鳥譜》是對蔣氏《鳥譜》的臨摹，因此余省和張為邦都遵從蔣氏的畫風(fēng)，致使這本出自兩位畫家之手的《鳥譜》，畫風(fēng)統(tǒng)一，如出一轍。余省和張為邦都用工筆重彩技法、連綿而富有彈性的線條塑造鳥禽形貌，又以短細的筆觸刻畫出鳥禽背部堅密光滑、腹部蓬松柔軟的不同毛羽質(zhì)感。為了增強立體感，巧妙地吸收了西洋繪畫的光影技法，以深淺不同的色調(diào)，表現(xiàn)出羽毛或厚重或輕薄的視覺效果，并通過對高光部位的強調(diào)而渲染出鳥兒明亮的眼睛。作為襯景的花草、樹木，以清代花鳥畫壇最為盛行的惲壽平“沒骨”法來表現(xiàn)，它們巧妙得體的穿插、陪襯，使鳥兒們在田間溪畔、樹棵草叢間的行止飲啄、翻滾飛翔、剔爪梳翎的各種體態(tài)，顯得更富有活力和情趣。

余省與張為邦合摹的《鳥譜》繪成后，先交與軍機處，而后再由軍機處分批交與裱作裝裱成冊。乾隆皇帝敕命大學(xué)士傅恒、劉統(tǒng)勛、兆惠等八人對每一幀上的鳥禽圖加以詳細注釋，釋文不僅要用通行的漢文，還要用被視為“國語”的滿文。同時，釋文并非照抄蔣廷錫《鳥譜》原有的內(nèi)容，而對鳥名、產(chǎn)地、習(xí)性等“復(fù)詳勘厘正，并識其始末”。余省、張為邦的《鳥譜》與蔣氏原作相比，更具科學(xué)價值，因而成為供皇室了解各地區(qū)鳥類的物種名稱、生理特征、棲息環(huán)境以及遷徙、育雛等行為的博物圖志，即如傅恒尾跋所言：“洵足為對時育物之資，博考洽聞之助矣?！?/p>

編按：本文經(jīng)作者同意，節(jié)錄自李湜主編《清宮鳥譜》（北京：故宮出版社，2014）導(dǎo)言

吐綬雞

吐綬雞，一名避株，一名錦帶功曹，一名綬鳥，一名珍珠雞，一名錦囊鳥。黑眼睛黃暈，翠頰，青蒼喙，喙根蒼翠，連頰頂前至頰后黑毛一片，赤頂。項、背、膊赭黑土黃色相暈，每毛尖末有圓青白點如珠。赭腹，青白斑，翅尾赭黑質(zhì)土黃紋暈。足爪如雞，淺米紅色，有懸距。遇天晴景適，則眼后先出兩翠肉角，胸前徐吐出肉囊數(shù)寸，中間一道深翠色帶粉青斑，兩邊紅翠相間，光彩閃爍。逾時角、囊俱斂。

紅腹角雉，Tragopan temminckii

一種中等體形的角雉，體長可達64厘米，食物以漿果、草和植株為主。棲息于東南亞北部的森林，印度東北部、越南西北部和中國南方諸省都有分布。紅腹角雉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其項下生有一塊絢麗的肉裙，兩邊分別有八個鑲著白邊的紅色斑塊，有人說斑點很像草書的“壽”，所以又稱它為“壽雞”，視為長壽的象征。

雌弩克鴉克

弩克鴉克雌者，悉與雄同，唯骨冠尖聳出為異。出暹羅國。其國人云，此鳥在大樹朽窟中作巢，產(chǎn)卵后雄為之伏，雌者出外覓食。雛生后，雄居巢內(nèi)，雌者銜泥封巢口，僅留一小穴銜食以飼。候雛能飛，雌者始開封口，雄乃引雛而出。人每即其巢掩獲之。

冠斑犀鳥，Anthracoce roscoronatus

大型鳥類，體長74-78厘米。嘴具大的盔突，為蠟黃色或象牙白色，盔突前有顯著黑色斑。飛行時頭部和頸部向前伸直，兩翅平展，就像飛機一樣，俗稱“飛機鳥”。喜食昆蟲多于果實。叫聲刺耳，如“ayak~yak~yak”。主要棲息于海拔1500米以下的低山和山腳常綠闊葉林中。在中國分布于云南西部、南部及廣西西部，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火雞

火雞，赤黃睛，牙紅喙，殷丹頰，兩頰下各有白毛角長出腦后。頭、背、腹、翅俱青褐色帶細白毛。長尾，上半皆白毳尖，末深藍色。深紅足，米紅爪。

褐馬雞，Crossoptilon mantchuricum

體高約60厘米，體長1-1.2米。翅短，不善飛行，兩腿粗壯，善于奔跑。主要棲息于低山丘陵地帶。是中國特產(chǎn)珍稀鳥類，1987年調(diào)查野生種群時僅存數(shù)百只，被列為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褐馬雞除繁殖期外，常成群活動?；顒訄鏊蜅⒌剌^為固定，晚上棲息于樹上，天亮下樹后，沿固定路線，成不整齊的縱隊向覓食地進發(fā)。每日活動多數(shù)時間用于覓食，僅中午休息和“沙浴”。

油葫蘆

油葫蘆，黑睛淺黃暈，青黑喙，吻根黃。頭、頂、背、翅皆蒼褐色，頷、腹蒼赭色，胸臆間有灰色橫紋。青黑足掌。其脛及尾，不能陸行，常浮沉水中?！稜栄拧罚胡f，須鸁。注云：鷉，鸊鷉，似鳧而小。疏云：鷉，一名須鸁。俗名油葫蘆，油者言其肥，葫蘆者言其泛泛水中也?！堆芰x》曰：鸊鵜，腳連尾，不能陸行，常在水中，人至即沉，或擊之便起。其膏涂刀劍，不繡（銹）。

