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摹《萬歲通天帖》

《萬歲通天帖》
《萬歲通天帖》又稱《王氏一門法書》。唐代鉤填本王羲之一門書翰。紙本墨跡卷。
《石渠寶笈》載:卷高八寸三分,橫七尺八寸分。共十帖:一、《姨母帖》王羲之書,行書;二、《初月帖》王羲之書,草書;三、《腫帖》王薈書,草書;四、《翁尊體帖》草書;五、《新月帖》王徽之書,行書;六、《甘九日帖》王獻之書,行書;七、《王琰》王僧虔書,行書;八、《卿佰酒帖》王慈書,草書;九、《汝比帖》草書;十《喉痛帖》王志書,草書。
王羲之等:萬歲通天帖
唐萬歲通天二年(667),武則天向王方慶征集王羲之墨跡,王方慶將家藏自十一代祖王導(dǎo)至曾祖王褒等二十八人書共十卷獻出,武則天命人全部雙鉤廓填,此帖即十卷之一。其中,尤以羲之《姨母帖》、《初月帖》、徽之《新月帖》、獻之《廿九日帖》、僧虔《太子舍人帖》為精。此卷在宋代已殘缺不全,并歷經(jīng)兩次火災(zāi):明代無錫華中甫真賞齋火災(zāi);乾隆內(nèi)府乾清宮大火。今卷上尚有火焚痕跡。卷后有南宋岳珂、元代張雨、明代文征明、董其昌等人題跋,俱稱其鉤摹精到。此帖“筆花滿目,奕奕生動;用墨之意,亦一一備具,王氏家風(fēng),漏世殆盡”(董其昌語)。
原跡現(xiàn)藏遼寧省博物館。文物出版社有影印本行世。
附:
王徽之字子猷,羲之子,弟王獻之,文章為世人所推崇,善書畫。子猷生性卓犖不羈,性好竹。時人欽其才而穢其行。后為黃門侍郎,棄官東歸。
王僧虔(426~485),瑯琊臨沂(今山東臨沂)人。王羲之四代孫,王珣孫。宋時官至尚書令,入齊,轉(zhuǎn)侍中。少時即善書,宋文帝以為勝獻之。梁武帝嘗評其書“如王、謝家子弟,縱復(fù)不端正,奕奕皆有一種風(fēng)流氣骨”。齊高帝蕭道成曾與僧虔賭書,問:“誰為第一?對曰:“臣書臣中第一,陛下書帝中第一?!贝媸馈短由崛送蹒?,四行,32字。體勢方扁厚樸,用筆沉穩(wěn)工致,韻意蒼勁老到,恭謹(jǐn)而端麗。著作有《論書》、《筆意贊》等。
王薈 (464-549)字敬文,王導(dǎo)第六子,王珣之叔。歷官吳國內(nèi)史、會稽內(nèi)史、鎮(zhèn)軍將軍、散騎常侍,一生恬淡虛靜,不競榮利。善書,書法筆鋒挺秀,與其恬虛守清、不競榮利的人品相近,遼寧博物館藏有其書法摹本《癤踵帖》、《翁尊體》。
王慈、王志 王僧虔之子,書名雖不高,但卻有墨跡傳世。
王慈(451~491),字伯寶,瑯琊-臨沂(今山東臨沂)人。,官至冠軍將軍,東海太守。少與從弟儉共學(xué)書。善隸,行書。王慈草書運筆圓渾,含蘊凝重,然體態(tài)十分靈動,縱橫姿肆,使人聯(lián)想到王獻之書作風(fēng)格。書跡有《尊體安和帖》、《汝比帖》、《柏酒帖》,皆存于唐摹《萬歲通天帖》中。書風(fēng)灑脫飄逸,較小王更為放縱,值得重視。
卒年四十一。
王僧虔(426~485),瑯琊臨沂(今山東臨沂)人。王羲之四代孫,王珣孫。宋時官至尚書令,入齊,轉(zhuǎn)侍中。少時即善書,宋文帝以為勝獻之。梁武帝嘗評其書“如王、謝家子弟,縱復(fù)不端正,奕奕皆有一種風(fēng)流氣骨”。齊高帝蕭道成曾與僧虔賭書,問:“誰為第一?對曰:“臣書臣中第一,陛下書帝中第一?!贝媸馈短由崛送蹒?,四行,32字。體勢方扁厚樸,用筆沉穩(wěn)工致,韻意蒼勁老到,恭謹(jǐn)而端麗。著作有《論書》、《筆意贊》等。
王僧虔之子王慈、王志,書名雖不高,但卻有墨跡傳世。王慈(451~491),字伯寶,瑯琊人,官至冠軍將軍,東海太守。書跡有《尊體安和帖》、《汝比帖》、《柏酒帖》,皆存于唐摹《萬歲通天帖》中。書風(fēng)灑脫飄逸,較小王更為放縱,值得重視。王志字次道,累官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書作有《一日無申帖》,筆勢險峻,結(jié)體嚴(yán)謹(jǐn)。
