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27 20:05
十年前搭上一輛駛往新疆的大貨車,卻從此踏上了一趟沒有終點的時間快車。車廂里有千奇百怪的人,人們用異樣的眼光注視著我。 有的人上車,有的人下車。下車的人冷嘲熱諷道:嘿!你怎么還在這一輛破舊的、前途黯淡的車上,瞧你多么的落魄!又過了幾年,對旅行不再充滿熱情,自認看遍了世上的風(fēng)景、人情冷暖和悲歡離合,上車的人又對我說:嘿!我跟你去流浪吧,住破舊臟亂的旅店,再找?guī)讉€漂亮的姑娘。 于是,上車的人下車,下車的人上車,他們早已忘卻那個被遺落在車廂角落的我。陪我流浪的人們開始學(xué)會世故,漂亮的姑娘嫁作他人婦,那些破舊臟亂的旅店老板發(fā)了橫財,將店面裝點一新,好像可以金盆洗手,從此脫胎換骨;有的人見了上帝,將漂泊的靈魂永遠地埋葬在路過的山谷和河流。但車還在那里,像一只渾身上下冒著熱氣的怪獸。 而我還在路上,從一個因貪玩而迷路的孩子,長成一位因貪戀而游走的青年,最后變成一個即將步入中年而僥幸自己仍看上去毫發(fā)無傷的老憤青。像在異鄉(xiāng)港口的小酒館里被人嫌棄的老船長,酌著伏特加,虛度時日。想著今天應(yīng)該出去走走,會會老友,或?qū)⒆约杭毎ダ系纳碥|拽入瘋狂POGO的人群中。
迷途知返,理想?yún)s不能就此罷手,旅行成為逃跑的藉口,逃跑又成為了旅行的競賽。享受旅途的人們,先要學(xué)會享有孤獨,而孤獨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孤獨的。沒有歡呼雀躍的舞臺,臺下零星幾人,我好似憑空降落一般,十年的苦楚灰飛煙滅。臺下的人說著:“看那個環(huán)游世界的人,他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同?!碑旓L(fēng)景都成為了無聊的表演,它們配合游人的表情,或喜或悲傷。我討厭不停的旅行,但我更討厭一蹴而就的生活,直到找到真心愿意和我去哈薩克斯坦牧羊的人。 我推開門,門外是風(fēng)雪交加的高加索山。(《搭車十年》書評/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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