小鸊鷉，Tachybaptus ruficollis

潛鳥，善于游泳和潛水，以水生昆蟲及其幼蟲、魚、蝦等為食。有占據(jù)一定地盤的習(xí)性，通常單獨或分散小群活動。繁殖時在水上相互追逐并發(fā)出“ke-ke-ke-ke”高音吱叫聲，一般生兩個蛋，親鳥有時會將幼鳥背在背上。是??科最小的鳥，分布于歐亞大陸、非洲、印度、斯里蘭卡、緬甸、日本等國家和中國各地。

翠云鳥

翠云鳥，黑睛赤黑暈，殷紅巨喙，頂有殷紅皮連喙，蒼白頰、頷。自頸以下通身翠黑色，項、背、臆、腹有翠青毛。高足脛青紅色，青紅趾極長，如人指三節(jié)，水鳥也。

紫水雞，Porphyrio porphyrio

中型涉禽，共有13個亞種。棲息于江河、湖泊周圍的沼澤地和蘆葦叢中。以昆蟲、軟體動物、水草等為食，跗蹠和趾長而有力能用腳趾抓住食物。常成對或家族活動。性膽小，多在清晨和黃昏活動，白天躲藏在蘆葦叢中。不善飛翔，亦很少游泳。飛行時兩翅扇動緩慢，長長的腳懸垂于后，顯得笨拙。

狗頭雕

狗頭雕，黑睛紅白重暈，青黑勾喙，目上黑毛如眉，喙上下細黑毛茸生，白頂，白頰，頰有蒼黑斑點。赭白項，頷、腹俱淺赭黃色，背、膊黑毛中白紋上細末粗，如垂珠懸露。青黑翅翮、赭黑尾，俱有白莖。縹青足，黑爪，脛有赭白色。其身與皂雕相等。

胡兀鷲，Gypaetus barbatus

也名胡禿鷲。因嘴下的黑色胡須得名。分布于亞洲、歐洲和非洲，棲息在海拔500-4000米山地裸巖地區(qū)。巢大多位于巖洞里或懸崖的突出處。常在空中長時間滑翔和盤旋，取食腐尸上其他食腐動物不能消化的部分，以骨髓作為日常食物的一部分。它們從高空把骨頭丟下，然后再從地上取得骨頭碎片，因為這種習(xí)慣，胡兀鷲得到骨頭壓碎機（Bone Crusher）的名稱。

樹貓兒

樹貓兒，黑睛深黃暈，日中不能見物，黑勾喙，蒼白頰，蒼斑頭，眼如貓，眼旁有耳，短項蒼黑龍紋。背、膊、翅、尾俱蒼赤質(zhì)黑橫斑，頷、腹及脛毛蒼土色，黑爪。此鳥棲止樹林，故俗有樹貓之稱，即《爾雅》之土梟也。

鷹鸮，Ninox scutulata

夜行猛禽。鷹鸮是不太像貓頭鷹的貓頭鷹，飛行姿態(tài)與外型近似鷹，故名。棲息于山地闊葉林中，喜在夜間和晨昏活動，鷹鸮飛行技巧極佳，擅長捕捉飛行中的獵物，如蝙蝠、燕子及飛蟲等。分布于中國、俄羅斯東部、日本、朝鮮、印度、斯里蘭卡、中南半島、馬來半島、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

竹葉鳥

竹葉鳥，黑睛赤黑暈，黑喙，吻根微紅，目前后淺黃毛尖出如眉。頂、項至背黑灰色，近尾背毛赭黃色，蒼黑翅白邊，黑尾白里，白頷，嬌黃臆、腹。殷紅足、爪。出福建寧德縣山谷內(nèi)。

黃腹柳鶯，Phylloscopus affinis

中國的柳鶯種類很多，俗稱柳串兒或槐串兒。柳鶯是夏候鳥，繁殖于巴基斯坦北部經(jīng)喜馬拉雅山脈至中國中部。越冬至印度、孟加拉國、緬甸北部及中國西南。柳鶯的體形比麻雀小得多，常在枝椏間不停穿飛捕蟲，有時扇翅哄趕昆蟲，再追上去啄食，是十分活躍的小鳥。

額摩鳥

西洋人所記額摩鳥圖說云：額摩鳥，古今圖籍未載，西洋舊無此種，于其國一千五百九十七年，當明萬歷二十五年丁酉，紅毛國人始得自嘎拉巴海島，攜來西洋，云即彼國亦罕覯也。額摩鳥性極馴，以手撫之輒依人而立。與以諸物皆就食，而常飼則惟蔬谷，亦愛食魚。飲啄必仰首而吞，蓋以舌在喉間不能舐取耳。

鶴鴕，Casuarius casuarius

又稱食火雞，居住于新幾內(nèi)亞及東北澳洲的大型不能飛的鳥類。生活在森林深處，以果實為食，也吃真菌、蝸牛、昆蟲、青蛙、蛇。鶴鴕的蛋大小約9-14厘米，呈淡藍綠色，只有鴕鳥及鴯鹋的蛋比它們的大。雌性鶴鴕不會照顧蛋或幼鴕，雄性鶴鴕會孵化蛋，再照顧幼鴕九個月。2004年的吉尼斯世界紀錄將鶴鴕列為世界上最危險的鳥類。一般來說，鶴鴕非常害羞，但受騷擾時會以強勁的腿猛掃。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美軍及澳軍在新幾內(nèi)亞駐守時，就曾被警告遠離它們。

圖丨本刊資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