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鶴

盛夏的花中，荷花的地位一定是皇后級別的，古人說：“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當你看著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正因良辰美景陶醉到不行時，突然有人問道：“荷花就是蓮花嗎？還是它們根本就是兩種？”如果再看到睡蓮、王蓮，可能更加混亂：睡蓮和荷花是同一種嗎？

這樣的問題可能會擾了看花的興致，不如在賞花前，來弄清楚荷花、蓮花、睡蓮這些水上花到底是什么關系？

荷花是蓮花的通稱

在中國植物志上，蓮（Nelumbo nucifera）為學名，而荷花是通稱，也就是實際上蓮花和荷花指的是同一種植物，全世界的蓮屬植物只2種，一種廣泛分布在亞洲及大洋洲，那就是我們常能見到的蓮。而另一個種，美洲黃蓮，它則遠遠地扎根于太平洋彼岸的美洲。

據(jù)考證，一億四千五百萬年前地球上已經(jīng)有蓮花。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多年生宿根水生植物，亦是世界上應用最早與人類關系最為密切的植物之一，人類重要的食物來源。

從挖出的化石上，科研人員發(fā)現(xiàn)，距今1.35億年之前，蓮的分布區(qū)很大，大到占據(jù)北半球所有的淡水水域。只是在后來的歷次大滅絕中，大幅退縮了。不過，它們最終找到了一個親密的盟友——人類，得以再度開疆拓土。

據(jù)記載，早在5000年前，國人就開始種蓮了。想來，最初的那方蓮塘可不是為了賞花，更重要的是提供食物。西周初期(公元前世紀)，古人食用的蔬菜約40余種，藕即為其一。《周書》有：“魚成龍則藪澤竭，藪澤竭則采蓮”掘藕的記載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有藕實具有藥用價值的記述，就足以說明這一點。蓮藕是良好的碳水化合物來源，口感也不錯，亦菜亦飯，足以撫慰絕大多數(shù)老饕的胃。當然，在種藕的過程中，自然會發(fā)現(xiàn)一些特別的花朵。于是有了專為賞花的花蓮，在《詩經(jīng)》中有最早地關于荷花的描寫，“彼澤之陂，有蒲與荷”，這時的荷花顯然是一種花卉了。蓮和荷本一家，只是有些種類偏重于觀花，有些則偏重于食藕。

睡蓮不是蓮花

人們把蓮花和睡蓮搞混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名稱中都有“蓮”，還有就是它們生長在差不多的環(huán)境中，再有就是外觀相似，佛經(jīng)里也是荷花、睡蓮不分，所謂“七寶蓮花”，其中5種是睡蓮，2種是蓮，故寺廟中的蓮座又像蓮花又像睡蓮。

其實，睡蓮和蓮這兩個物種從外觀上就可以分辨：蓮的葉子一般高出水面，蓮花的葉子初生較小，近似睡蓮，浮在水面上，后來萌生立葉，高高挺立水上；而睡蓮的葉子總是趴在水上，其上有個豁兒。蓮花的花一般比睡蓮大。因品種而異，花態(tài)有的較規(guī)整，有的則飄逸，花瓣有10~200瓣兒，而睡蓮的花朵也就10~30瓣兒。睡蓮的葉和花著生在短粗的根狀莖上，漂浮在水面上，莫奈的《睡蓮》中，那成片浮在水面上的花朵就是它了，而熱帶型的睡蓮花柄長而堅，能將花朵舉出水面30厘米，我們在花店里買到藍色黃色的睡蓮鮮切花一般是這個品種。

蓮花凋謝之后，會涌出蓮蓬，根部也會結出白而脆嫩的蓮藕，而睡蓮的果子則是在水面之下生長，其根狀莖長得像食用芋頭，不過，在我國這個不用來食用，只作繁殖材料。一般來說，蓮花花朵的顏色只有粉紅和潔白兩種，而睡蓮的色彩豐富得多，從白到紅，從黃到藍，都有。許巍歌中的“藍蓮花”指的就是睡蓮：“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盛開著永不凋零，藍蓮花……”

蓮和睡蓮的樣子之所以相像，主要是因為它們都生活在水中。在適應共同的生活環(huán)境的過程中，樣子也變得越來越像。類似的例子，還有海豚和鯊魚，它們的模樣很像，但是一個是哺乳動物，一個是魚類，只是為了更好地在海洋中生存，就“變”成一個樣子了。這就是著名的趨同進化現(xiàn)象。

糾結的睡蓮科

其實，不僅僅是普通的好奇心寶寶，就是植物學家也對蓮花、睡蓮的分類也很頭疼。在植物分類學中，睡蓮屬于大家族睡蓮科，這個科含有8屬，睡蓮屬是其中一個屬。睡蓮屬有40多個種，睡蓮是其一。而蓮花，傳統(tǒng)觀點將其歸類于睡蓮科，20多年前，植物學家把它從睡蓮科中分出，獨立門戶為蓮科。蓮科僅有一個蓮屬，蓮屬又只有荷花一個種，這種單科、淡屬、單種現(xiàn)象在植物分類學中并不多見。植物分類學家之所以如此處理，是經(jīng)研究發(fā)現(xiàn)荷花的血緣和水量家族的血緣相距甚遠，有著明顯的差異，不能聚為一類。不過，現(xiàn)在再次查詢新版的中國植物志，蓮花又回歸了睡蓮大家族：蓮亞科下的蓮屬。可見，植物學家面對睡蓮科分類的糾結。

實際上，睡蓮科家族譜系很是龐大，睡蓮有8屬約100種，在全世界廣泛分布；我國產(chǎn)5屬約15種。

曾經(jīng)，水鄉(xiāng)澤國常見的芡實與萍蓬草、莼菜這些能夠劃拉到睡蓮科的家伙全部都是水生植物，從水下根狀莖中發(fā)出并通過長柄伸到水面的、有著圓形或橢圓形輪廓的葉子以及六個以上的花瓣便是它們共有的“族徽”。然而，也就是這個很特別的特征誤導了好幾代給植物編家譜的分類學家，在后來的研究中，他們發(fā)現(xiàn)蓮和睡蓮雖然長得很像，但那只是出于對共同環(huán)境的適應，從血統(tǒng)上則遠不是一家人——莼菜等也有類似的問題——于是，余下相對核心的睡蓮家族成員就只剩不足六個屬和區(qū)區(qū)一百來個物種了。

不過，現(xiàn)在它們也重新回歸了睡蓮科，在睡蓮家族成員中，共有5個屬，莼屬 （Brasenia ）、蓮屬 （Nelumbo ）以及我國土產(chǎn)的有睡蓮屬、萍蓬草屬和芡屬三個小家庭。

在今年西湖荷花展中，展出的著名的觀賞植物王蓮（Victoria sp.）和睡蓮有相似，能長到直徑2米的葉子浮于水面上，原產(chǎn)于南美熱帶的它也屬于睡蓮科下，它們家庭叫作王蓮屬。

可能你看完本文更加糊涂，總結一句話：荷花是蓮花，睡蓮是睡蓮。你既可以把蓮花叫作荷花，也可以把荷花叫作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