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CWM特貢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杭州從來都是不缺寺廟的,而且是五星級的那種。 北有香積寺,南有凈慈寺 中有靈隱、法喜、永福 杭州人表示,沒有吃過唐僧肉,還沒有看過僧人么? 出門右拐,即可出家。 扯遠了,其實今天要說的并不是寺廟,而是和尚 雖然杭州廟宇眾多、名家輩出 卻有這樣一個和尚,不屬于任何一座寺廟 杭州更像是個精神的家園,容他永遁于此 他叫,蘇曼殊。 蘇曼殊不是正常人,一個不正常的人注定要連出生也與眾不同,蘇曼殊是個混血兒,也是個私生子,和小說里天賦異稟的男主設(shè)定完全是一樣樣的。 廣東土豪娶了日本姑娘做四姨太,這位少爺跟母親在日本沒待上多久,便被父親帶回了中國,并且由于出身問題,過得不是太好。12歲那年的大病差一點奪去了蘇曼殊的生命,家人卻沒有為他尋醫(yī)求藥,只是將他鎖在柴房里聽天由命。 這種情況下,男主一般是不會死的,而且能得到一些奇怪的領(lǐng)悟。蘇曼殊也是一樣。奄奄一息的他從死亡手中掙脫出來,年輕幼小的心靈一下子開悟了,他看破了紅塵,剃度出家。 需要標(biāo)明一下,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出家。 ▼ 當(dāng)然,孩子畢竟是個孩子,不久后,小蘇就因觸犯寺規(guī)而被逐出了山門。
一年之后,13歲,蘇曼殊早戀了。
那時蘇曼殊在上海學(xué)習(xí)英語,和西班牙外教羅弼?莊湘博士的女兒雪鴻產(chǎn)生了小小的情愫,兩人青梅竹馬,情意相投,可是最終這對小情侶沒能修成正果,也印證了“初戀必分手”的魔咒。
兩年之后,15歲,蘇曼殊有了第二段愛情。
在日本橫濱求學(xué)的蘇曼殊寄住在養(yǎng)母河合仙氏的老家,浪漫又狗血的橋段出現(xiàn)了,蘇曼殊與養(yǎng)母的姨侄女菊子一見鐘情,年輕男女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眉眼往來一下就來電了。不過這段家族內(nèi)部的愛情注定沒有好結(jié)果,蘇家強烈反對,菊子的母親更是當(dāng)眾痛打了女兒。當(dāng)天夜里,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想到自己終難同聚的愛人,菊子小小的身軀一躍跳入了茫茫的大海。 這段愛情最終卻換來了心愛人作為陪葬,先后經(jīng)歷了撕心裂肺又萬念俱灰的蘇曼殊,再一次遁入了空門。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蘇曼殊開始逃避愛情,為此他甚至發(fā)愿要去佛祖的故鄉(xiāng)印度一飲恒河之水。 然而一個命里有桃花的男主不可能在此后三分之二的劇情里都沒有愛情戲碼,不然他的西行路就能順利走到了。 正如觀眾所期待的那樣,在途經(jīng)錫蘭時,年輕的蘇曼殊控制不住自己的帥氣,又成功“俘獲”了一枚華裔美女,佩珊。然而,吾日三省吾身的曼殊終于自感六根不凈,愧對佛祖,沒臉再走這西行路,于是悄然回國了。 電影《春夏秋冬又一春》劇照 幾年之后,25歲,蘇曼殊…是的,又愛了。 1909年,蘇曼殊在東京的一場小型音樂會上認(rèn)識了彈箏女百助,兩人一見如故。此后,你彈一曲《櫻花》,我念一句經(jīng)文,那感覺簡直美得不得了。但最終蘇曼殊又想起來自己已了卻塵緣,只好垂淚揮毫,以詩訣別:“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span> 從此以后,蘇曼殊徹底看破了紅塵,或者說,不再輕易地,全身心地去愛了。 