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甜

　　她開了一間咖啡店。店開張不久，靠窗口的一張桌子旁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那客人占據(jù)著兩個位子，說是要等朋友來。

　　整個下午，朋友也沒有出現(xiàn)。那人一臉的落寞。直到晚餐時分，他還在等待。也許，他是在等一個女人吧？看到他如此執(zhí)著，她的心動了動。于是，她從廚房出來，輕聲問他：“要嘗嘗我親手做的清蒸魚嗎？”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在這兒坐了一個下午。“對不起，這么晚了，我好像該走了。”他說。但禁不住她的誠意，他拿起筷子，勉強嘗了一口魚。

　　就在此時，他那雙原本無神的雙眼忽然亮了起來。他興奮地說：“這魚真的很好吃！我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魚！”于是從這盤魚開始，他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他是一家電腦公司的行銷主管，今天來這里是要跟一位心儀的女子見面。女孩子的公司就在這附近，他們是因為業(yè)務(wù)上的往來才認識的。雖然兩人認識許久了，但卻一直沒什么進展。前幾天他好不容易說服了她，約她今天出來吃午餐。沒想到對方臨時又說有事，晚一點兒才能來。為了怕她來了他卻走了，所以他一直等著，沒想到她還是放他鴿子。他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股腦兒地和盤說出自己的心事。

　　那天之后，他就變成了店里的?？?。他常常在午餐時間刻意繞道來店里，一面嚷著餓一面主動幫忙收拾客人用過的碗盤，而她總是會親自下廚燒幾道私房菜，然后看著他用贊美的神情將桌上的菜肴一掃而空。接著他會和她分享當天發(fā)生的事，仿佛他們已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但許多時候他眼底總不自覺地流露著幾分落寞，她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勤于出現(xiàn)，是因為期待著奇跡出現(xiàn)，或許哪天中午，那女孩會跟同事一起出現(xiàn)在這家店里，那他就可以裝作偶然遇見她了。

　　有一天，他鄭重其事地問她，如果他愛慕的女孩過生日，該送什么樣的禮物才好？她想起自己最愛的水晶項鏈，也許這個讓他費神苦追的女孩也會喜歡晶瑩剔透的水晶吧！于是她向他提出這個建議。

　　這個星期五是她的生日。她正準備提早打烊，便看到他老遠地拎了一個蛋糕走來。她怔了一下，心想：“難道他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不過她馬上明白過來，因為跟著他一起走過來的是一位留著長發(fā)、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他興高采烈地進了門，向她介紹說：“這就是那天我在等待的朋友，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請他們在靠窗邊的位子坐下，這時廚師已經(jīng)走了，她便自己進廚房燒菜。在上菜的過程中，她慢慢聽出來這個女孩是跟男友吵架了才勉強跟他出來的。而他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只是一個勁兒地要她多吃一點。就在這時，女孩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講了沒兩句，眉眼里盡是笑意地說：“好吧！我馬上來。”

　　說完她立刻起身離去，蛋糕都沒打開，連放在一邊的生日禮物也都沒有拿。他悵然地呆在原地，什么胃口都沒了。這些日子以來，不過是白費心思罷了。

　　他站起身來似乎要離開了。走到柜臺前時，他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廚師送的一盆鮮花，上面掛著“祝你生日快樂”的卡片，他對她說:“原來今天也是你生日！真抱歉，我不知道。這樣吧，不知道你介不介意，這個生日蛋糕還沒動過，就當做是給你慶祝生日的蛋糕吧。”她笑了，很高興他還有這樣的心情。他們吃了上面寫著別人名字的蛋糕，還把被遺棄的生日禮物打開來，里面竟然放著她最喜歡的水晶項鏈。

　　那天他們談到深夜，離開店時，他忽然問她一個從來沒有人問過的問題：“為什么你的清蒸魚會燒得這么好吃？”她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回答：“只有最新鮮的魚才能做這道菜！”他表情怔怔的，然后不發(fā)一言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一如往常到店里去。到了店門口，忽然看到門上貼了一張字條寫著“今天公休”四個字。她心想：“這是誰在惡作??？”她正要撕掉字條，突然他從她身后冒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兩根漁竿。他笑著對她說：“今天風和日麗，正好適合釣魚。我們一起去釣幾尾新鮮的魚！你也該教教我做清蒸魚這道拿手好菜了吧！”

　　她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淚光。她知道，他終于懂了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