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店的古吊樓

    人們說：天堂蘇杭，夢里水鄉(xiāng)，只見小橋流水，不見吊腳木樓。即便浩蕩奔騰的的長江、黃河，煙波浩淼的洞庭湖、鄱陽湖、太湖、青海湖，也沒有吊腳木樓。而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紫陽瓦房店古鎮(zhèn)，那些鱗次櫛比，高低錯落，青瓦圓木，古樸淡雅別具風格的吊腳樓，面對青山，背依綠水，似一幅濃墨重彩的山水寫意，給人心靈一種如詩如畫般的美麗寧靜。河綠水清，蜿蜿蜒蜒，穿鎮(zhèn)而過。河岸依水而立著座座吊腳木樓。集中地體現(xiàn)了陜南悠久的歷史，古老的文化，獨特的民俗風情和山水人文。有吊腳樓的地方，一定有不大不小的河流通道，一定是悠遠古老的山水小鎮(zhèn)。
    吊腳樓不選擇大江大湖——大江大湖水急浪高，河寬湖深，小樓無法立足；也不選擇小溪細流——小溪細流水面太窄，水腳太淺，只能筑一方小小的樓臺水榭，以為景物點綴，而絕不能建得排排樓房，既為民居，又做生意。
    瓦房鎮(zhèn)外云山綿延，山青如黛；鎮(zhèn)中河水蜿蜒，水綠似練。背依茶山，山上茶叢蔥蔥，山石兀兀。有高大的杉松建造樓房，有堅硬的青石堆砌墻基。河水從深山發(fā)源，一路奔瀉，匯任河，入漢水。河流不大不小，河面不寬不窄，水流不深不淺，水勢不緩不急，雖行不得大船，但能擁有吊樓。
    為了節(jié)省土地，也為了方便下河裝船起貨、挑水、洗菜、濯衣，更為了風水和風景，人們把樓一半建在岸邊，一半伸向水面，形成了別具風格的吊腳樓。

    吊腳樓前面臨街，多為商戶。茶樓酒肆、粉店面館、旅舍客棧、錢莊當鋪、日雜南貨、木貨鐵器、綢緞首飾，各色店鋪相接，招牌五顏六色，掛幌迎風飄蕩，形成了繁華熱鬧的街市，每天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四面八方，南來北往。吊腳樓后面臨河，每戶人家都有自己的下河石階，從后門沿著石級可以徑直下到河里。
    懸空水面的吊腳樓，有房間，有平臺。房間開欞格花窗，那是酒肆、茶樓、食鋪的店堂，客人一邊喝酒、品茶、吃東西，一邊欣賞河里的景色，既飽口福，又飽眼福。平臺有雕花護欄，大多用來晾曬衣被，消暑歇涼。逢春夏之際，河里漲水，波瀾壯闊，濁浪翻滾；五月端陽，龍舟競渡，紅旗獵獵，鑼鼓喧天，吊樓總是觀者云集，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因為要賞大水，觀龍舟，那是最好的看臺。
    鶯飛草長四月。此時的吊腳樓與河水最是風情萬種，十分生動美麗。
    清晨，河水與吊樓從晨曦中慢慢蘇醒。蟬翼薄紗般的曉霧，漂浮彌漫在靜靜流淌的河面上。溫暖的陽光透過薄霧，照射著清亮如鏡的河水，蒸騰起一河七彩水氣。微風吹過，水波蕩漾，河面閃耀著層層波光，點點碎影。淡青色的炊煙從吊腳樓的青瓦縫里悠悠飄出，從河里停泊的船、排、筏子上裊裊升起，隨風飄蕩，溶入到輕柔的晨霧中，空氣里充溢著誘人的飯香菜香。

    太陽升高，人們開始了辛勤的勞作。歇息了一晚的客船貨船，載著遠行的旅人與外運的山貨，揚帆起航，駛向遠方。漁人在船上撒網(wǎng)，魚網(wǎng)起落，一堆堆碎銀在網(wǎng)里活蹦亂跳。身強力壯的挑夫腳力，汗流浹背地在船只與碼頭間往返穿梭，裝上去桐油、生漆、毛皮、山貨，卸下來糧食、布匹、南貨、日雜。紅紅綠綠的姑娘大嫂，在河邊碼頭上濯衣洗菜，棒槌聲聲，笑語陣陣。碼頭上一派生機繁忙。
    晚霞隱去，夜幕降臨，喧鬧了一天的河里靜寂下來。只見家家吊樓燈影閃爍，艘艘船上漁火點點。水面燈火倒映，似天上繁星落進河里。水波緩緩流動，蕩漪起一河碎影波光。船停了，人歇了，船只、木排、竹筏靜靜地泊靠在吊腳樓下，就象依偎進寧靜溫暖的港灣。吊樓里的姑娘大嫂、駕船放排的青皮后生，仗著夜色，唱起了調(diào)情的山歌、茶歌，恣意地釋放青春的躁動，放飛情感的翅膀，表達內(nèi)心的愛情，消磨孤寂的長夜。清脆高亢的茶歌聲飛出吊樓，飛出船艙，在靜靜的河面上回蕩。男歌女唱，歌吟應答，醒了飛鳥，驚了游魚。
    悠悠歌聲里，融融夜色中，溫馨的吊樓，簡樸的船艙，見證了多少生死戀情、男歡女愛、風流韻事，演繹出多少私訂終身、出走私奔、悲歡離合。吊腳樓與漢水隱藏了無數(shù)的愛情故事。
    吊樓悠悠，情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