他開始流連于秦樓楚館,結(jié)交各地風(fēng)塵美女,卻不再貪圖肉體上的歡愉。很多時候,他們只是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xué)——他甚至,不愿意讓妓女們碰他的衣服。 不知是真的參透了“色即是空”,還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愛太多,真累了。 ——我是“左手錦瑟,右手餐盤”的分割線—— 如果你說蘇曼殊是個用情極深,可以為了愛情死去活來的人,我不同意。 你那是沒看到他對“吃的”的態(tài)度。 怎么說呢,重復(fù)開頭的那句話,蘇曼殊不是一個正常人。因為一個正常人,是不會把自己吃到鬼門關(guān)里去的。 蘇曼殊的好朋友柳亞子曾送了20枚芋頭餅供其享用,沒想到他當(dāng)晚就消滅殆盡,第二天肚子疼得起不來。 最“無恥”的是,他寫信給柳亞子,談自己病中貪食,信末落款竟為“寫于紅燒牛肉雞片黃魚之畔”。友人只好給予他“雅人兼任老餮,果然不同凡響”的五星好評。(求柳亞子的心理陰影面積……) 在日本留學(xué)時,蘇曼殊特別喜歡喝冰水,一天要喝五六斤,害得躺在床上不能動,別人還以為他死了。有同學(xué)大膽摸他鼻子,才曉得這家伙還沒死??伤偛晃〗逃?xùn),每日照喝不誤,以致嚴(yán)重傷害了腸胃。 而他對甜食的貪戀更是空前絕后,在蘇州時,有人看到他一下子吃了30包酥糖,以為他瘋了。他去東南亞游歷時,每天消化五六十枚甜果,結(jié)果腸胃炎發(fā)作,差點客死他鄉(xiāng)。對于他最鐘愛的外國糖果摩爾登,他甚至可以坐擁棉被,喝水度日,也要攢著錢買這種糖果。 還有一次,蘇曼殊囊腫羞澀,竟然打碎了自己的金牙,血肉模糊地拿到當(dāng)鋪去換錢買糖。
在他人生的最后三四年里,腸胃病已非常嚴(yán)重,蘇曼殊住在日本卻還是天天蓮子八寶粥。因懷念國內(nèi)的多種甜食,他決定回國,終告不治。
這個看得破“色”的大法師,到死都沒有辦法擺脫“食”的羈絆,所以說,“吃貨”就是一種命…… ——我是開始說正事的分割線—— 為情而傷,為吃而死的人是沒有辦法當(dāng)男主的。 雖然蘇曼殊的作風(fēng)一直是不走尋常路,但在中國救亡圖存的局面之前,好男兒都一樣舉起了辛亥革命的大旗。
蘇曼殊與革命青年
年輕的蘇曼殊,一腔熱血,也曾在成城軍校胡服騎射,也曾在孫中山麾下以筆為槍,跟隨陳獨秀等人辦報救國。成為名聞遐邇的“革命和尚”和“兵火頭陀”。 在革命期間,蘇曼殊又反反復(fù)復(fù)經(jīng)歷了多次出家、入世的“折騰”,革命過程中沒錢了,就跑進廟宇安心做他的和尚;厭倦了青燈古佛,又會回到革命的前線振臂吶喊。 ——“杭州人”蘇曼殊—— 蘇曼殊對于杭州的情感,可以歸納為一句話:“來過,愛過,不走了。” 革命失敗后,蘇曼殊曾在北高峰的韜光庵久住了一段時間,此前,新新飯店、杭州圖書館以及陶社、秋社都有過他的足跡。從僧侶到革命生涯,蘇曼殊在他熱愛的杭州流連了十三次,雖然生命最后的旅程是在遙遠的日本,他卻依然思念著杭州的景致,畫下了《孤山圖》等以杭州為題材的作品。 蘇曼殊畫作 盡管對于杭州來說,蘇曼殊同千千萬萬的游客一樣,行跡匆匆,可是對于蘇曼殊來說,當(dāng)他的魂魄最后一次從遙遠的日本跨海而來,那時的他,是個歸人,而非過客。 “一切有情,都無掛礙?!?/span>是這位法師留下的最后話語,最終,這個35歲的年輕生命埋骨于西湖孤山,據(jù)說恰好與六朝名妓蘇小小墓相對,想起他生平事,不由得令人唏噓。蘇曼殊曾贈于陳獨秀一首七絕: 契闊死生君莫問, 行云流水一孤僧。 無端狂笑無端哭, 縱有歡腸已似冰。 生死瀟灑,行云流水。 這八個字剛好概括了這段“不正常”的人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