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挖掘唐代中醫(yī)性藥的研究成果，為現(xiàn)代進一步研究和利用中醫(yī)性藥提供參考。方法：對唐代中藥著作和方書如《新修本草》、《千金要方》等所記載的單味和復方性藥進行系統(tǒng)地研究和分析。結果：唐代對中醫(yī)性藥的研究已十分完善，已認識到單味性藥84種，有名復方30多首。在性藥的使用方法上已趨多樣化，有各種內服和外用劑型用于臨床。結論：唐代對中醫(yī)性藥的認識和應用為后世的中醫(yī)性藥學發(fā)展奠定了良好基礎，對當前研究和利用中醫(yī)性藥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性藥，泛指能治療和預防性功能障礙的一類藥物［1］，其中的中藥和方劑即可稱為“中醫(yī)性藥”。唐代是我國中醫(yī)藥研究發(fā)展的鼎盛時期，當時對男女性生理、性病理和性治療均有了深刻而全面的認識，性醫(yī)學研究水平已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同時對中醫(yī)性藥的認識和研究也日趨完善。反映唐代醫(yī)藥發(fā)展水平的中藥著作《新修本草》、《本草拾遺》、《食療本草》、《海藥本草》，以及綜合性方書《千金要方》、《外臺秘要》、《醫(yī)心方》(《醫(yī)心方》雖成書于宋代，但書中主要為宋以前的內容)等記述了大量的單味和復方性藥，并有詳細的制劑和用法，從中可以了解唐時期中醫(yī)性藥的研究和發(fā)展水平，對當前進一步研究和利用中醫(yī)性藥，對臨床治療性功能障礙疾病具有借鑒意義。本文試從以下幾方面對唐代的中醫(yī)性藥研究和應用情況作一探析。

    單味性藥研究

    唐代對單味中醫(yī)性藥的認識主要反映在成書于唐代的中藥著作如《新修本草》、《本草拾遺》、《食療本草》、《海藥本草》等書中有關條目之下，書中記載許多藥物具有“主陰痿”、“強陰”、“益陽道”、“益精”、“療泄精”等功效，這些藥物均歸為中醫(yī)單味性藥一類。如《新修本草》記載：原蠶蛾“主益陰氣，強陰道，交接不倦，亦止泄?！鄙ｓ佟隘熌凶犹摀p……夢寐失精。”《本草拾遺》記載：英雞“益陽道，補虛損。”狗肉“溫補，宜腰腎，起陽道?！薄逗Ｋ幈静荨酚涊d：安息香“主男子遺精”，膃肭臍“主五勞七傷，陰痿少氣?！币恍┓綍灿涊d了其中部分藥物的單方應用，如《千金要方》卷二十“雜補第七”即載有治陰痿不起方：蜂房灰夜臥敷陰上即熱，無婦不得敷之；治陽不起，常服天門冬亦佳?！夺t(yī)心方》卷二十六“房內”篇載有治陰痿方：單末蛇床子酒服之。

    對唐代中藥著作及方書中具有治療性功能障礙的藥物進行分析和統(tǒng)計，唐代單味性藥至少有84種，其中礦物類藥14種，如龍骨、扁青、石鐘乳、黑石脂、陽起石、玄石、代赭石、黑石華、黃石華、石肺、石髓、金石、磁石、石硫黃。植物類藥48種，如麥門冬、天門冬、遠志、澤瀉、署預(山藥)、車前子、車前葉、菟絲子、巴戟天、肉蓯蓉、地膚子、蛇床子、五味子、萆薢淫羊藿、附子、陸英、五加、楮實、枸杞子、山茱萸、秦皮、白棘、石南草、玄參、石龍芮、鼠藤、綟木、牛領藤、柘木、仙茅、無名子、安息香、石榴皮、櫻桃、小茴香、蓬蔂、韭子、蒺藜子、相烏、天雄草、英草華、棑華、薰草、倚待草、鐵葛、孟娘菜、畢勃沒。動物類藥有22種，如白馬莖、白馬肺、牡狗陰莖、鹿茸、獐骨、雀卵、牡蠣、桑螵蛸、海蛤、露蜂房、樗雞、原蠶蛾、英雞、蒿雀、鲙、灰藥、支蚨、茍杞上蟲、狗肉、雀肉、膃肭臍、淡菜。

    以上單味性藥用中醫(yī)功效分類，主要可分為四類：①補腎壯陽藥，如附子、淫羊藿、菟絲子、巴戟天、蛇床子、鹿茸、原蠶蛾、仙茅、陽起石等；②滋腎益精類，如山茱萸，五味子、枸杞子、五加、山藥、雀卵、牡狗陰莖等；③清熱利濕類，如澤瀉、車前子(葉)、萆薢、秦皮等；④澀精止遺類，如龍骨、牡蠣、韭子、桑螵蛸、石榴皮、櫻桃等。