王志字次道,累官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書作有《一日無申帖》,筆勢險峻,結(jié)體嚴(yán)謹(jǐn)。
《萬歲通天帖》之一:王羲之《姨母帖》
王羲之行草書《姨母帖》出自《王氏一門書翰》,行筆峭勁修理,古樸中孕育俊健婉美,字體端莊凝重,既有法度,而且典雅活潑,屬于晉代舊派書法體系,是迄今流傳下來的王氏早期墨跡珍品。
隋唐之際,王羲之的書法風(fēng)格成為書法發(fā)展主流。唐太宗李世民在江山穩(wěn)定以后即大力搜求王羲之、王獻之等王氏一門墨跡。武則天也效仿之。為慶賀武則天登基,王羲之11世孫王方慶,將所藏其遠祖王羲之、王獻之等28人的墨跡進獻朝廷。武則天特命弘文館用雙勾闊填法復(fù)制出來遍示群臣,并藏于內(nèi)府,并將原跡賜還給王方慶,又令中書舍人崔融撰《王氏實章集·敘》記其事。王方慶所獻原跡現(xiàn)已無傳,僅存其中王羲之、王獻之等人的摹本,世稱“萬歲通天帖”卷。此卷不僅較為完整地記錄了4—6世紀(jì)王氏一門書法發(fā)展的脈絡(luò),而且其重要意義在于再現(xiàn)了“二王”書法的原貌。
上世紀(jì)40年代,國民黨駐東北軍事長官鄭洞國,喜愛收藏歷代名畫。當(dāng)年,偽滿洲國土崩瓦解,溥儀從宮中偷運出的大量國寶,來不及帶走而流失民間,成了名噪一時的“東北貨”。鄭洞國憑借自己的勢力,找人大肆收購市面上的散佚書畫。在這些書畫中,有一樣是他最珍視的就是《王氏一門書翰》。說起此物,可是大有來歷。
從文獻記載上看,此卷在千余年的留傳過程中,曾兩次遭受火災(zāi)厄運:一次是明朝嘉靖年間,江蘇無錫的著名鑒賞家華夏“真賞齋”的大火;一次則是清嘉慶二年宮內(nèi)府乾清宮交泰殿大火。雖然此后原卷被重新裝裱,但其上下邊沿仍可見火燒痕跡。此外,因為重新裝裱時經(jīng)辦人無知,將原卷中的各帖順序顛倒。
《王氏一門書翰》中的王羲之《姨母帖》尚存隸書筆跡,與晉人簡牘相比較,可以發(fā)現(xiàn)此帖屬東晉舊派書法體系,從而也展現(xiàn)了王羲之書法發(fā)展變化的軌跡?!兑棠柑窞橥豸酥缙谧髌?,相對于其后期作品,顯得端莊凝重,古雅質(zhì)樸。此帖通篇結(jié)體平正,與其后期行書相比,呈樸實無華之美。
《萬歲通天帖》之二:王羲之《初月帖》
藏遼寧博物館。王羲之父名“正”,為避父諱,“正月”書為“初月”。此帖是王羲之留存至今最好的書帖之一。和王羲之其他草書比較,有較多古意,可能是較早的作品。此帖用筆、結(jié)字和章法都有很多特點,用筆以中鋒為主,有些字如“山”字、“報”字使用側(cè)鋒也十分明顯。結(jié)字大小不一,或長或短,或平正或倚斜,皆隨字形和性情而定,行字不求垂直勻稱,行距不求密疏劃一,這就決定了此帖的錯落跌宕、變幻莫測的整個面貌。這種情況同當(dāng)時人們追求自然瀟灑的社會風(fēng)氣有關(guān)。唐代以后追求精整規(guī)范,這樣的字就很難出現(xiàn)了。如其中倒數(shù)第二行之“道憂懷”,末行之“報”字,一點一畫均非直過,而是具有豐富的變化。如“憂”字的首筆和末筆,“懷”字的左側(cè)豎畫,“報”字的最后一筆,筆畫或短或長,或藏鋒或露鋒,都呈曲勢,非一帶而過,中間充滿了微妙的變化。翁方綱所謂“中過”,包世臣所謂“善用曲”,“古人雄厚恣肆令人斷不可企及者,則在畫之中截”等等,于此帖皆可領(lǐng)略一二。
【釋文】:初月十二日山陰羲之報近欲遺此書停行無人不辦遺信昨至此且得去月十六日書雖遠為慰過囑佳不吾諸患殊劣劣方涉道憂悴力不具羲之報
《萬歲通天帖》之三、之四:王薈《癤腫帖》、《翁尊體帖》

《萬歲通天帖》之五、之六:王徽之《新月帖》、王獻之《廿九日帖》

