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淮南厲王長,高帝少子也,其母故趙王張敖美人。高帝八年,從東垣過趙,趙王獻(xiàn)美人,厲王母也,幸,有身。趙王不敢內(nèi)宮,為筑外宮舍之。及貫高等謀反事覺,并逮治王,盡捕王母兄弟美人,系之河內(nèi)。厲王母亦系,告吏曰:“日得幸上,有子。”吏以聞,上方怒趙,未及理厲王母。厲王母弟趙兼因辟陽侯言呂后,呂后妒,不肯白,辟陽侯不強(qiáng)爭。厲王母已生厲生,恚,即自殺。吏奉厲王詣上,上悔,令呂后母之,而葬其母真定。真定,厲王母家縣也。 十一年,淮南王布反,上自將擊滅布,即立子長為淮南子。王早失母,常附呂后,孝惠、呂后時(shí)以故得幸無患,然常心怨辟陽侯,不敢發(fā)。及孝文初即位,自以為最親,驕蹇,數(shù)不奉法。上寬赦之。三年,入朝,甚橫。從上入苑獵,與上同輦,常謂上“大兄”。厲王有材力,力扛鼎,乃往請辟陽侯。辟陽侯出見之,即自袖金椎椎之,命從者刑之。馳詣闕下,肉袒而謝曰:“臣母不當(dāng)坐趙時(shí)事,辟陽侯力能得之呂后,不爭,罪一也。趙王如意子母無罪,呂后殺之,辟陽侯不爭,罪二也。呂后王諸呂,欲以危劉氏,辟陽侯不爭,罪三也。臣謹(jǐn)為天下誅賊,報(bào)母之仇,伏闕下請罪?!蔽牡蹅渲?,為親故不治,赦之。 當(dāng)是時(shí),自薄太后及太子諸大臣皆憚厲王,厲王以此歸國益恣,不用漢法,出入警蹕,稱制,自作法令,數(shù)上書不遜順。文帝重自切責(zé)之。時(shí)帝舅薄昭為將軍,尊重,上令昭予厲王書諫數(shù)之,曰: 竊聞大王剛直而勇,慈惠而厚,貞信多斷,是天以圣人之資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稱天資。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实圩湟字?,使大王得三縣之實(shí),甚厚。大王以未嘗與皇帝相見,求入朝見,未畢昆弟之歡,而殺列侯以自為名?;实鄄皇估襞c其間,赦大王,甚厚。漢法,二千石缺,輒言漢補(bǔ),大王逐漢所置,而請自置相、二千石?;实垠]天下正法而許大王,甚厚。大王欲屬國為布衣,守冢真定。皇帝不許,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貢職,以稱皇帝之厚德,今乃輕言恣行,以負(fù)謗于天下,甚非計(jì)也。 夫大王以千里為宅居,以萬民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沫風(fēng)雨,赴矢石,野戰(zhàn)攻城,身被創(chuàng)痍,以為子孫成萬世之業(yè),艱難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艱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養(yǎng)犧牲,豐潔粢盛,奉祭祀,以無忘先帝之功德,而欲屬國為布衣,甚過。且夫貪讓國土之名,輕廢先帝之業(yè),不可以言孝。父為之基,而不能守,不賢。不求守長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后父,不誼。數(shù)逆天子之令,不順。言節(jié)行以高兄,無禮。幸臣有罪,大者立斷,小者肉刑,不仁。貴布衣一劍之任,賤王侯之位,不知。不好學(xué)問大道,觸情忘行,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棄南面之位,奮諸、賁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見,高皇帝之神必不廟食于大王之手,明白。 昔者,周公誅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秦始皇殺兩弟,遷其母,以安秦;頃王亡代,高帝奪之國,以便事;濟(jì)北舉兵,皇帝誅之,以安漢。故周、齊行之于古,秦、漢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國便事,而欲以親戚之意望于太上,不可得也。亡之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論皆有法。其在王所,吏主者坐。今諸侯子為吏者,御史主;為軍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門者,衛(wèi)尉大行主;諸從蠻夷來歸誼及以亡名數(shù)自占者,內(nèi)史縣令主。相欲委下吏,無與其禍,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漢系大王邸,論相以下,為之奈何?夫墮父大業(yè),退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誅,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甚為大王不取也。 宜急改操易行,上書謝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呂氏之世,未嘗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德驕盈,行多不軌。追念罪過,恐懼,伏地待誅不敢起?!被实勐勚叵?。大王昆弟歡欣于上,群臣皆得延壽于上;上下得宜,海內(nèi)常安。愿孰計(jì)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禍如發(fā)矢,不可追已。 王得書不說。六年,令男子但等七十人與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謀,以輦車四十乘反谷口,令人使閩越、匈奴。事覺,治之,乃使使召淮南王。 王至長安,丞相張蒼,典客馮敬行御史大夫事,與宗正、廷尉雜奏:“長廢先帝法,不聽天子詔,居處無度,為黃屋蓋擬天子,擅為法令,不用法令。及所置吏,以其郎中春為丞相,收聚漢諸侯人及有罪亡者,匿為居,為治家室,賜與財(cái)物、爵祿、田宅,爵或至關(guān)內(nèi)侯,奉以二千石所當(dāng)?shù)?。