    中醫(yī)對性藥的認識有悠久的歷史，早先使用的性藥主要以動物藥和礦物藥為主，其藥性多溫，作用機理重在溫陽壯陽，但從以上藥物可以看出，唐代時期的中醫(yī)性藥主要以植物藥為主，治療不僅僅從壯陽入手，許多養(yǎng)陰、益精藥物，甚至一些具有清熱利濕作用的藥物也被作為性藥應用，這與唐代已認識到性功能障礙疾病如陽痿、泄精等，其病因病機不僅是腎陽虧損，肝腎陰虛、濕熱內蘊等也可為其證型，故治療重在辨證施治，這與現(xiàn)代的認識基本是一致的。

    復方性藥研究

    《千金要方》、《外臺秘要》、《醫(yī)心方》在治療失精、陰痿等篇中收載了許多具有秘精壯陽作用的復方制劑，通過歸納整理，剔除重復者，共有中醫(yī)復方性藥有名方30多首，如治遺精、夢泄、尿精等失精病證者，有棘刺丸(有二種同名方)、棗仁湯、韭子丸、禁精湯、羊骨湯、白莖丸、人參丸、三物天雄散、黃芪湯、韭子散、鹿角湯、桂心湯、石斛散、龍骨湯、薰草湯、龍骨散、淮南王枕中方等，治陰痿不起者，有琥珀散、肉蓯蓉散、禿雞散、石硫黃散、杜仲散、蓯蓉補虛益陽方、鐘乳酒、蓯蓉丸、雄蛾散、五加酒、鹿角散、開心署預腎氣丸、遠志丸、益多散等；此外還有許多屬于無名方，從中可以了解唐代中醫(yī)復方性藥的研究概況。

    對中醫(yī)復方組成進行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唐代治療性功能障礙已重視辨證論治，不是一味地壯陽，并且十分注意辨證與辨病相結合。從諸方中藥物組成可以看出，唐時期治療陽痿病證，已從多途徑入手，多在補腎壯陽的同時，配以滋陰、益氣、補血、利濕、養(yǎng)心等藥物，以助壯陽之力，如《外臺秘要》所載《經(jīng)心錄》雄蛾散，方中不僅有溫腎壯陽之雄蛾、巴戟天、天雄、肉蓯蓉、蛇床子、菟絲子，還配以滋腎養(yǎng)陰之署預、五味子，更佐以養(yǎng)心安神之遠志及補腎強腰之牛膝，諸藥相配，共奏補腎壯陽，養(yǎng)血填精之功，以治“五勞七傷，陰痿十年不起”。再如治療遺精、夢泄、尿精等失精證，方中常以韭子、牡蠣、龍骨等收斂澀精，并根據(jù)證型之不同配伍它藥，腎陽虛憊者，則配以附子、桂心、肉蓯蓉等藥；肝腎陰虧者，配以五味子、署預、石斛、麥門冬、地黃；氣血不足者，配以黃芪、人參、當歸、芍藥等；兼有濕熱者，配以車前子、半夏、澤瀉等；伴心神不寧者，配遠志、柏子仁等。如《外臺秘要》載《深師方》“療虛勞夢泄精”之韭子丸，方中以韭子、龍骨澀精止遺，并配以益氣養(yǎng)血之人參、當歸、大棗、芍藥，溫陽散寒之干姜等，故該方多適用于氣虛血少陽弱之失精證。

    制劑用法研究

    制劑與用法是中醫(yī)性藥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從以上幾種方書中可以發(fā)現(xiàn)，唐代對男女性功能障礙疾病的治療在方法上已多樣化，對中醫(yī)性藥的制劑和用法研究已十分深入，治療不僅有內治，還有外治，或內外同治，內服劑型有湯劑、散劑、丸劑、酒劑、藥膳之不同，外用多為散劑、栓劑、涂擦劑或洗劑，直接用于外生殖器，了解此對于現(xiàn)今開發(fā)中藥性藥制劑或許會有所啟示。

    1內服劑

    (1)湯劑：是中藥最常用的一種方法，其藥效發(fā)揮較佳，故中醫(yī)性藥制劑也是以湯劑為多，如鹿角湯、桂心湯、黃芪湯、薰草湯、龍骨湯等。

    (2)丸劑：將藥物研末后制成丸劑，開水或酒送服，方如棘刺丸、韭子丸、白莖丸、人參丸等。

    (3)散劑：將藥物研末，用開水或酒送服，如三物天雄散、韭子散、石斛散、琥珀散、肉蓯蓉散、禿雞散、石硫黃散、杜仲散等。

    (4)酒劑：將藥物直接或研末后浸酒服，如鐘乳酒、枸杞酒、五加酒等。

    (5)藥膳：將藥物和稻米煮成粥食，如《千金要方》記載韭子和糯米煮粥食，可治虛勞尿精。

    在中醫(yī)性藥的內服法中，除了酒劑為直接用酒浸泡而成外，湯劑、丸劑、散劑服用時亦常用酒送服，因此可以發(fā)現(xiàn)酒在唐代性藥中的應用是十分廣泛的。酒對性功能的影響是興奮還是抑制，歷來有不同的看法，但從唐代酒在性藥中的應用可以看出，少量的酒對增強性功能還是有益的。現(xiàn)代也常有壯陽酒如五加酒、淫羊藿酒、人參酒等被廣泛應用于臨床。

