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渭北的春天似乎來得有些遲,春雨過后,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久居在小城中的我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思鄉(xiāng)之情,特別是我那住在鄉(xiāng)下年邁的雙親。這種感情很強烈,近乎一種燒燎,若不回故鄉(xiāng),心里難以平靜下來。時逢清明節(jié)假期,于是我決定帶孩子回家看看父母,也順便讓孩子感受一下春天黃土塬的氣息。
邁進久違的家門,翠綠的四季青給空落的院子增添了無限生機,石榴樹也吐出了綠芽,母親坐在院子里閉著眼睛曬著太陽,滿頭白發(fā)在陽光下特別刺眼。女兒叫了幾聲外婆,母親才睜開眼睛,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好是驚喜,“最近老犯困,一坐下去就不由得睡著了”。 看到母親被滄桑歲月侵蝕的面孔和那頭花白的如絲般的銀發(fā),我的內(nèi)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曾幾何時?一直支撐著我努力生活的母親,變成眼前這位孤獨頹廢,好像被生活遺忘了的老人。自從孩子上學(xué)之后,回家的次數(shù)總是很有限,每次回來也都很匆忙,真不知道自己整天都在忙些什么,總是在不斷的為自己尋找理由:工作的繁忙,生活的瑣碎······
![]()
一陣寒暄過后,我攙扶著母親去地里看做農(nóng)活的父親,看著路邊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春天里爭相斗艷,麥田像綠色的絨毯,在春風(fēng)中一波一波的擺動,看著母親欣慰的笑容,我好像置身于綠色的海洋,突然間思緒就回到了兒時的記憶。母親從地里回來總要摘一些野菜,給我們搟菜面吃,在過去貧窮的年代給我們換一下口味,父親整年去地里時從沒忘記帶鋤頭,地里的垅垅坎坎都被父親清理的干干凈凈,野草在父親的鋤頭下永遠長不起來。走在彎曲的小路上,女兒采了很多野花,看著女兒淘氣的樣子,母親說我們小時候都那樣,經(jīng)常把菜苗當(dāng)做野花采一大把,時不時就要挨打,可總也記不住,所以就總是挨打,走到自家自留地前,看見父親在拔草,淘氣的女兒把拔的野草又撒回地里,我趕忙呵斥,父親笑著說不用管,等會兒再撿回來,母親說,如果是我們那個時候,這時候肯定屁股上早挨打了。小時候的父親總是沉默不語,幼稚的我以為父親不愛我們,現(xiàn)在才明白,我們兄妹多,父親總是想辦法讓我們吃飽穿暖,根本無暇逗我們玩樂。 蹲在地頭,不由得抓了幾把地里的泥土,聞著泥土的芳香,找到了久違的感覺,從小到大,無數(shù)次的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我想路邊的花花草草都認識我,母親嘮嘮叨叨講著地里每年的收成,父親邊攙扶著母親,邊講著下一料莊稼的計劃,看著相互攙扶著,又在抬杠的老父母,我鼻子酸酸的,眼淚差點流出來,年輕時的父母哪有功夫抬杠,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從來就沒有離開過父母辛勞的身影,一天到晚忙不完的莊稼活,父母幾十年來艱辛的汗水沉重地滴入土地的縫隙,像蜿蜒的河流一直奔騰向前而不停吟唱著的疲憊的歌。腳下這條小路他們一成不變的都走了大半個世紀,從少年的年輕氣盛腳步穩(wěn)健,走到如今的頭發(fā)花白腳步蹣跚,從每天起早貪黑緊趕慢趕,到如今的相互攙扶,突然間我感悟到,這也許就是人生的漫漫長路,我們的人生路奔波在五湖四海,適應(yīng)社會適應(yīng)人群,為的是給家人一份安定的幸福。而父母的人生路就在這崎嶇不平的田間小路上,他們傾盡了畢生的心血與精力,靠種莊稼微薄的收入養(yǎng)育了我們兄妹六個,整日的操勞只為了我們能吃飽穿暖有學(xué)上。如今我們都各自成家,各忙各的日子,很少有時間回來陪他們,哥哥們也已不滿于地里的收入,勸父親不要再種蔬菜了,種點簡單的莊稼,可父親一直堅持著種各種蔬菜,只是少了許多,他說就想吃自己種的菜,每次我走時總要給我?guī)r令蔬菜,我知道孩子們不喜歡吃,可我還是要帶些,因為那凝聚著父親的汗水和愛。父親說他的菜是綠色食品,不打農(nóng)藥,有益于孩子們的健康,女兒說她不愛吃,看著她無邪的眼神,她那知那份愛的沉重!
起風(fēng)了,看著黃土落滿了父母花白的頭發(fā),我攙著母親說該回家了,母親說還想去上面的地里轉(zhuǎn)轉(zhuǎn),我知道她是想讓我多陪她一會兒,母親的不舍,我的眼眶又一次潮濕,看著眼前金燦燦的油菜花,我無法欣賞它的美麗和芳香,心里糾結(jié)在母親難舍的思緒里,在父親的勸解下,終于還是要回家了,母親酸楚的說再也種不了莊稼了,無法給我們做可口的飯菜了,我低頭不語,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因為孩子上學(xué),我不能夠一直在家陪父母,可此刻,當(dāng)我要離開父母時,內(nèi)心是那樣不平靜,總之,對父母濃濃的眷戀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心。如今的我們只能努力讓父母的晚年多一點幸福,而無力留住流失的年輕和歲月,無奈,只有讓母親的失落飄散春風(fēng)里!讓母親的記憶留在春天里!
(責(zé)任編輯:admin)
|
|
|
來自: 魯風(fēng)秦韻沐中華 > 《情感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