《新月帖》,見于遼寧省博物館藏的《唐摹萬歲通天帖》,傳為王徽之書,唐摹本。此帖以行楷為主,揮灑自如,筆法多變,妍美流暢。宋《宣和書譜》。評其書法“作字亦自韻勝”。釋文:
臣九代三從伯祖晉黃門郎徽之書
二日,告□氏女,新月哀摧不自勝,
奈何奈何。念痛慕,不可任。得疏知
汝故異惡懸心,雨濕熱復(fù)何
似,食不?吾牽勞并頓,勿復(fù),
數(shù)日還,汝比自護。力不具。
徽之等書。
姚懷珍,
滿騫。
王徽之(343~386),字子猷,王羲之子,弟王獻之,文章為世人所推崇,善書畫。子猷生性卓犖不羈,性好竹。時人欽其才而穢其行。后為黃門侍郎,棄官東歸。
《廿九日帖》晉王獻之書??v26厘米×橫11厘米,硬黃紙本。行楷書。文云:“廿九日獻之白。昨遂不奉別,帳恨深。體中復(fù)何如。弟甚頓。匆匆不具。獻之再拜?!贝颂煮w端麗,瀟灑秀勁,疏爽多姿,字字神逸,墨彩飛動,出入右軍法中,師古創(chuàng)新的面貌躍然紙上。除流傳的獻之楷書《洛神賦》外,其書多是行草書,此帖中有些字極近楷書,尤為難能可貴。此卷為唐時閣臣宰相王方慶,將其先祖王羲之父子及諸孫輩數(shù)代人的墨跡獻給武則天,武后于萬歲通天二年(公元697年)據(jù)王氏所進獻的真跡為藍本,命雙勾摹拓以留內(nèi)府,通稱《萬歲通天帖》每帖前多有王方慶小楷書其祖輩名銜。廿九日帖為其中之一札。此帖雙勾技術(shù)精妙,有下真跡一等之譽。此帖用筆秀媚飄灑,風(fēng)流俊美,筆意連貫而舒展,章法生動,感之意猶未盡,回味無窮。出入右軍法中,師古創(chuàng)新的面貌躍然紙上。
釋文:“廿九日獻之白。昨遂不奉別,悵恨深。體中復(fù)何如。弟甚頓。匆匆不具。獻之再拜。”除流傳的獻之楷書《洛神賦》外,其書多是行草書,此帖中有些字極近楷書,尤為難能可貴。
《萬歲通天帖》之七:王僧虔《王琰牒》
王僧虔(426~485年),字簡穆,祖籍瑯琊臨沂,南北朝時期人,仕宋、齊兩朝,書法家,官至尚書令。為王導(dǎo)五世孫,王羲之四世族孫。曾祖父王洽,東晉吳郡內(nèi)史,善書。祖父王珣,東晉司徒,善書。父親王曇首,右光祿大夫。王僧綽之弟。喜文史,善音律,解星象,工真、行書。書承祖法,豐厚淳樸而有骨力。墨跡有《王琰帖》,著有《論書》、《伎錄》等。
宋孝武帝大明時期,授御史中丞。甲族向來多不居御史之職,王氏子弟居于烏衣巷的仕宦稍差,王僧虔得授此官,說:“此是烏衣諸郎坐處,我亦可試為耳?!?BR>
《南齊書》本傳稱:“僧虔善隸楷書,宋文帝見其書素扇,嘆曰:'非惟跡逾子敬,方當(dāng)器雅過之?!饼R高帝蕭道成善書,即位后仍篤好不已。曾就書法詢問王僧虔:“誰為第一?”僧虔說:“臣書第一,陛下亦第一。”高帝笑道:“卿可謂善自為謀矣?!?SUP>[1]另有一說,高帝問:“我書何如卿?”僧虔答道:“臣正書第一,草書第二;陛下草書第二,而正書第三。臣無第三,陛下無第一?!备叩鄞笮φf:“卿善為辭;然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FONT>[2]
唐代張懷瓘《書斷》稱:“祖述小王,尤尚古直,若溪澗含冰,岡巒被雪,雖極清肅,而寡于風(fēng)味?!备]臮《述書賦》稱其書:“致豐富,得能失剛。鼓怒駿爽,阻負(fù)任強。然而神高氣全,耿介鋒芒。發(fā)卷伸紙,滿目輝光?!?BR>
永明三年(485年),去世,時年六十。追贈司空,侍中如故。謚簡穆。
《萬歲通天帖》之八:王慈《卿栢酒帖》

《萬歲通天帖》之九:王慈《汝比帖》

王慈《柏酒汝比帖》
王慈, 字伯寶,臨沂(今山東臨沂)人。僧虔子。少與從弟儉共學(xué)書。善隸,行書。王慈草書運筆圓渾,含蘊凝重,然體態(tài)十分靈動,縱橫姿肆,使人聯(lián)想到王獻之書作風(fēng)格。書作有《栢酒帖》、《尊體安和帖》等存世。謝鳳子超宗詣慈,慈正學(xué)書,未即放筆。超宗曰:“卿書何如虔公?”慈曰:“慈書比大人,如雞之比鳳?!背诶仟N而退。卒年四十一。