大夫但、士伍開章等七十人與棘蒲侯太子奇謀反,欲以危宗廟社稷,謀使閩越及匈奴發(fā)其兵。事覺,長安尉奇等往捕開章,長匿不予,與故中尉蕳忌謀,殺以閉口,為棺槨衣衾,葬之肥陵,謾吏曰‘不知安在’。又陽聚土,樹表其上曰‘開章死,葬此下’。及長身自賊殺無罪者一人;令吏論殺無罪者六人;為亡命棄市詐捕命者以除罪;擅罪人,無告劾系治城旦以上十四人;赦免罪人死罪十八人,城旦春以下五十八人;賜人爵關(guān)內(nèi)侯以下九十四人。前日長病,陛下心憂之,使使者賜棗脯,長不肯見拜使者。南海民處廬江界中者反,淮南吏卒擊之。陛下遣使者赍帛五千匹,以賜吏卒勞苦者。長不欲受賜,謾曰‘無勞苦者’。南海王織上書獻(xiàn)璧帛皇帝,忌擅燔其書,不以聞。吏請召治忌,長不遣,謾曰‘忌病’。長所犯不軌,當(dāng)棄市,臣請論如法”。 制曰:“朕不忍置法于王,其與列侯、吏二千石議?!绷泻?、吏二千石臣嬰等四十三人議,皆曰:“宜論如法?!敝圃唬骸捌渖忾L死罪,廢勿王?!庇兴咀啵骸罢?zhí)幨駠?yán)道邛郵,遣其子、子母從居,縣為筑蓋家室,皆日三食,給薪菜鹽炊食器席蓐?!敝圃唬骸抽L,給肉日五斤,酒二斗。令故美人、材人得幸者十人從居?!庇谑潜M誅所與謀者。乃遣長,載以輜車,令縣次傳。 爰盎諫曰:“上素驕淮南王,不為置嚴(yán)相傅,以故至此。且淮南王為人剛,今暴摧折之,臣恐其逢霧露病死,陛下有殺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復(fù)之?!被茨贤踔^侍者曰:“誰謂乃公勇者?吾以驕不聞過,故至此?!蹦瞬皇扯馈?h傳者不敢發(fā)車封。至雍,雍令發(fā)之,以死聞。上悲哭,謂爰盎曰:“吾不從公言,卒亡淮南王?!卑辉唬骸盎茨贤醪豢赡魏?,愿陛下自寬?!鄙显唬骸盀橹魏??”曰:“獨(dú)斬丞相、御史以謝天下乃可。”上即令丞相、御史逮諸縣傳淮南王不發(fā)封饋侍者,皆棄市,乃以列侯葬淮南王于雍,置守冢三十家。 孝文八年,憐淮南王,王有子四人,年皆七八歲,乃封子安為阜陵侯,子勃為安陽侯,子賜為陽周侯,子良為東城侯。 十二年,民有作歌歌淮南王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上聞之曰,昔堯、舜放逐骨肉,周公殺管、蔡,天下稱圣,不以私害公。天下豈以為我貪淮南地邪!”乃徙城陽王王淮南故地,而追尊謚淮南王為厲王,置園如諸侯儀。 十六年,上憐淮南王廢法不軌,自使失國早夭,乃徙淮南王喜復(fù)王故城陽,而立厲王三子王淮南故地,三分之:阜陵侯安為淮南王,安陽侯勃為衡山王,陽周侯賜為廬江王,東城侯良前薨,無后。 孝景三年,吳、楚七國反,吳使者至淮南,王欲發(fā)兵應(yīng)之。其相曰:“王必欲應(yīng)吳,臣愿為將?!蓖跄藢僦?。相已將兵,因城守,不聽王而為漢。漢亦使曲城侯將兵救淮南,淮南以故得完。吳使者至廬江,廬江王不應(yīng),而往來使越;至衡山,衡山王堅(jiān)守?zé)o二心。孝景四年,吳、楚已破,衡山王朝,上以為盧信,乃勞苦之曰:“南方卑濕?!贬阃跬跤跐?jì)北以褒之。及薨,遂賜謚為貞王。廬江王以邊越,數(shù)使使相交,徙為衡山王,王江北。 淮南王安為人好書,鼓琴,不喜戈獵狗馬馳騁,亦欲以行陰德拊循百姓,流名譽(yù)。招致賓客方術(shù)之士數(shù)千人,作為《內(nèi)書》二十一篇,《外書》甚眾,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shù),亦二十余萬言。時(shí)武帝方好藝文,以安屬為諸父,辯博善為文辭,甚尊重之。每為報(bào)書及賜,常召司馬相如等視草乃遣。初,安入朝,獻(xiàn)所作《內(nèi)篇》,新出,上愛秘之。使為《離騷傳》,旦受詔,日食時(shí)上。又獻(xiàn)《頌德》及《長安都國頌》。每宴見,談?wù)f得失及方技賦頌,昏莫然后罷。 安初入朝,雅善太尉武安侯,武安侯迎之霸上,與語曰:“方今上無太子,王親高皇帝孫,行仁義,天下莫不聞。宮車一日晏駕,非王尚誰立者!”淮南王大喜,厚遺武安侯寶賂。其群臣賓客,江淮間多輕薄,以厲王遷死感激安。建元六年,彗星見,淮南王心怪之?;蛘f王曰:“先吳軍時(shí),彗星出,長數(shù)尺,然尚流血千里。今彗星竟天,天下兵當(dāng)大起?!蓖跣囊詾樯蠠o太子,天下有變,諸侯并爭,愈益治攻戰(zhàn)具,積金錢賂遺郡國。游士妄作妖言阿諛王,王喜,多賜予之。 王有女陵,彗有口。王愛陵,多予金錢,為中诇長安,約結(jié)上左右。元朔二年,上賜淮南王幾杖,不朝。后荼愛幸,生子遷為太子,取皇太后外孫修成君女為太子妃。王謀為反具,畏太子妃知而內(nèi)泄事,乃與太子謀,令詐不愛,三月不同席。王陽怒太子,閉使與妃同內(nèi),終不近妃。妃求去,王乃上書謝歸之。后荼、太子遷及女陵擅國權(quán),奪民田宅,妄致系人。 太子學(xué)用劍,自以為人莫及,聞郎中雷被巧,召與戲,被壹再辭讓,誤中太子。太子怒,被恐。此時(shí)有欲從軍者輒詣長安,被即愿奮擊匈奴。太子數(shù)惡被,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后。元朔五年,被遂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河南。河南治,逮淮南太子,王、王后計(jì)欲毋遣太子,遂發(fā)兵。計(jì)未定,猶與十余日。會(huì)有詔即訊太子?;茨舷嗯瓑鄞贺┝籼哟磺?,劾不敬。王請相,相不聽。王使人上書告相,事下廷尉治。從跡連王,王使人候司。漢公卿請逮捕治王,王恐,欲發(fā)兵。太子遷謀曰:“漢使即逮王,令人衣衛(wèi)士衣,持戟居王旁,有非是者,即刺殺之,臣亦使人刺殺淮南中尉,乃舉兵,未晚也。”是時(shí)上不許公卿,而遣漢中尉宏即訊驗(yàn)王。王視漢中尉顏色和,問斥雷被事耳,自度無何,不發(fā)。中尉還,以聞。公卿治者曰:“淮南王安雍閼求奮擊匈奴者雷被等,格明詔,當(dāng)棄市?!痹t不許。請廢勿王,上不許。請削五縣,可二縣。使中尉宏赦其罪,罰以削地。中尉入淮南界,宣言赦王。王初聞公卿請誅之,未知得削地,聞漢使來,恐其捕之,乃與太子謀如前計(jì)。中尉至,即賀王,王以故不發(fā)。其后自傷曰:“吉行仁義見削地,寡人甚恥之?!睘榉粗\益甚。