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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弄堂門口的攤上買一塊剛炸出來的粢飯糕。
上海本就不大的弄堂, 一輛車也是蹭著巷子邊的雜物踉踉蹌蹌通過, 可就是這空間的促狹不曉得 裝下了多少老上海人的記憶。 米其林三星餐廳越來越多, 可就是越來越想念弄堂深處的街邊味道。 聽說它們終有一天會在 快速迭代的世界消失得杳杳無聲, 可是食物又在一群人手里記錄了一代代人的情感。 弄堂里的他們也許在這個新世紀里并不完美, 可堅守至今,就會有人看到他們在閃光。 蔥油餅·依然吃得到,就是沒了小時候的味道 老上海的蔥油餅,是用本地的小香蔥, 放豬板油,先煎后烘。 與烘咸大餅無二致, 是放在用柏油桶改造成的爐子里烘的。 色黃亮,蔥香油潤,外脆里酥,現(xiàn)做現(xiàn)吃。 快餐文化行走在中國, 機器拯救老時技藝。 上海街邊快速批量生產(chǎn)的蔥油餅, 越來越只是用來飽腹, 像被抽走魂魄的皮囊。 而虹口區(qū)運光路21號的弄堂深處一家蔥油餅攤, 每天清晨6點會準時召喚附近居民的味蕾。 有時剛出攤, 排隊的長龍就塞得弄堂滿滿的。 來這里的顧客, 多數(shù)是上了年紀的阿伯姆媽, 隊伍里也有不少年輕人, 他們都說這里有記憶中的味道。 小攤主人陳師傅夫婦凌晨4點就開始著手準備: 揉面、切蔥、翻炒豆油與面粉, 黃澄澄、香噴噴的油酥一出鍋, 倆夫妻就推著小車開始一天的勞作。
陳師傅的妻子負責攤餅, 將面團揪成小段并搟成面餅, 之后依次在面餅上放豬油、油酥、蔥花, 再刷上一層豆油,并將面餅卷起, 重新成為一個面團。 面團被陳師傅全權接管后, 放到鐵板上油煎。 陳師傅再一次將面團壓成餅狀, 并不停翻面。 兩面煎到金黃后,放入爐子內(nèi)烘烤, 不到兩分鐘取出來, 一張金黃酥脆的蔥油餅就出爐了。 陳師傅夫婦倆本是安徽人, 六七年前來上海, 開始時跟隨上海的老師傅學做地道的老上海蔥油餅, 之后便在這弄堂深處做起了蔥油餅生意。 常來光顧的食客都說傳下來的不只是制作蔥油餅的手藝, 更是老上海人的習慣和記憶。 柴爿餛飩·張愛玲:“這味道是奢侈的” (爿:讀pán,劈成片的竹木) 柴爿餛飩,上海話里讀來朗朗上口:撒唄餛飩。 柴爿是方言,是燃料用的木柴。 舊時沒有煤氣罐子, 一輛輛售賣宵夜早飯的流動推車 只能用柴爿作為燃料生火燒食, 柴爿餛飩因此而得名。 對上海有著很濃情結(jié)的王家衛(wèi), 在《花樣年華》里安排“蘇太太”每晚換一件旗袍, 穿了登登樣樣,拎著個保溫桶出去, 沒成想她精心打扮就為出門買一碗餛飩, 可以想見柴爿餛飩的力量有多大。 凡賣柴爿餛飩的小販, 都有這么一套設備: 一根扁擔,一頭是個小柜子, 一個個小抽屜里放著皮子、餡子、 包好的餛飩、蝦皮紫菜蔥花等配料、 油鹽醬醋等作料; 另一頭是爐子和鍋子。 柴爿餛飩,很少賣大餛飩。 小餛飩說起來也是小得有些特別, 有些夸張。 皮子薄的都不好意思叫它“餛飩皮”了, 叫小“餛飩箔”或許更貼切。 這種皮子,不是切面店賣的那種厚厚的機制小餛飩皮, 其薄如紙,其輕似羽,一般人真做不來。
出鍋的一碗柴爿餛飩, 湯水上飄著點油花, 蛋皮一絲絲在湯里游蕩, 小蝦皮若隱若現(xiàn),榨菜粒沉寂湯底。 上海小餛飩講到底, 就是用最少的料,做出最精致的味道。 用本地人的話說, 柴爿餛飩就是他們的心頭肉。 冬天來了,路邊攤來上一碗柴爿餛飩, 一掃體內(nèi)濕冷,從鼻尖暖到脾胃, 熱再導至足尖, 好像也不太介懷南方?jīng)]暖氣這件事了。
原來賣柴爿餛飩的小攤鋪要么消失于巷頭, 要么在巷尾調(diào)頭賣起了重油炒面, 連同他們打動人心的故事一同銷聲匿跡。 網(wǎng)上有食客說曾經(jīng)在上海一條老街, 看到有賣柴爿餛飩的小攤,隨即跳下車, 雖說跟記憶中的味道相去甚遠, 可他還是坐在路邊回味了好久。 上海盧灣區(qū)順昌路附近是柴爿餛飩密集擺攤處, 貪吃妹只能幫你們到這里了。。。
粢飯糕·好的粢飯糕是要能吃出一點點味精的 比起各種高級餐廳、臺式私房菜館里的粢飯糕, 以米飯搗碎炸成正方形的老上海粢飯糕, 單純從食物角度,就別有好一番風味,
老上海粢飯糕是用糯米和梗米按一定比例配制, 糯米是軟的,梗米是硬的。 兩者一混合,再這么在油里一炸, 入口的粢飯糕就變得既硬又軟, 邊角硬,中心軟。 粢飯糕吃在口里,且脆,且咸,且鮮。 用上海話說, 就是“脆篤篤、咸滋滋、鮮得得”。
粢飯糕是美味,只有從小吃的人能體味。 最好吃的是四條邊, 從小受過粢飯糕熏陶的中年人, 想起那脆脆的邊,就會嘴里淌口水。 (不要問我怎么知道) 粢飯糕咬在嘴巴里,噴噴香,刮辣松脆。 可以在耳朵里聽到飯粒在齒間舞蹈。 什么叫色、香、味,粢飯糕就是, 金黃、噴香、脆齒。 上海天津路路口的“極品粢飯糕”, 只一部小推車, 雖然在弄堂口的小攤, 但一點不妨礙上海爺叔的干凈細致和美味。 小鋪非常不起眼地占據(jù)魔都市中心腹地一角, 每天排隊的人絡繹不絕,香氣綿延不絕。
很多上海人的記憶就是小時候去上學, 在弄堂門口攤上買一塊剛炸出來的粢飯糕。 貪吃妹光看著這個描述就覺得特別美好。 一塊粢飯糕, 一張蔥油餅,再來碗柴爿餛飩, 老上海人的回憶在發(f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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