王慈《栢酒》《汝比》釋文:
唐懷充,
臣六代從伯祖齊侍中懿子慈書
得栢酒等六種,足下
出此已久,忽
致厚費,深勞
念慰。王慈具答。
唐懷充,
范武騎。
汝比可也,定以何
日達東,想大
小并可行。遲
陳賜還。知汝
劣劣,吾常耳。即具。
《萬歲通天帖》之十:王志《喉痛帖》

王志(生卒年不詳),字次道,為王僧虔次子,王慈之弟。因年代久遠,戰(zhàn)亂頻繁,魏晉的很多法帖都?xì)?、散佚了,留存下來的屈指可?shù)、拱若佳珍。先賢也許想象不到,他們令后世流連的佳作,常常是一些不經(jīng)意的手札,王志的《喉痛帖》便是一例?!逗硗刺丰屛模骸俺剂鷱氖遄媪褐袝钆R汝安侯志書。一日,無申只□正屬雨氣方昏,得告深慰。吾夜來患喉痛,憒憒,何□晚當(dāng)故造遲敘。諸惟□不□?!笨吹健逗硗刺?,不禁想到張旭的《肚痛帖》。韓愈贊張旭:“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于心,必于草書焉發(fā)之。觀于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fēng)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zhàn)斗,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于書?!睍畹?,關(guān)乎性情,一顰一笑,皆可為書。
在創(chuàng)造性方面,王志遠遠超過其父兄,這一點和王獻之相類似。與同時代書家的札帖相比較,此帖不拘成法、大膽潑辣。通篇觀之,結(jié)字險峻,上窄下寬,左右拉開距離,形成強烈的對比。筆畫忽粗忽細(xì),章法茂密,楷、行、草相雜,別具一格。既傳承二王筆法,又流露出自我創(chuàng)新的意識。此札開篇的“一”字較輕細(xì),其后的“申”字粗壯有力,豎畫勁健,收筆見枯,給人“燥裂秋風(fēng),潤含春雨”之感,顏真卿《祭侄稿》中有用筆與此處相像。第2列連續(xù)4字極粗重,沒有刻意用細(xì)筆來作變化,“氣方”二字連筆完全不必要,“方”字筆畫少,連筆很累贅。很多人在稱贊王志創(chuàng)作膽識高、氣勢足的同時,也指出其用筆亦失于粗野,看來有一定道理。自此行起,逐漸進入創(chuàng)作狀態(tài),“來患”二字筆畫細(xì)且為草法,此后連筆漸多,字形簡約,到最后一列,字形極為放浪,體現(xiàn)出不流于俗的匠心。從字形大小來看,第2列末“告”和第3列“慰”字大小懸殊相差7、8倍。筆畫粗細(xì)的對比,見證了創(chuàng)作時的激情與速度。
書法史中,有些人沿襲家法,最終湮滅了自己,一些書家抱著前人風(fēng)格,不敢越雷池半步。他們頂禮膜拜,有欲變而不能變的痛楚。大師是難以逾越的高峰,連吳昌碩都曾發(fā)出“別樹一幟難矣”的感喟。作為書家,最可貴之處是必須具備“恨二王無臣法”的創(chuàng)新意識。從這個角度來看,對此件手札中因運筆、氣勢不足而存在韻籍缺乏的問題,應(yīng)持理解態(tài)度。在書史上,王志能憑手札書史留名,自有其過人處。此作全篇逸筆草草、反差極大,最終復(fù)歸于樸,凸顯了晉人瀟灑出塵的風(fēng)范。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件手札中展露出來。觀之,有如對至尊之感,后世的米芾得益于此帖良多。
原帖欣賞

東晉 王羲之:《姨母帖》

東晉 王羲之:《初月帖》

東晉 王薈:《癤腫》、《翁尊體》

東晉 王徽之:《新月帖》
東晉 王獻之:《廿九日》
南齊 王僧虔:《王琰帖》