諸使者道長安來,為妄言,言上無男,即喜:言漢廷治,有男,即怒,以為妄言,非也。 日夜與左吳等按輿地圖,部署兵所從入。王曰:“上無太子,宮車即晏駕,大臣必征膠東王,不即常山王,諸侯并爭,吾可以無備乎!且吾高帝孫,親行仁義,陛下遇我厚,吾能忍之;萬世之后,吾寧能北面事豎子乎!” 王有孽子不害,最長,王不愛,后、太子皆不以為子兄?jǐn)?shù)。不害子建,材高有氣,常怨望太子不省其父。時(shí),諸侯皆得分子弟為侯,淮南王有兩子,一子為太子,而建父不得為侯。陰結(jié)交,欲害太子,以其父代之。太子知之,數(shù)捕系笞建。建具知太子之欲謀殺漢中尉,即使所善壽春嚴(yán)正上書天子曰:“毒藥苦口利病,忠言逆耳利行。今淮南王孫建材能高,淮南王后荼、荼子遷常疾害建。建父不害無罪,擅數(shù)系,欲殺之。今建在,可征問,具知淮南王陰事。”書既聞,上以其事下廷尉、河南治。是歲元朔六年也。故辟陽侯孫審卿善丞相公孫弘,怨淮南厲王殺其大父,陰求淮南事而構(gòu)之于弘。弘乃疑淮南有畔逆計(jì),深探其獄。河南治建,辭引太子及黨與。 初,王數(shù)以舉兵謀問伍被,被常諫之,以吳、楚七國為效。王引陳勝、吳廣,被復(fù)言形勢不同,必?cái)⊥?。及建見治,王恐國陰事泄,欲發(fā),復(fù)問被,被為言發(fā)兵權(quán)變。語在《被傳》。于是王銳欲發(fā),乃令官奴入宮中,作皇帝璽,丞相、御史大夫、將軍、吏中二千石、都官令、丞印,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漢使節(jié)法冠。欲如伍被計(jì),使人為得罪而西,事大將軍、丞相;一日發(fā)兵,即刺大將軍衛(wèi)青,而說丞相弘下之,如發(fā)蒙耳。欲發(fā)國中兵,恐相、二千石不聽,王乃與伍被謀,為失火宮中,相、二千石救火,因殺之。又欲令人衣求盜衣,持羽檄從南方來,呼言曰“南越兵入”,欲因以發(fā)兵。乃使人之廬江、會(huì)稽為求盜,未決。 廷尉以建辭連太子遷聞,上遣廷尉監(jiān)與淮南中尉逮捕太子。至,淮南王聞,與太子謀召相、二千石,欲殺而發(fā)兵。召相,相至;內(nèi)史以出為解。中尉曰:“臣受詔使,不得見王?!蓖跄瞠?dú)殺相而內(nèi)史、中尉不來,無益也,即罷相。計(jì)猶與未決。太子念所坐者謀殺漢中尉,所與謀殺者已死,以為口絕,及謂王曰:“群臣可用者皆前系,今無足與舉事者。王以非時(shí)發(fā),恐無功,臣愿會(huì)逮?!蓖跻嘤?,即許太子。太子自刑,不殊。伍被自詣吏,具告與淮南王謀反。吏因捕太子、王后,圍王宮,盡捕王賓客在國中者,索得反具以聞。上下公卿治,所連引與淮南王謀反列侯、二千石、豪桀數(shù)千人,皆以罪輕重受誅。 衡山王賜,淮南王弟,當(dāng)坐收。有司請逮捕衡山王,上曰:“諸侯各以其國為本,不當(dāng)相坐。與諸侯王列侯議?!壁w王彭祖、列侯讓等四十三人皆曰:“淮南王安大逆無道,謀反明白,當(dāng)伏誅?!蹦z西王端議曰:“安廢法度,行邪辟,有詐偽心,以亂天下,營惑百姓,背畔宗廟,妄作妖言?!洞呵铩吩弧嘉銓ⅲ瑢⒍D’。安罪重于將,謀反形已定。臣端所見其書印圖及它逆亡道事驗(yàn)明白,當(dāng)伏法。論國吏二百石以上及比者,宗室近幸臣不在法中者,不能相教,皆當(dāng)免,削爵為士伍,毋得官為吏。其非吏,它贖死金二斤八兩,以章安之罪,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復(fù)有邪僻背畔之意。”丞相弘、廷尉湯等以聞,上使宗正以符節(jié)治王。未至,安自刑殺。后、太子諸所與謀皆收夷。國除為九江郡。 衡山王賜后乘舒生子三人,長男爽為太子,次女無采,少男孝。姬徐來生子男女四人,美人厥姬生子二人?;茨稀⒑馍较嘭?zé)望禮節(jié),間不相能。衡山王聞淮南王作為畔逆具,亦心結(jié)賓客以應(yīng)之,恐為所并。元光六年入朝,謁者衛(wèi)慶有方術(shù),欲上書事天子,王怒,故劾慶死罪,強(qiáng)榜服之。內(nèi)史以為非是,卻其獄。王使人上書告內(nèi)史,內(nèi)史治,言王不直。又?jǐn)?shù)侵奪人田,壞人冢以為田。有司請逮治衡山王,上不許,為置吏二百石以上。衡山王以此恚,與奚慈、張廣昌謀,求能為兵法候星氣者,日夜縱臾王謀反事。 后乘舒死,立徐來為后,厥姬俱幸。兩人相妒。厥姬乃惡徐來于太子,曰:“徐來使婢蠱殺太子母?!碧有脑剐靵?。徐來兄至衡山,太子與飲,以刃刑傷之。后以此怨太子,數(shù)惡之于王。女弟無采嫁,棄歸,與客奸。太子數(shù)以數(shù)讓之,無采怒,不與太子通。后聞之,即善遇無采及孝。孝少失母,附后,后以計(jì)愛之,與共毀太子,王以故數(shù)系笞太子。元朔四年中,人有賊傷后假母者,王疑太子使人傷之,笞太子。后王病,太子時(shí)稱病不侍。孝、無采惡太子:“實(shí)不病,自言,有喜色?!蓖跤谑谴笈?,欲廢太子而立弟孝。后知王決廢太子,又欲并廢孝。后有侍者善舞,王幸之,后欲令與孝亂以污之,欲并廢二子而以己子廣代之。太子知之,念后數(shù)惡己無已時(shí),欲與亂以止其口。后飲太子,太子前為壽,因據(jù)后股求與臥。后怒,以告王。王乃召,欲縛笞之。太子知王常欲廢己而立孝,乃謂王曰:“孝與王御者奸,無采與奴奸,王強(qiáng)食,請上書?!奔幢惩跞ァM跏谷酥怪?,莫能禁,王乃自追捕太子。太子妄惡言,王械系宮中。 孝日益以親幸。王奇孝材能,乃佩之王印,號(hào)曰將軍,令居外家,多給金錢;招致賓客。賓客來者,微知淮南、衡山有逆計(jì),皆將養(yǎng)勸之。王乃使孝客江都人枚赫、陳喜作輣車鍛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印。王日夜求壯士如周丘等,數(shù)稱引吳、楚反時(shí)計(jì)畫約束。衡山王非敢效淮南王求即天子位,畏淮南起并其國,以為淮南已西,發(fā)兵定江淮間而有之,望如是。 元朔五年秋,當(dāng)朝,六年,過淮南。淮南王乃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衡山王即上書謝病,上賜不朝。乃使人上書請廢太子爽,立孝為太子。爽聞,即使所善白嬴之長安上書,言衡山王與子謀逆,言孝作兵車鍛矢,與王御者奸。至長安未及上書,即吏捕贏,以淮南事系。