    2外用劑

    (1)散粉劑：將藥物研成細末，直接撒敷或粉撲于陰部，如《千金要方》記載用蜂房灰夜臥敷陰上，治陰痿不起；《外臺秘要》載有粉散方，將白粉、干姜、牡蠣，搗篩為散，欲臥時粉陰下，以治陰下濕癢又痿弱。

    (2)栓塞劑：將藥物研末或制成小丸，塞于男子陰莖或婦人陰道內，如《千金要方》載有治陰痿方，用蓯蓉、遠志、附子、桂心研為細末，以唾和為小丸，塞于陰莖頭內；《醫(yī)心方》引《洞玄子》用石硫黃、青木香、山茱萸、蛇床子，研為末，11前塞于婦人陰道內，可治“婦人陰寬冷，令小交接而快”。

    (3)涂擦劑：將藥物搗碎取汁，或研末后用另一種藥物的液汁調和而成。如《千金要方》記載用蛇床子、菟絲子搗汁涂陰，每日五遍，謂之壯陽道；《醫(yī)心方》引《葛氏方》用雄雞肝、鯉魚膽，令涂陰頭，以治夢泄失精；引《洞玄子》用肉蓯蓉、海藻，搗篩為末，以白犬肝汁，涂陰莖上，可治陰莖短小。

    (4)洗劑：將藥物煎煮后用藥液洗陰部，如《千金要方》卷十九精極第四載有“治虛勞少精，用漿水煮蒺藜子令熟，取汁洗陰，二十日知”。

    唐代性藥發(fā)展對后世的影響

    唐代對單味和復方性藥及其制劑用法的研究，為后世中醫(yī)性藥學的進一步發(fā)展奠定了的基礎，許多單味性藥如淫羊藿、巴戟天、肉蓯蓉、陽起石、菟絲子、蛇床子、鹿茸、韭子、雀卵等及其組成的復方肉蓯蓉丸、韭子散等，后世一直被應用于臨床治療性功能障礙疾病，現(xiàn)代臨床和藥理研究也已證實了它們在改善性功能方面的作用，這些作用主要通過提高機體免疫功能、改善機體物質代謝、改善骨髓造血功能、增強應激能力和調整陰陽平衡等方面來實現(xiàn)的。

    重視辨證論治、辨證與辨病結合，多途徑入手是唐代中醫(yī)性藥的處方使用原則，后世乃至現(xiàn)今治療性功能障礙疾病不是一味地補腎壯陽，而是重視辨證，多途徑遣方用藥的方法，可以說是在唐代認識的基礎上逐漸發(fā)展和完善起來的，目前對中醫(yī)性藥的認識，除了唐代所認識的補腎壯陽、滋補肝腎、清熱利濕、澀精止遺外，又增加了益氣養(yǎng)血類、寧心安神類、疏肝解郁類、祛瘀化痰類，因此現(xiàn)在中醫(yī)性藥多分為以上八類［2］。此外唐代的中醫(yī)性藥劑型如丸、散、酒劑，以及外用粉劑、栓劑、洗劑、涂擦劑等，對當今研制中醫(yī)性藥內服或外用藥品均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值得深入挖掘和開發(fā)利用。

    除了秘精壯陽藥物外，唐代文獻中還記載了一些藥物能引起性功能減退，如《千金要方》記載：水銀“以敷男子陰，陰消無氣”；鹿骨“不可久服，令痿”；麋脂“可不近陰，令痿”；芰實“補霜后食之，令陰不強”?！侗静菔斑z》記載：兔肉“久食弱陽，令人色痿?！薄夺t(yī)心方》轉引《葛氏方》用水銀、鹿茸、巴豆搗末，和調麋脂，敷于陰莖及陰囊，此法能使陰痿。這些藥物和方法在研究和利用中醫(yī)性藥時須引起注意，了解此可以更全面地認識中醫(yī)性藥，并在臨床上盡量避免使用。

    參考文獻

    ［1］許士凱.性藥學［M］.第1版.上海：上海中醫(yī)學院出版社，1989.

    ［2］陳仁壽.中醫(yī)性藥探略［J］.陜西中醫(yī)，1991，12(12)：558.

    南京中醫(yī)藥大學(江蘇，210029) 陳仁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