南齊 王慈:《栢酒》《汝比》

南梁 王志:《一日無申帖》
岳珂 跋《唐摹王羲之一門書翰卷》(即《唐摹萬歲通天帖》) 遼寧省博物館藏
張雨《唐摹萬歲通天帖小楷題跋》 遼寧省博物館藏
文徵明《跋唐摹萬歲通天帖》 遼寧省博物館藏

董其昌 《跋唐摹萬歲通天帖》 遼寧省博物館藏
《唐摹萬歲通天帖》書後--啟功
王羲之的書法,無論古今哪家哪派的評價如何,它在歷史上的地位和影響,總是客觀存在的。又無論是從什麼角度研究,是學(xué)習(xí)參考,還是分析比較,那些現(xiàn)存書跡,總是直接材料。
世傳王羲之的書跡有兩類:一是木版或石刻的碑帖;一是唐代蠟紙鉤摹的 墨跡本。至於他直接手寫的原跡,在北宋時只有幾件,如米芾曾收的《王略帖》等,後來都亡佚不傳,只剩石刻拓本。
木版或石刻的碑帖,從鉤摹開始,中間經(jīng)過上石、刊刻、捶拓、裝潢種種 工序,原貌自然打了若干折扣,不足十分憑信。於是直接從原跡上鉤摹下來的 影子,即所謂“雙鉤廓填本”或“摹榻本”,就成為最可相信的依據(jù)了。這類 摹榻本當(dāng)然歷代都可制作,總以唐代硬黃蠟紙所摹為最精。它們是從原跡直接 鉤出,稱得起是第一手材料。字跡風(fēng)神,也與輾轉(zhuǎn)翻摹的不同。只要廣泛地比 較來看,有經(jīng)驗的人一見便知。因為唐摹的紙質(zhì)、鉤法,都與後代不同。
這種唐摹本在宋代已被重視,米芾詩說“媼來鵝去已千年,莫怪癡兒收蠟紙”??梢姰?dāng)時已有人把鉤摹的蠟紙本當(dāng)作王羲之的真跡,所以米芾譏他們是“癡兒”。到了今天唐摹本更為稀少,被人重視的程度,自然遠過宋人,便與真跡同等了。現(xiàn)存的摹本中,可信為唐摹的,至多不過九件。
(一)現(xiàn)存唐摹王羲之帖概觀
現(xiàn)存唐摹王羲之帖,在卅年前所見,計有:一、《快雪時晴帖》,二、《奉橘》等三帖一卷(俱在臺灣),三、 《喪亂》等三帖一卷,四、《孔侍中》等二帖一卷,以上俱帶名款,還有五、《游目帖》(俱在日本)雖不帶名款,但見於《十七帖》中。 近卅余年中發(fā)現(xiàn)的重要唐摹本首推六、《姨母》等帖一卷(在遼寧),七、《寒切帖》(在天津),以上俱帶名款,還有八、《遠宦帖》(在臺灣),雖不帶名款,但見於《淳化閣帖》,九、《行穰帖》(在美國),無名款。
以上各帖,《游目》聞已毀於戰(zhàn)火,《寒切》墨色損傷太甚,《快雪》紙色過暗外,其余無不精彩逼人。有疑問的,這裏都不涉及。 在卅余年前,論唐摹本,都推《喪亂》和《孔侍中》,因為這二件紙上都有“延歷判定”的印跡。延歷是日本桓武帝的年號,其元年為公元七八二年。日本學(xué)者考訂這二件是《東大寺獻物帳》中著錄的。按《獻物帳》是日本圣武帝卒後皇后將遺物供佛的帳目,圣武卒於公元七二九年,那么傳到日本時至少在七二九年以前,摹拓自更在前,證據(jù)比較有力。自從卅余年前《姨母》等帖出現(xiàn)後,所存唐摹王羲之帖的局面,為之一變。
(二)《姨母》等帖
唐摹王羲之帖,不論是現(xiàn)存的或已佚的,能確證為唐代所摹的已然不易得;如可證在唐代誰原藏、誰摹拓、何年何月,一一可考的除了這《姨母》等帖一卷外,恐怕是絕無的了。
所說《姨母》等帖,是唐代鉤摹的一組王氏家族的字跡。現(xiàn)存這一卷,是那一組中的一部份。這卷開頭是王羲之的《姨母》、《初月》二帖,以下還有六人八帖。卷尾有萬歲通天二年王方慶進呈原跡的銜名。在唐代稱這全組為《寶章集》,宋代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七著錄,稱這殘存的七人十帖連尾款的一卷為《萬歲通天帖》,比較恰當(dāng),本文以下也沿用此稱。
先從文獻中看唐代這一組法書的摹拓經(jīng)過:唐張彥遠《法書要錄》卷六載竇臮《述書賦》并其兄竇蒙的注,《賦》的下卷裏說:
“武后君臨,藻翰時欽。順天經(jīng)而永保先業(yè),從人欲而不顧兼金?!备]蒙注云: “則天皇后,沛國武氏,士獲女。臨朝稱尊號,日大周金輪皇帝。時鳳閣侍郎石泉王公方慶,即晉朝丞相導(dǎo)十世孫。有累代祖父書跡,保傳於家,凡二十八人,輯為一十一卷。后墨制問方慶,方慶因而獻焉。后不欲奪志,遂盡模寫留內(nèi),其本加寶飾錦繢,歸還王氏,人到於今稱之。右史崔融撰《王氏寶章集·敘》,具紀(jì)其事?!?BR style="FONT-FAMILY: "> 《法書要錄》卷四載失名《唐朝敘書錄》,亦述此事而較略。末云:“神功元年五月,上謂鳳閣侍郎王方慶曰,……獻之以下二十八人書共十卷,……仍令中書舍人崔融為《寶章集》以敘其事。復(fù)以《集》賜方慶,當(dāng)時舉朝以為榮也?!?BR style="FONT-FAMILY: "> 五代時劉昫領(lǐng)修的《舊唐書》卷八十九《王方慶傳》說:
“則天以方慶家多書籍,嘗訪求右軍遺跡。方慶奏日:“臣十年代從伯祖羲之書,先有四十余紙,貞觀十二年太宗購求,先臣并以進之,唯有一卷現(xiàn)今存。又進臣十一代祖導(dǎo),十代祖洽,九代祖珣,八代祖曇首,七代祖僧綽,六代祖仲寶,五代祖騫、高祖規(guī)、曾祖褒,并九代三從伯祖晉中書令獻之已下二十八人書,共十卷。則天御武成殿示群臣,仍令中書舍人崔融為《寶章集》以敘其事,復(fù)賜方慶,當(dāng)時甚以為榮。”
按以上三條記載,“神功元年”當(dāng)然不確,因為現(xiàn)存卷尾分明是萬歲通天二年;人數(shù)不同,有計算或行文不周密的可能;卷數(shù)不同,有傳抄傳刻之誤的可能;都無關(guān)緊要。只有賜還王氏的是原跡還是摹本?這個問題,竇蒙說的最清楚,是“遂盡模寫留內(nèi)”。岳珂跋贊也依竇蒙的說法?;騿栠@“賜還”、“留內(nèi)”的問題,“干卿底事”?回答是:摹拓本若是“留內(nèi)”的,則拓法必更精工,效果必更真實,我們便更可信賴了。
(三) 《萬歲通天帖》的現(xiàn)存情況
王方慶當(dāng)時進呈家藏各帖,據(jù)《舊唐書》所記有三組:羲之為一卷,是一組;導(dǎo)至褒九人為一組,分幾卷不詳;獻之以下二十八人為一組,分幾卷不詳。
至於摹拓本是否拆散原組重排的,已無從查考。但看命名《寶章集》,又令崔融作敘的情況,應(yīng)是有一番整理的。
現(xiàn)存這一卷,為清代御府舊藏,今在遼寧省博物館。所剩如下的人和帖:
羲之:《姨母》、《初月》,
薈:《癤腫》、《翁尊體》,
徽之:《新月》,
獻之:《廿九日》,
僧虔:《在職》,
慈:《栢酒》、《汝比》,
志:《喉痛》。
(今裝次序如此,與《寶真齋法書贊》、《真賞齋帖》微異。) 共七人十帖。原有人數(shù),按《舊唐書》所記,三組應(yīng)是三十九人,今卷所存僅五分之一強;如按竇蒙所說“凡二十八”,則今卷也僅存四分之一。帖數(shù)也不難推想,比原有的必然少得很多。今存這卷內(nèi)有北宋時“史館新鑄之印“,又曾刻入《秘閣續(xù)帖》。 《續(xù)帖》今已無傳,清末沈曾植曾見張少原藏殘本,中有此卷,見《寐叟題跋》,所記并無溢出的人和帖。
到南宋時在岳珂家,著錄於《寶真齋法書贊》卷七,缺了薈、志二人的銜名和“癤腫”、 “喉痛”二帖文?!秾氄纨S法書贊》是從《永樂大典》中輯出的,可能是《永樂大典》抄失或四庫館輯錄時抄失。今卷中二人銜名及二帖俱存,可知岳氏時未失?!秾氄纨S法書贊》中已缺僧虔銜名,岳氏自注據(jù)《秘閣續(xù)帖》補出,是齊司空簡穆公僧虔。又《翁尊體》一帖列在《汝比》帖後,是王慈的第三帖?!墩尜p齋帖》列於王僧虔後,王慈之前,成了失名的一人一帖。
今卷次序,與《三希堂帖》同,成了王薈的第二帖。細(xì)看今卷下邊處常有朱筆標(biāo)寫數(shù)目字,《翁尊體》一紙有“六”字,《汝比》一紙有“七”字,其他紙邊數(shù)碼次序多不可理解??梢娺@七人十帖,以前不知裝裱多少次,顛倒多少次。