王聞之,恐其言國陰事,即上書告太子,以為不道。事下沛郡治。 元狩元年冬,有司求捕與淮南王謀反者,得陳喜于孝家。吏劾孝首匿喜。孝以為陳喜雅數(shù)與王計(jì)反,恐其發(fā)之,聞律先自告除其罪,又疑太子使白嬴上書發(fā)其事,即先自告所與謀反者枚赫、陳喜等。廷尉治,事驗(yàn),請逮捕衡山王治。上曰:“勿捕。”遣中尉安、大行息即問王,王具以情實(shí)對。吏皆圍王宮守之。中尉、大行還,以聞。公卿請遣宗正、大行與沛郡雜治王。王聞,即自殺。孝先自告反,告除其罪。孝坐與王御婢奸,乃后徐來坐蠱前后乘舒,及太子爽坐告王父不孝,皆棄市。諸坐與王謀反者皆誅。國除為郡。 濟(jì)北貞王勃者,景帝四年徙。徙二年,因前王衡山,凡十四年薨。子式王胡嗣,五十四年薨。子寬嗣。十二年,寬坐與父式王后光、姬孝兒奸,悖人倫,又祠祭祝詛上,有司請誅。上遣大鴻臚利召王,王以刃自剄死。國除為北安縣,屬泰山郡。 贊曰:《詩》云“戎狄是膺,荊舒是懲”,信哉是言也!淮南、衡山親為骨肉,疆土千里,列在諸侯,不務(wù)遵蕃臣職,以丞輔天子,而剸懷邪辟之計(jì),謀為畔逆,仍父子再亡國,各不終其身。此非獨(dú)王也,亦其俗薄,臣下漸靡使然。夫荊楚剽輕,好作亂,乃自古記之矣。 淮南厲王長,高帝少子也,其母故趙王張敖美人。高帝八年,從東垣過趙,趙王獻(xiàn)美人,厲王母也,幸,有身。趙王不敢內(nèi)宮,師古曰:「不敢更內(nèi)之於宮中。」為築外宮舍之。師古曰:「舍,止也。」及貫高等謀反事覺,并逮治王,盡捕王母兄弟美人,繫之河內(nèi)。厲王母亦繫,告吏曰:「日得幸上,有子?!?span id="opkdopnojk"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師古曰:「日謂往日。」吏以聞,上方怒趙,未及理厲王母,厲王母弟趙兼因辟陽侯言呂后,呂后妬,不肯白,辟陽侯不強(qiáng)爭。厲王母已生厲王,恚,即自殺。吏奉厲王詣上,上悔,師古曰:「悔不理其母。」令呂后母之,而葬其母真定。真定,厲王母家縣也。 十一年,淮南王布反,上自將擊滅布,即立子長為淮南王。王早失母,常附呂后,孝惠、呂后時(shí)以故得幸無患,然常心怨辟陽侯,不敢發(fā)。及孝文初即位,自以為最親,師古曰:「時(shí)高帝子唯二人在?!?/span>驕蹇,數(shù)不奉法。師古曰:「蹇謂不順也?!?/span>上寬赦之。三年,入朝,甚橫。師古曰:「橫音胡孟反?!?/span>從上入苑獵,與上同輦,常謂上「大兄」。厲王有材力,力扛鼎,師古曰:「扛,舉也,音江?!?/span>乃往請辟陽侯。辟陽侯出見之,即自褏金椎椎之,師古曰:「褏,古袖字也。謂以金椎藏置袖中,出而椎之。」命從者刑之。如淳曰:「刻其形體,備五刑也?!箮煿旁唬骸钢睌嗥涫祝俏逍桃?。事見史記?!?/span>馳詣闕下,肉袒而謝曰:「臣母不當(dāng)坐趙時(shí)事,辟陽侯力能得之呂后,不爭,罪一也。趙王如意子母無罪,呂后殺之,辟陽侯不爭,罪二也。呂后王諸呂,欲以危劉氏,辟陽侯不爭,罪三也。臣謹(jǐn)為天下誅賊,報(bào)母之仇,伏闕下請罪?!刮牡蹅渲?,為親故不治,赦之。 當(dāng)是時(shí),自薄太后及太子諸大臣皆憚厲王。厲王以此歸國益恣,不用漢法,出入警蹕,稱制,自作法令,數(shù)上書不遜順。師古曰:「數(shù)音所角反。」文帝重自切責(zé)之。如淳曰:「重,難也。」時(shí)帝舅薄昭為將軍,尊重,上令昭予厲王書諫,數(shù)之曰:師古曰:「數(shù)音所具反。」 竊聞大王剛直而勇,慈惠而厚,貞信多斷,是天以聖人之資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稱天資?;实鄢跫次?,易侯邑在淮南者,晉灼曰:「侯邑在淮南者,更易以它郡地封之,不欲使錯(cuò)在王國?!?/span>大王不肯?;实圩湟字?,師古曰:「卒,終也。」使大王得三縣之實(shí),甚厚。大王以未甞與皇帝相見,求入朝見,未畢昆弟之歡,師古曰:「畢,盡也?!?/span>而殺列侯以自為名?;实鄄皇估襞c其間,師古曰:「與讀曰豫,謂不令吏干豫治其事?!?/span>赦大王,甚厚。漢法,二千石缺,輒言漢補(bǔ),大王逐漢所置,而請自置相、二千石?;实垠]天下正法而許大王,甚厚。蘇林曰:「不從正法,聽王自置二千石?!箮煿旁唬骸阁],古委字。骫謂曲也?!?/span>大王欲屬國為布衣,守冢真定。師古曰:「屬謂委棄之也,音之欲反?!?/span>皇帝不許,使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師古曰:「毋失,不失也。南面之尊,謂王位也。」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貢職,以稱皇帝之厚德,今迺輕言恣行,以負(fù)謗於天下,甚非計(jì)也。 夫大王以千里為宅居,以萬民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沬風(fēng)雨,師古曰:「沬亦頮字也。蒙,冒也。沬,洗面也,音胡內(nèi)反,字從午未之未?!?/span>赴矢石,野戰(zhàn)攻城,身被創(chuàng)痍,師古曰:「痍音夷?!?/span>以為子孫成萬世之業(yè),艱難??嗌跻?。大王不思先帝之艱苦,日夜怵惕,脩身正行,養(yǎng)犧牲,豐粢盛,奉祭祀,以無忘先帝之功德,而欲屬國為布衣,甚過。且夫貪讓國土之名,輕廢先帝之業(yè),不可以言孝。父為之基,而不能守,不賢。不求守長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後父,不誼。數(shù)逆天子之令,不順。言節(jié)行以高兄,無禮。鄭氏曰:「淮南王呼帝為大兄也?!箮煿旁唬骸膏嵳f非也。謂請守母冢,自為名節(jié)而表異行,用此矜高於兄耳?!?/span>幸臣有罪,大者立斷,小者肉刑,不仁。師古曰:「斷謂斬也。」貴布衣一劔之任,賤王侯之位,不知。不學(xué)問大道,觸情妄行,不祥。師古曰:「任情意所欲則行之妄行。行音下更反?!?/span>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棄南面之位,奮諸、賁之勇,應(yīng)劭曰:「吳專諸,衞孟賁也?!箮煿旁唬骸纲S音奔?!?