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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公接見來自晉國的客人,雙方敘禮已畢,便開始談論迎立公子雍之事。 郤、呂二人原以為秦穆公會拿晉文公失蹤的懸案來責難他們,接著還會就同意公子雍回國開出種種嚴苛的條件。對這些,郤、呂二人都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無論秦穆公罵什么,他們都說罵得好,心里默念“罵你老爸呀?”無論秦穆公要什么,他們都說要得對,心里默念“要你老媽呀?” 總之,豁下這張老臉,只要把公子雍迎回去,就一切好辦了。 不料,秦穆公一點也沒為難他們,正式談判的第一句話就是:“新君即在此處,爾等可與之同歸?!?br> 郤、呂二人十分歡喜,心想這秦穆公倒也干脆,于是擺出一幅枯苗望雨的神情說:“新君何在,愿求一見?!?br> 秦穆公拍拍手說:“新君可出矣?!?br> 只見帷幕后面,一個人雙手交叉互抱,緩緩地踱了出來。 郤、呂二人正欲叩頭行禮,忽然察覺氣氛有點詭異,揉揉眼睛仔細一看,這哪里是公子雍,分明是晉文公重耳嘛! 太驚喜了!太刺激了!郤、呂二人渾身酥麻,一下癱軟在地,智商瞬間倒退五十年。 秦穆公親熱地給晉文公看個座,然后指著郤、呂二人的鼻子厲聲大罵:“無恥小人!寡人與晉君待爾等何厚,不意爾等狼子野心,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二人慌亂之中看見勃鞮正在一邊獰笑,這才明白原來從頭到尾被算計的恰恰就是他們自己,自卑與絕望的心情頓時如同海嘯般鋪天蓋地而來,不知不覺人已經(jīng)開始就地打滾,含混不清地嘶喊告饒。 晉文公穩(wěn)坐高臺,眼觀鼻,鼻觀心,好像這事與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下面鬧騰的不過是兩只弼馬溫而已。 秦穆公怒氣未消,喝令左右道:“來人哪,將此二逆推出去,亂刀剁了!” 四條猛漢應聲而入,叉起郤、呂二人往外就拖。 晉文公忽然很平靜地說:“慢!” 猛漢應聲而止。 郤、呂二人兩眼放光,又重新燃起了生存的希望。 晉文公頭也不抬,溫溫吞吞地說:“剁細點?!?br> 郤、呂二人眼前一黑,當即陷入了重度昏迷。 猛漢不由得非常失望。 剁人是一種妙趣橫生的工作,其中最大的樂趣不在于考究操作員的刀工,而在于欣賞被剁者的臨剁反應。 因為極度恐懼,被剁者往往會激發(fā)出驚人的表演欲望與創(chuàng)造能力。譬如強裝鎮(zhèn)定,一邊尿褲子一邊吟詩賦對;又譬如自欺欺人,企圖運用丹田真氣約束肌肉以便提高抗剁能力,誰知用力過猛導致屎尿噴濺等等。真可謂花樣百出,引人入勝。 當然,所有這些的前提,是被剁的人都保留了思維和感知能力。像郤芮和呂甥這樣,還沒開剁就不省人事,狀若死豬,那剁他的人情何以堪? 郤芮和呂甥一死,晉國的反政府勢力也樹倒猢猻散,頃刻間土崩瓦解。 晉文公松了口氣,帶著秦穆公贈送的三千個小平頭,一年之內(nèi)第三次橫渡黃河,浩浩蕩蕩地回到了絳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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