以書法風(fēng)格看,確與王慈接近,岳珂所記,是比較合理的。 又原卷岳氏跋後贊中紙爛掉一字,據(jù)《寶真齋法書贊》所載,乃是“玉”字。
還有竇臮的“臮”字,本是上半“自”字,下半橫列三個“人”字,另一寫法,即是“洎”字。岳氏跋中誤為“泉”字,從白從水。清代翁方綱有文談到岳氏跋贊都是書手代抄上的,所以其中有誤字,這個推論是可信的。今存岳氏書跡,還有一個剳子(在故宮),只有簽名一“珂”字是親筆,可見他是勤於撰文而懶於寫字的。
清初朱彝尊曾見這卷,說有四跋,為岳珂、張雨、王鏊、文徵明(見《曝書亭集·卷五十三·書萬歲通天帖舊事》,下引朱氏文同此)。今王跋已失,當(dāng)是入乾隆內(nèi)府時撤去的。乾隆刻帖以後,這卷經(jīng)過火燒,下端略有缺筆處。
(四) 《萬歲通天帖》在歷史文物和書法藝術(shù)上的價值
《萬歲通天帖》雖是有本有源、有根有據(jù)的一件古法書的真面貌,但在流傳過程中卻一再受到輕視。明代項元汴是一個“富而好古”的商人,其家開有當(dāng)鋪。一般當(dāng)鋪只當(dāng)珍寶,他家當(dāng)鋪卻并當(dāng)書畫。於是項氏除了收買書畫外,還有當(dāng)來的書畫。他雖好收藏書畫,卻并沒有眼力,也常得到假造的、錯誤的。
所謂錯誤,即是張冠李戴,認(rèn)甲成乙。舉例如元末楊遵,也號“海岳庵主”,與宋代米芾相重。有人把楊的字冒充米的字,他也信以為真。他還常把得到“價浮”的書畫讓他哥哥項篤壽收買,所謂“價浮”,即是認(rèn)為不值那些錢的。
這卷即是項元汴認(rèn)為“價浮”的,所以歸了項篤壽。事見朱彝尊文。按這卷煊赫法書,可謂無價之寶,而項元汴竟認(rèn)為不值,足見他并無真識。這是此卷受屈之一;又乾隆時刻《三希堂帖》,以《快雪時晴帖》為尊,信為真跡,而此卷則列於“唐摹”類中,這是受屈之二。
推論原因,無論明人清人何以不重視它,不外乎看到它明明白白寫出是“鉤摹”本,而楊遵被明人信為米芾,《快雪》被清人信為真跡,都因上無“充”字、“摹”字,所以“居之不疑”,也就“積非成是”了??尚Φ氖悄敲磪柡Φ奈鋭t天,也會錯說出一句“是摹本”的真話,竟使她大費心思制成的一件瑰寶,在千年之後,兩次遇到“信假不信真”的人!
《萬歲通天帖》的可貴處,我以為有三點值得特別提出:
一、古代沒有影印技術(shù)時,只憑蠟紙鉤摹,同是鉤摹,又有精粗之別。有的原帖有殘缺,或原紙昏暗處,又給鉤摹造成困難,容易發(fā)生失誤。即如《快雪帖》中『羲』字,筆畫攢聚重疊,不易看出行筆的蹤跡。當(dāng)然可能是書寫時過於迅速,更可能是出於鉤摹不善。《喪亂》、《孔侍中》二卷鉤摹較精,連原跡紙上小小的破損處都用細(xì)線鈞出,可說是很夠忠實的了。但也不是沒有失誤處。其中“遲承”的“承”字,最上一小橫筆處斷開,看去很像個“詠”字,原因是那小橫筆中間可能原紙有缺損處,遂摹成兩筆?!斑t承”在晉帖中有講,“遲詠”便沒講了。至於《萬歲通天帖》不但沒有誤摹之筆,即原跡紙邊破損處,也都鉤出,這在《初月帖》中最為明顯,如此忠實,更增加了我們對這個摹本的信賴之心。所以朱彝尊說它“鉤法精妙,鋒神畢備,而用墨濃淡,不露纖痕,正如一筆獨寫”。確是絲毫都不夸張的。
又王獻之帖中“奉別悵恨”四字處,“別悵”二字原跡損缺一半,這卷裏如實描出。在《淳化閣帖》中,也有此帖,就把這兩個殘字刪去,并把“奉”、“恨”二字接連起來。古代行文習(xí)慣,“奉”字是對人的敬語,如“奉賀”、“奉贈”之類,都是常見的,“奉別”即是“敬與足下辭別”的意思。 一切對人不敬不利的話,不能用它。假如說“奉打”、“奉欺”,便成了笑談?!昂蕖鄙喜荒苡谩胺睢?,也是非常明白的。大家都說《閣帖》文辭難讀,原因在於古代語言太簡,其實這樣脫字落字的句子,又怎能使人讀懂呢?《閣帖》中這類被刪節(jié)的句子,又誰知共有多少呢?