/span>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見,高皇帝之神必不廟食於大王之手,明白。 昔者,周公誅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韋昭曰:「子糾兄也,言弟者諱也?!?/span>秦始皇殺兩弟,遷其母,以安秦;應(yīng)劭曰:「始皇母與嫪?dú)彼酵ㄉ?,事覺誅毐,并殺二弟,遷其母於咸陽宮也?!?/span>頃王亡代,高帝奪之國,以便事;應(yīng)劭曰:「頃王,高帝兄仲也。匈奴入代不能守,走歸京師。高帝奪其國,退為郃陽侯,以便國法也?!箮煿旁唬骸副阋纛l面反?!?/span>濟(jì)北舉兵,皇帝誅之,以安漢。應(yīng)劭曰:「濟(jì)北王興居與大臣共誅諸呂,自以功大,怨其賞薄,故反?!?/span>故周、齊行之於古,秦、漢用之於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國便事,而欲以親戚之意望於太上,不可得也。如淳曰:「太上,天子也?!?/span>亡之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論皆有法。師古曰:「舍匿,謂容止而藏隱也。」其在王所,吏主者坐。師古曰:「言各有所主,而坐其罪?!?/span>今諸侯子為吏者,御史主;如淳曰:「主御史也。自此以下至縣令主皆謂王官屬?!?/span>為軍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門者,衞尉大行主;諸從蠻夷來歸誼及以亡名數(shù)自占者,內(nèi)史縣令主。相欲委下吏,無與其禍,不可得也。師古曰:「言諸侯王之相欲委罪於在下小吏,而身不干豫之,不可得也。與讀曰豫?!?/span>王若不改,漢繫大王邸,論相以下,為之柰何?夫墮父大業(yè),退為布衣所哀,師古曰:「墮,毀也。布衣,貧賤之人。王旣伏法,則貧賤之人反哀憐之。墮音火規(guī)反?!?/span>幸臣皆伏法而誅,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師古曰:「羞,辱也。」甚為大王不取也。 宜急改操易行,上書謝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呂氏之世,未甞忘死。服虔曰:「??治匪酪病!?/span>陛下即位,臣怙恩德驕盈,行多不軌。師古曰:「軌,法也?!?/span>追念辠過,恐懼,伏地待誅不敢起。」皇帝聞之必喜。大王昆弟歡欣於上,羣臣皆得延壽於下;上下得宜,海內(nèi)常安。願(yuàn)孰計(jì)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禍如發(fā)矢,不可追已。師古曰:「發(fā)矢,喻速也。已,語終辭?!?/span> 王得書不說。師古曰:「說讀曰悅?!?/span>六年,令男子但等七十人與棘蒲侯柴武太子竒謀,以輦車四十乘反谷口,孟康曰:「谷口在長安北,故縣也,處多嶮阻。」師古曰:「輦車,人輓行以載兵器也?!?/span>令人使閩越、匈奴。事覺,治之,迺使使召淮南王。 王至長安,丞相張蒼,典客馮敬行御史大夫事,與宗正、廷尉雜奏:「長廢先帝法,不聽天子詔,居處無度,為黃屋蓋儗天子,師古曰:「儗,比也?!?/span>擅為法令,不用漢法。及所置吏,以其郎中春為丞相,收聚漢諸侯人及有罪亡者,匿與居,為治家室,賜與財(cái)物爵祿田宅,爵或至關(guān)內(nèi)侯,奉以二千石所當(dāng)?shù)谩?span id="opkdopnojk"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如淳曰:「賜亡畔來者,如賜其國二千石也?!钩辑懺唬骸阜钆险咭远鹊撘??!箮煿旁唬骸腑懻f是也。奉音扶用反。」大夫但、張晏曰:「大夫,姓也,上云『男子但』,明其本姓大夫也?!谷绱驹唬骸傅?,大夫名也?!箮煿旁唬骸笖淮蠓虻?,又士伍開章,明其為大夫也。上言男子但等者,緫謂反人耳,不妨但為大夫也?!?/span>士伍開章等七十人如淳曰:「律,有罪失官爵,稱士伍也。開章,名?!?/span>與棘蒲侯太子竒謀反,欲以危宗廟社稷,謀使閩越及匈奴發(fā)其兵。事覺,長安尉竒等往捕開章,長匿不予,與故中尉蕳忌謀,殺以閉口,師古曰:「姓蕳,名忌。蕳音奸,嚴(yán)助傳作間字,音同耳。今流俗書本此蕳字或有作簡者,非也,蓋後人所改。旣殺開章,所有口語皆無端緒,故云閉口?!?/span>為棺槨衣衾,葬之肥陵,師古曰:「肥陵,地名,在肥水之上?!?/span>謾吏曰『不知安在』。師古曰:「謾,誑也。實(shí)葬肥陵,誑云不知處。謾音慢,又音莫連反。次下亦同。」又陽聚土,樹表其上曰『開章死,葬此下』。師古曰:「表者,豎木為之,若柱形也?!?/span>及長身自賊殺無罪者一人;令吏論殺無罪者六人;為亡命棄市詐捕命者以除罪;晉灼曰:「亡命者當(dāng)棄市,而王藏之。詐捕不命者而言命,以脫命者之罪?!箮煿旁唬骸笧橐粲趥畏础!?/span>擅罪人,無告劾繫治城旦以上十四人;赦免罪人死罪十八人,城旦舂以下五十八人;賜人爵關(guān)內(nèi)侯以下九十四人。前日長病,陛下心憂之,使使者賜棗脯,長不肯見拜使者。南海民處廬江界中者反,淮南吏卒擊之。陛下遣使者齎帛五十匹,以賜吏卒勞苦者。長不欲受賜,謾曰『無勞苦者』。南海王織上書獻(xiàn)璧帛皇帝,忌擅燔其書,不以聞。文穎曰:「忌,蕳忌也?!?/span>吏請召治忌,長不遣,謾曰『忌病』。長所犯不軌,當(dāng)棄市,臣請論如法。」 制曰:「朕不忍置法於王,其與列侯吏二千石議?!沽泻罾舳紜氲人氖俗h,皆曰:「宜論如法?!怪圃唬骸钙渖忾L死罪,廢勿王?!褂兴咀啵骸刚?zhí)幨駠?yán)道邛郵,張晏曰:「嚴(yán)道,蜀郡縣也。邛,郵置名也?!箮煿旁唬骸膏],行書之舍,音尤?!?/span>遣其子、子母從居,師古曰:「子母者,所生子之姬妾?!?/span>縣為築蓋家室,皆日三食,給薪菜鹽炊食器席蓐?!?span id="opkdopnojk"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師古曰:「炊器,釜鬲之屬。食器,盃碗之屬?!?/span>制曰:「食長,給肉日五斤,師古曰:「食音飤?!?