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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 中有鶴頂紅一款，其物寬僅寸余，外紅內(nèi)黃，質(zhì)地似牙質(zhì)而更細(xì)致，多作為各種小雕飾，允為古玩中的奇珍。這當(dāng)然不是傳說中牽機斷腸的毒藥，也不可能是丹頂鶴（japanese crane，grus japanensis）的頭頂部分，但究竟是什么東西呢？ 此物今日不經(jīng)見，但數(shù)百年前的中國人并不陌生，史料中恒稱為“鶴頂”，實為一種目前已瀕臨絕種鳥類的頭胄部分。 這種鳥今多稱為盔犀鳥。 原產(chǎn)東亞熱帶雨林的盔犀鳥，因頭胄質(zhì)地堅實美觀，而為人獵捕制成工藝品，并曾以進貢及貿(mào)易等方式傳入中國，名之為鶴頂。鶴頂在元代已入中國，但廣為國人所知則是鄭和下西洋之后。因出產(chǎn)國多以為貢物，故典制不僅在貢國下列出，且還規(guī)定了正式的回賜價格。朝廷的官員多用于制杯、腰帶等以資賞玩。明中葉后國力漸漸減弱，出產(chǎn)國不再進貢，因此鶴頂紅逐漸變，因而更加貴重；至清初實施海禁政策，與產(chǎn)地貿(mào)易斷絕，在中國遂至絕響。但因只見制成品而未睹活物，明人記述中有很多是憑成品猜測而出錯的。 鶴頂最普遍之用是制帶。前引《四夷廣記》稱“堪作腰帶”、《咸賓錄》稱“為帶最佳”皆顯示品官以鶴頂制帶的普遍。 依明制，品官服制有朝服、祭服、公服、常服四種，用帶不同。朝服、祭服用革帶，定制一品用玉、二品用犀、三品四品用金。公服用腰帶，一品用玉或花或素、二品用犀、三品四品用金荔枝，常服用束帶，一品玉帶、二品花犀帶、三品金钑花帶、四品素金帶。 這些正式的規(guī)定不能打折扣，特別是朝會時若不依制服用，難保不遭糾儀御史彈劾。但由于嘉靖帝多年不上朝，實際上既無朝會，廷臣隨意穿戴遂無糾之者。服用朝、祭服的場合比較少，且儀典莊重，不可能隨意為之，能亂出花樣的，應(yīng)該是公服的腰帶及常服的束帶。王士貞說：“世廟晚年不視朝，以故群臣服飾不甚依分。若三品所系，則多金鑲雕花銀母、牙質(zhì)、明角、沉檀帶；四品則皆用金鑲玳瑁、鶴頂、銀母、明角、伽楠、沉速帶?！本痛巳?、四品官所用帶的質(zhì)料比較看，似乎當(dāng)時鶴頂?shù)膬r值尚在牙質(zhì)、沉檀之下，而與玳瑁、伽楠、沉速等相牟。 明廷對四方貢物例有回賜，其實是變相的交易。鶴頂雖然不是經(jīng)常有的貢品，但制度上亦須訂定價格以為依憑，弘治間以鈔價計，定其值是“一個一貫”，從這一規(guī)定可推算鶴頂?shù)膬r格。就同一資料看，金每兩值鈔五十貫、銀每兩十五貫、牙質(zhì)每斤五百文，那么，就“公告價”而言，每兩金與五十個鶴頂?shù)戎?、每兩銀值十五個鶴頂、一個鶴頂可換兩斤牙質(zhì)。 國人知道有這種鳥應(yīng)該在元代之后。史料中，最早出現(xiàn)“鶴頂”一詞，是元末汪大淵的《島夷志略》。所記出產(chǎn)國有丹馬令、吉蘭丹、蘇洛鬲、龍牙角質(zhì)、須文答剌等。但沒有說其以此為貢物。 而鶴頂作為貢物入中國的，最早可能在至元間。據(jù)《元史》世祖本紀(jì)記載：“（二十八年冬十月）癸未，羅斛國王遣使上表，以金書字，仍貢黃金、象齒、丹頂鶴、五色鸚鵡、翠毛、角質(zhì)、篤縟、龍腦等物?！薄秿u夷志略》有羅斛國，沒有說它在哪里，只是說：“其田平衍而多稼，暹人仰之。氣候常暖如春?！辈⑶伊_斛國所貢多為東南亞土產(chǎn)，故應(yīng)位于南洋，多數(shù)學(xué)者認(rèn)為在今泰國湄南河下游。羅斛國所貢的“丹頂鶴”很可能就是鶴頂，因為丹頂鶴產(chǎn)于亞洲東北，足跡罕至南亞，即使偶有迷鳥也非常少，不可能作為貢品。仔細(xì)品味文章的含意，用“丹頂”來形容“鶴”，表明也可能是以活物進貢?？赡苓@件貢品前所未見，尚無專名，所以隨便地稱為“丹頂鶴”。到了順帝至正九年，《島夷志略》撰述“鶴頂”一詞則已為其定名無疑。 而對它大量接觸則在鄭和下西洋之后，鄭和隨員鞏珍的《西洋番國志》、馬歡的《瀛涯勝覽》，以及費信的《星槎勝覽》等書中，都或繁或簡地提到這種奇特的鳥類。正因為其頭胄的特殊，出產(chǎn)國常作為貢品以入中國。 據(jù)《明史》記載，曾進貢過鶴頂?shù)膰?，只有浡泥、滿剌加、榜葛剌三個而已。又說文郎馬神產(chǎn)鶴頂，但沒有說它曾貢?！睹魇贰窊褚洠豢赡馨阉械氖略敿?xì)記錄。征之《明會典》，則曾以此為盔犀鳥的型態(tà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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