二、古代講書法源流,無不溯至鍾、張、 二王,以及南朝諸家。他們確實影響了唐宋諸家、諸派。碑刻大量出土之後,雖然有不少人想否定前邊的說法,出現(xiàn)甚么“南北書派論”啦、“尊碑卑唐”說啦、“碑字”、“帖學(xué)”說啦,見仁見智,這裏不加評論。只是南朝書家在古代曾被重視,曾有影響,則是歷史事實。近百余年來所論的“南”、 “帖”的根據(jù),只不過是《淳化閣帖》,《閣帖》千翻百摹,早已不成樣子。批評《閣帖》因而牽連到輕視南朝和唐代書家作品的人,從阮元到葉昌熾、康有為,肯定都沒見過這卷一類的精摹墨跡。 從書法藝術(shù)論,不但這卷中王羲之二帖精彩絕倫,即其余各家各帖,也都相當(dāng)重要。像徽之、獻之、僧虔三帖,幾乎都是真書。唐張懷瓘《書估》(《法書要錄》卷四)說:“因取世人易解,遂以王羲之為標(biāo)準(zhǔn)。如大王草書, 字直一百,五字(按此“字”字疑是“行”字之誤)乃敵行書一行,三行行書敵一行真正?!笨梢娬鏁y得,這二家二帖之可貴。
自晉以下,南朝書風(fēng)的銜接延續(xù),在王氏門中,更可看出承傳的緊密。在這卷中,王薈、王慈、王志的行草,縱橫揮灑,《世說新語》中所記王、謝名流那些倜儻不群的風(fēng)度,不啻一一躍然紙上。尤其徽、獻、僧虔的真書和那“范武騎”真書三字若用刻碑刀法加工一次,便與北碑無甚分別。因此可以推想,一些著名工整的北朝碑銘墓志,在未刻之前,是個甚么情況。尖筆蠟紙加細(xì)鉤摹的第一手材料,必然比刀刻、墨拓的間接材料要近真得多。
又《快雪帖》偏左下方有“山陰張侯”四字,觀者每生疑問。我認(rèn)為這是對收信人的稱呼,如今天信封外寫某處某人收一樣。古人用素紙卷寫信,紙面朝外,隨寫從右端隨卷,卷時仍是字面朝外。寫完了,後邊留一段余紙裹在外層,題寫收信人,因常是托熟人攜帶,所以不一定寫得像今天那么詳細(xì)。這種寫法,一直沿續(xù)到明代文徵明還留有實物。只是收信人的姓氏為甚么在外封上寫得那么偏靠下端,以前我總以為《快雪帖》是摹者用四字填紙空處,今見“范武騎”三字也是封題,也較靠下,原封的樣子雖仍未見,但可推知這是當(dāng)時的一種習(xí)慣。
三、明代嘉靖時人華夏把這卷刻入《真賞齋帖》,因為刻的精工,當(dāng)時幾乎和唐摹本同樣看待。許多人從這種精刻本上揣摹六朝人的筆法?!墩尜p》原刻經(jīng)火焚燒,又重刻了一次,遂有火前本、火後本之說。文氏《停云館帖》裏也刻了一次,王氏《郁岡齋帖》所收即是得到火後本的原石,編入了他的叢帖。
到了清代《三希堂帖》失真愈多,不足并論了。 清初書家王澍,對法帖極有研究,著《淳化閣帖考證》。在卷六《袁生帖》條說:“華中甫刻《真賞齋帖》模技精良,出《淳化》上。按此帖真跡今在華亭王儼齋大司農(nóng)家,嘗從借觀,與《真賞帖》所刻不殊毛發(fā),信《真賞》為有明第一佳刻也?!?BR style="FONT-FAMILY: "> 他這話是從《袁生》一帖推論到《真賞》全帖,評價可算極高,而《真賞》刻手章簡甫技藝之精,也由此可見。但今天拿火前初刻的榻本和唐摹原卷細(xì)校,仍不免有一些失真處,這是筆和刀、蠟紙和木版(火前本是木板,火後本是石版)、鉤描和捶拓各方面條件不同所致,并不足怪。
現(xiàn)在所存王羲之帖,已寥寥可數(shù),而其他各家如王獻之以下,更幾乎一無所存(舊題為王獻之的和未必確出唐摹的不論)。近代敦煌、吐魯番各處出上的古代文書不少,有許多書寫的時代可與羲、獻相當(dāng)。如《李柏文書》僅比《蘭亭序》早幾年,可作比較印證,但究竟不是直接的證物。南朝石刻墓志近年也出土不少,則又不是墨跡,和這卷南朝人書跡真影,還有一段距離。我們今天竟得直接看到這七人十帖,把玩追摹,想到唐太宗得到《蘭亭》時的欣喜,大概也不過如此;而原色精印,更遠勝過蠟紙鉤摹,則鑒賞之福,又足以傲視武則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