/span>酒二斗。令故美人材人得幸者十人從居。」師古曰:「上言子母,則有子者令從之。今此云美人材人,則無子者亦令從之?!?/span>於是盡誅所與謀者。迺遣長,載以輜車,師古曰:「輜,衣車也,音甾?!?/span>令縣次傳。 爰盎諫曰:「上素驕淮南王,不為置嚴(yán)相傅,以故至此。且淮南王為人剛,今暴摧折之,臣恐其逢霧露病死,陛下有殺弟之名,柰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復(fù)之。」師古曰:「暫困苦之,令其自悔,即追還也。復(fù)音扶目反。」淮南王謂侍者曰:「誰謂乃公勇者?吾以驕不聞過,故至此。」迺不食而死??h傳者不敢發(fā)車封。孟康曰:「檻車有封也?!?/span>至雍,師古曰:「雍,扶風(fēng)雍縣?!?/span>雍令發(fā)之,以死聞。上悲哭,謂爰盎曰:「吾不從公言,卒亡淮南王?!拱辉唬骸富茨贤醪豢设秃?,願(yuàn)陛下自寬。」上曰:「為之柰何?」曰:「獨(dú)斬丞相、御史以謝天下迺可?!股霞戳钬┫?、御史逮諸縣傳淮南王不發(fā)封餽侍者,師古曰:「逮,追捕之也。餽亦饋?zhàn)侄?。?/span>皆棄市。迺以列侯葬淮南王于雍,置守冢三十家。 孝文八年,憐淮南王,王有子四人。年皆七八歲,迺封子安為阜陵侯,子勃為安陽侯,子賜為陽周侯,子良為東城侯。 十二年,民有作歌歌淮南王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孟康曰:「尺帛斗粟猶尚不棄,況於兄弟而更相逐乎!」臣瓚曰:「一尺帛可縫而共衣,一斗粟可舂而共食,況以天下之廣,而不相容也?!箮煿旁唬骸腑懻f是?!?/span>上聞之曰:「昔堯舜放逐骨肉,周公殺管蔡,師古曰:「鯀及共工皆堯舜之同姓,故云骨肉?!?/span>天下稱聖,不以私害公。天下豈以為我貪淮南地邪?」迺徙城陽王王淮南故地,而追尊謚淮南王為厲王,置園如諸侯儀。 十六年,上憐淮南王廢法不軌,自使失國早夭,迺徙淮南王喜復(fù)王故城陽,而立厲王三子王淮南故地,三分之:阜陵侯安為淮南王,安陽侯勃為衡山王,陽周侯賜為廬江王。東城侯良前薨,無後。 孝景三年,吳楚七國反,吳使者至淮南,王欲發(fā)兵應(yīng)之。其相曰:「王必欲應(yīng)吳,臣願(yuàn)為將。」王迺屬之。師古曰:「屬謂以兵委之也。屬音之欲反?!?/span>相已將兵,因城守,不聽王而為漢。漢亦使曲城侯將兵救淮南,晉灼曰:「功臣表蟲達(dá)也。」師古曰:「晉說非。此蟲達(dá)之子耳,名捷。達(dá)已先薨也?!?/span>淮南以故得完。吳使者至廬江,廬江王不應(yīng),而往來使越;至衡山,衡山王堅(jiān)守?zé)o二心。孝景四年,吳楚已破,衡山王朝,上以為貞信,迺勞苦之師古曰:「勞音來到反。」曰:「南方卑溼。」徙王王於濟(jì)北以襃之。及薨,遂賜謚為貞王。廬江王以邊越,數(shù)使使相交,師古曰:「邊越者,邊界與越相接?!?/span>徙為衡山王,王江北。 淮南王安為人好書,鼓琴,不喜弋獵狗馬馳騁,師古曰:「喜音許吏反?!?/span>亦欲以行陰德拊循百姓,流名譽(yù)。招致賔客方術(shù)之士數(shù)千人,作為內(nèi)書二十一篇,外書甚衆(zhòng),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shù),張晏曰:「黃,黃金;白,白銀也。」亦二十餘萬言。時(shí)武帝方好藝文,以安屬為諸父,師古曰:「安於天子服屬為從父叔父?!?/span>辯博善為文辭,甚尊重之。每為報(bào)書及賜,師古曰:「賜,賜書也?!?/span>常召司馬相如等視草迺遣。師古曰:「草謂為文之藁草?!?/span>初,安入朝,獻(xiàn)所作內(nèi)篇,新出,上愛祕之。使為離騷傳,師古曰:「傳謂解說之,若毛詩傳?!?/span>旦受詔,日食時(shí)上。又獻(xiàn)頌德及長安都國頌。每宴見,談?wù)f得失及方技賦頌,昬莫然後罷。 安初入朝,雅善太尉武安侯,師古曰:「田蚡?!?/span>武安侯迎之霸上,與語曰:「方今上無太子,王親高皇帝孫,行仁義,天下莫不聞。宮車一日晏駕,非王尚誰立者!」淮南王大喜,厚遺武安侯寶賂。其羣臣賔客,江淮閒多輕薄,以厲王遷死感激安。建元六年,彗星見,淮南王心怪之?;蛘f王曰:「先吳軍時(shí),彗星出,長數(shù)尺,然尚流血千里。今彗星竟天,天下兵當(dāng)大起?!雇跣囊詾樯蠠o太子,天下有變,諸侯並爭,愈益治攻戰(zhàn)具,積金錢賂遺郡國。遊士妄作妖言阿諛王,王喜,多賜予之。 王有女陵,慧有口。師古曰:「性慧了而口辯?!?/span>王愛陵,多予金錢,為中詗長安,孟康曰:「詗音偵。西方人以反間為詗。王使其女為偵於中也。」如淳曰:「詗音朽政反?!箮煿旁唬骸冈w,有所候伺也。如音是矣。偵者,義與詗同,然音則異。音丑政反?!?/span>約結(jié)上左右。元朔二年,上賜淮南王幾杖,不朝。后荼愛幸,師古曰:「荼者,后名也,音塗。」生子遷為太子,取皇太后外孫脩成君女為太子妃。服虔曰:「武帝異姓姊之女也?!箲?yīng)劭曰:「脩成君,王太后先適金氏女也?!?/span>王謀為反具,畏太子妃知而內(nèi)泄事,迺與太子謀,令詐不愛,三月不同席。王陽怒太子,閉使與妃同內(nèi),終不近妃。妃求去,王迺上書謝歸之。后荼、太子遷及女陵擅國權(quán),奪民田宅,妄致繫人。師古曰:「致,至也,牽引而致之。」 太子學(xué)用劔,自以為人莫及,聞郎中雷被巧,師古曰:「被音皮義反。巧者,善用劔也?!?/span>召與戲。被壹再辭讓,誤中太子。師古曰:「中音竹仲反?!?/span>太子怒,被恐。此時(shí)有欲從軍者輒詣長安,被即願(yuàn)奮擊匈奴。太子數(shù)惡被,師古曰:「謂譖毀之於王也?!?/span>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後。師古曰:「令後人更不敢効之?!?/span>元朔五年,被遂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河南。河南治,師古曰:「章下廷尉及河南令,於河南雜治其事?!?/span>逮淮南太子。師古曰:「追赴河南也?!?/span>王、王后計(jì)欲毋遣太子,師古曰:「王與王后共計(jì)也。」遂發(fā)兵。計(jì)未定,猶與十餘日。師古曰:「與讀曰豫?!?/span>會(huì)有詔即訊太子,師古曰:「即,就也。訊,問也。就淮南問之,不逮詣河南?!?/span>淮南相怒壽春丞留太子逮不遣,如淳曰:「丞順王意,不遣太子應(yīng)逮書?!?/span>劾不敬。王請相,相不聽。王使人上書告相,事下廷尉治。從跡連王,師古曰:「從讀曰蹤。」王使人候司。師古曰:「入京師候司其事。」漢公卿請逮捕治王,王恐,欲發(fā)兵。太子遷謀曰:「漢使即逮王,令人衣衞士衣,持戟居王旁,有非是者,即刺殺之,臣亦使人刺殺淮南中尉,迺舉兵,未晚也?!故菚r(shí)上不許公卿,而遣漢中尉宏即訊驗(yàn)王。師古曰:「即亦就也。」王視漢中尉顏色和,問斥雷被事耳,自度無何,師古曰:「自計(jì)度更無罪。度音徒各反?!?/span>不發(fā)。中尉還,以聞。公卿治者曰:「淮南王安雍閼求奮擊匈奴者雷被等,格明詔,師古曰:「雍讀曰壅。格音閣,謂攱閣不行之?!?/span>當(dāng)棄市?!乖t不許。請廢勿王,上不許。請削五縣,可二縣。使中尉宏赦其罪,罰以削地。中尉入淮南界,宣言赦王。王初聞公卿請誅之,未知得削地,聞漢使來,恐其捕之,迺與太子謀如前計(jì)。中尉至,即賀王,王以故不發(fā)。其後自傷曰:「吾行仁義見削地,寡人甚恥之?!篂榉粗\益甚。諸使者道長安來,師古曰:「道,從也。」為妄言,言上無男,即喜;言漢廷治,有男,即怒,師古曰:「漢廷治者,朝廷皆治理也。治音丈吏反?!?/span>以為妄言,非也。師古曰:「云治及有男皆妄言耳,非真實(shí)也?!?/span> 日夜與左吳等按輿地圖,蘇林曰:「輿猶盡載之意。」部署兵所從入。王曰:「上無太子,宮車即晏駕,大臣必徵膠東王,不即常山王,諸侯並爭,吾可以無備乎!且吾高帝孫,親行仁義,陛下遇我厚,吾能忍之;萬世之後,吾寧能北面事豎子乎!」 王有孽子不害,最長,師古曰:「孽,庶也。」王不愛,后、太子皆不以為子兄?jǐn)?shù)。如淳曰:「后不以為子,太子不以為兄秩數(shù)。」不害子建,材高有氣,常怨望太子不省其父。服虔曰:「不省錄著兄弟數(shù)中也?!?/span>時(shí)諸侯皆得分子弟為侯,師古曰:「分國邑以封之?!?/span>淮南王有兩子,一子為太子,而建父不得為侯。陰結(jié)交,師古曰:「與外人交通為援。」欲害太子,以其父代之。太子知之,數(shù)捕繫笞建。建具知太子之欲謀殺漢中尉,即使所善壽春嚴(yán)正上書天子曰:「毒藥苦口利病,忠言逆耳利行。今淮南王孫建材能高,淮南王后荼、荼子遷常疾害建。建父不害無罪,擅數(shù)繫,欲殺之。今建在,可徵問,具知淮南王陰事?!箷鴶?,上以其事下廷尉、河南治。是歲元朔六年也。故辟陽侯孫審卿善丞相公孫弘,怨淮南厲王殺其大父,陰求淮南事而搆之於弘。弘迺疑淮南有畔逆計(jì),深探其獄。張晏曰:「探窮其根原?!?/span>河南治建,辭引太子及黨與。 初,王數(shù)以舉兵謀問伍被,被常諫之,以吳楚七國為效。師古曰:「言反事不成。」王引陳勝、吳廣,被復(fù)言形勢不同,必?cái)⊥觥<敖ㄒ娭?,王恐國陰事泄,欲發(fā),復(fù)問被,被為言發(fā)兵權(quán)變。語在被傳。於是王銳欲發(fā),師古曰:「王意欲發(fā)兵如鋒刃之銳利,故云銳也?!?/span>乃令官奴入宮中,作皇帝璽,丞相、御史大夫、將軍、吏中二千石、都官令、丞印,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漢使節(jié)法冠。師古曰:「法冠,御史冠也。本楚王冠,秦滅楚,以其君冠賜御史。」欲如伍被計(jì),使人為得罪而西,蘇林曰:「詐作得罪人而西也。」師古曰:「為得罪之狀而去也。西謂如京師也?!?/span>事大將軍、丞相;一日發(fā)兵,即刺大將軍衞青,師古曰:「發(fā)兵謂王發(fā)兵反。」而說丞相弘下之,如發(fā)蒙耳。如淳曰:「以物蒙覆其頭,而為發(fā)去之,則其人欲之耳。」晉灼曰:「如發(fā)去物上之蒙,直取其易也?!箮煿旁唬骸笗x說是?!?/span>欲發(fā)國中兵,恐相、二千石不聽,王迺與伍被謀,為失火宮中,相、二千石救火,因殺之。又欲令人衣求盜衣,師古曰:「求盜,卒之掌逐捕賊盜者?!?/span>持羽檄從南方來,師古曰:「羽檄,徵兵之書也,解在高紀(jì)?!?/span>呼言曰「南越兵入」,師古曰:「呼音火故反。」欲因以發(fā)兵。迺使人之廬江、會(huì)稽為求盜,未決。 廷尉以建辭連太子遷聞,上遣廷尉監(jiān)與淮南中尉逮捕太子。至,淮南王聞,與太子謀召相、二千石,欲殺而發(fā)兵。召相,相至;內(nèi)史以出為解。師古曰:「不應(yīng)召而云已出也。解者,解說也,若今言分疏矣?!?/span>中尉曰:「臣受詔使,不得見王?!雇跄瞠?dú)殺相而內(nèi)史、中尉不來,無益也,即罷相。師古曰:「遣出去?!?/span>計(jì)猶與未決。師古曰:「與讀曰豫?!?/span>太子念所坐者謀殺漢中尉,所與謀殺者已死,以為口絕,乃謂王曰:「羣臣可用者皆前繫,今無足與舉事者。王以非時(shí)發(fā),恐無功,臣願(yuàn)會(huì)逮?!?span id="opkdopnojk"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師古曰:「會(huì)謂應(yīng)逮書而往也?!?/span>王亦愈欲休,即許太子。太子自刑,不殊。晉灼曰:「不殊,不死也?!箮煿旁唬骸甘?,絕也,雖自刑殺,而身首不絕也?!?/span>伍被自詣吏,具告與淮南王謀反。吏因捕太子、王后,圍王宮,盡捕王賔客在國中者,索得反具以聞。師古曰:「索,搜也,音山客反。」上下公卿治,所連引與淮南王謀反列侯、二千石、豪桀數(shù)千人,皆以罪輕重受誅。 衡山王賜,淮南王弟,當(dāng)坐收。有司請逮捕衡山王,上曰:「諸侯各以其國為本,不當(dāng)相坐。與諸侯王列侯議。」趙王彭祖、列侯讓等四十三人皆曰:「淮南王安大逆無道,謀反明白,當(dāng)伏誅。」膠西王端議曰:「安廢法度,行邪辟,師古曰:「辟讀曰僻。下皆類此。」有詐偽心,以亂天下,營惑百姓,師古曰:「營謂回繞之。」背畔宗廟,妄作妖言。春秋曰『臣毋將,將而誅?!话沧镏仂秾?,謀反形已定。臣端所見其書印圖及它逆亡道事驗(yàn)明白,當(dāng)伏法。論國吏二百石以上及比者,師古曰:「謂真二百石及秩比二百石以上?!?/span>宗室近幸臣不在法中者,不能相敎,皆當(dāng)免,師古曰:「若本有重罪,自從其法,縱無反狀者,亦皆免。」削爵為士伍,毋得官為吏者。其非吏,它贖死金二斤八兩,蘇林曰:「非吏故曰它?!箮煿旁唬骸笧榻抑耍抢羧苏?。」以章安之罪,師古曰:「章,明也?!?/span>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復(fù)有邪僻背畔之意。」丞相弘、廷尉湯等以聞,上使宗正以符節(jié)治王。未至,安自刑殺。后、太子諸所與謀皆收夷。國除為九江郡。師古曰:「夷謂誅滅之?!?/span> 衡山王賜,后乘舒生子三人,長男爽為太子,次女無采,少男孝。姬徐來生子男女四人,美人厥姬生子二人?;茨?、衡山相責(zé)望禮節(jié),閒不相能。師古曰:「兄弟相責(zé)故有嫌?!?/span>衡山王聞淮南王作為畔逆具,亦心結(jié)賔客以應(yīng)之,恐為所并。 元光六年入朝,謁者衞慶有方術(shù),欲上書事天子,王怒,故劾慶死罪,強(qiáng)榜服之。師古曰:「榜,擊也。擊笞之,令其自服死罪也。榜音彭?!?/span>內(nèi)史以為非是,卻其獄。師古曰:「卻,退也?!?/span>王使人上書告內(nèi)史,內(nèi)史治,言王不直。師古曰:「內(nèi)史被治而具言王之意狀?!?/span>又?jǐn)?shù)侵奪人田,壞人冢以為田。有司請逮治衡山王,上不許,為置吏二百石以上。如淳曰:「漢儀注吏四百石已下自除國中。今以王之惡,天子皆為置。」衡山王以此恚,與奚慈、張廣昌謀,求能為兵法候星氣者,日夜縱臾王謀反事。如淳曰:「臾讀曰勇。縱臾,猶言勉強(qiáng)也。」師古曰:「縱音子勇反??v臾謂獎(jiǎng)勸也。」 后乘舒死,立徐來為后,厥姬俱幸。兩人相妬,厥姬乃惡徐來於太子,師古曰:「惡謂讒毀之也。下皆類此?!?/span>曰「徐來使婢蠱殺太子母。」太子心怨徐來。徐來兄至衡山,太子與飲,以刃刑傷之。后以此怨太子,數(shù)惡之於王。女弟無采嫁,棄歸,師古曰:「為夫所棄而歸也。」與客姦。太子數(shù)以數(shù)讓之,師古曰:「上數(shù)音所角反,下數(shù)音所具反?!?/span>無采怒,不與太子通。后聞之,即善遇無采及孝。孝少失母,附后,后以計(jì)愛之,師古曰:「非心實(shí)慈念,但以事計(jì)須撫之?!?/span>與共毀太子,王以故數(shù)繫笞太子。元朔四年中,人有賊傷后假母者,師古曰:「繼母也。一曰父之旁妻?!?/span>王疑太子使人傷之,笞太子。後王病,太子時(shí)稱病不侍。孝、無采惡太子:「實(shí)不病,自言,有喜色。」王於是大怒,欲廢太子而立弟孝。后知王決廢太子,又欲并廢孝。后有侍者善舞,王幸之,后欲令與孝亂以汚之,欲并廢二子而以己子廣代之。太子知之,念后數(shù)惡己無已時(shí),師古曰:「已,止也,數(shù)見讒譖無休止。」欲與亂以止其口。后飲太子,太子前為壽,因據(jù)后股求與臥。后怒,以告王。王迺召,欲縛笞之。太子知王常欲廢己而立孝,迺謂王曰:「孝與王御者姦,無采與奴姦,王強(qiáng)食,請上書?!辜幢惩跞?。王使人止之,莫能禁,王迺自追捕太子。太子妄惡言,王械繫宮中。 孝日益以親幸。王竒孝材能,迺佩之王印,號(hào)曰將軍,令居外家,多給金錢,招致賔客。賔客來者,微知淮南、衡山有逆計(jì),皆將養(yǎng)勸之。師古曰:「將讀曰獎(jiǎng)?!?/span>王迺使孝客江都人枚赫、陳喜作輣車鍛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印。王日夜求壯士如周丘等,師古曰:「下邳人,吳王反時(shí)請得漢節(jié)下下邳者?!?/span>數(shù)稱引吳楚反時(shí)計(jì)畫約束。衡山王非敢效淮南王求即天子位,畏淮南起并其國,以為淮南已西,發(fā)兵定江淮閒而有之,望如是。 元朔五年秋,當(dāng)朝,六年,過淮南?;茨贤蹀暲サ苷Z,師古曰:「為相親愛之言?!?/span>除前隙,約束反具。師古曰:「共契約為反具?!?/span>衡山王即上書謝病,上賜不朝。迺使人上書請廢太子爽,立孝為太子。爽聞,即使所善白嬴之長安上書,言衡山王與子謀逆,言孝作兵車鍛矢,與王御者姦。至長安未及上書,即吏捕嬴,以淮南事繫。師古曰:「漢有司捕繫之。」王聞之,恐其言國陰事,即上書告太子,以為不道。事下沛郡治。元狩元年冬,有司求捕與淮南王謀反者,得陳喜於孝家。吏劾孝首匿喜。師古曰:「為頭首而藏匿之?!?/span>孝以為陳喜雅數(shù)與王計(jì)反,師古曰:「數(shù)音所角反。」恐其發(fā)之,聞律先自告除其罪,又疑太子使白嬴上書發(fā)其事,即先自告所與謀反者枚赫、陳喜等。廷尉治,事驗(yàn),請逮捕衡山王治。上曰:「勿捕?!骨仓形景病⒋笮邢⒓磫柾?,師古曰:「就問之?!?/span>王具以情實(shí)對。吏皆圍王宮守之。中尉、大行還,以聞。公卿請遣宗正、大行與沛郡雜治王。王聞,即自殺。孝先自告反,告除其罪。師古曰:「先告有反謀,又告人與己反,而自得除反罪?!?/span>孝坐與王御婢姦,及后徐來坐蠱前后乘舒,及太子爽坐告王父不孝,皆棄市。諸坐與王謀反者皆誅。國除為郡。 濟(jì)北貞王勃者,景帝四年徙。徙二年,因前王衡山,凡十四年薨。子式王胡嗣,五十四年薨。子寬嗣。十二年,寬坐與父式王后光、姬孝兒姦,誖人倫,師古曰:「誖,亂也,音布內(nèi)反。」又祠祭祝詛上,有司請誅。上遣大鴻臚利召王,王以刃自剄死。國除為北安縣,屬泰山郡。 贊曰:詩云「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師古曰:「此魯頌閟宮之章也。膺,當(dāng)也,懲,艾也。荊,楚也。舒,群舒也。言北有戎狄,南有荊舒,土俗彊獷,好為寇亂,常須以兵膺當(dāng)而懲艾也?!?/span>信哉是言也!淮南、衡山親為骨肉,疆土千里,列在諸侯,不務(wù)遵蕃臣職,以丞輔天子,而剸懷邪辟之計(jì),師古曰:「剸與專同,音之兗反。」謀為畔逆,仍父子再亡國,師古曰:「仍,頻也?!?/span>各不終其身。此非獨(dú)王也,亦其俗薄,臣下漸靡使然。師古曰:「靡謂相隨從?!?/span>夫荊楚剽輕,師古曰:「剽音匹妙反?!?/span>好作亂,迺自古記之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