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酒吧、微曖昧(散文)
 周末,農(nóng)業(yè)路阿五美食,一群舊友聚會。似乎商量好似的,無一人開車,看來準(zhǔn)備不醉不歸。九點過后,拉菲的紅已經(jīng)在所有人的臉上打上印記。 誠還在倒酒,同去的幾個女子,唯我不勝酒力??此o云倒的酒少我許多,一種無名火忽然上竄,我是當(dāng)眾發(fā)了很大的脾氣。誠一時尷尬,拿起我的酒杯一飲而盡,后來,凡該我的酒,他都一一擋下。 晨沒有過癮,提議去西部酒城繼續(xù)happy。 西部酒城離這里也就五十米的距離。上班經(jīng)常經(jīng)過,卻從不曾擅自入內(nèi)。 十字路口,車輛洶涌。我正準(zhǔn)備過馬路,被誠一手拽了回來,一輛越野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抬眼看誠,帥氣的臉上青筋暴突,他緊緊抓著我的手一言不發(fā)。大姐也緊張地跑過來朝我發(fā)脾氣。我成了眾矢之的。 酒吧里,沸騰的音樂,喧嘩的人聲。舞臺上的女孩們個個腰如水蛇,眼如電鰻,放肆扭動著青春的肢體。她們披一頭金黃色的長發(fā),銀色閃閃的抹胸,白色低腰短褲。雪白的肚皮上鑲嵌一枚閃亮的臍環(huán),隨著她們的身體搖晃跟燈光對接,折射出眩目的光線。耀眼的燈光舞美照在她們修長的腿上,花紋斑駁,有如暗夜的魑魅魍魎,引得臺下一片激情飛揚。 其中一個女舞者拼命朝我這個方向揮動著手臂,并拋來飛吻若干。身邊的誠也揮手做答,顯然二人早已熟識。 音樂聲震耳欲聾,誠湊在我耳邊大聲說??吹?jīng)]有?臺上那個打招呼的,是我的老鄉(xiāng)小末,瘋丫頭一個。 我注目微笑。這樣的女孩子,總讓我想起上初中時學(xué)校后山水塘旁瘋狂盛開的野薔薇?;鹄崩钡纳Γ迫说那啻豪镉醒蔚娘L(fēng)情,骨子里卻是天真無邪。 因為年輕。年輕是可以用來賣弄一切的本錢。揮霍青春,是因為他們有資本。 電子音樂,鼓點,哨聲和尖叫聲充斥于耳,觸目所及皆是瘋狂舞動的人潮,空氣里是避無可避的煙草,酒精,香水,抑或還有軟性毒品的味道。 臺上的歌者一邊喝著觀眾遞上去的啤酒,一邊搖頭,一邊還講些讓人發(fā)笑的葷素笑話。燈紅酒綠滋生龐大的溫床,讓這里寄生的人們盡情地汲取營養(yǎng)。 這是一個鬼魅的世界。 這是一個墮落的天堂。 
誠的老鄉(xiāng)朝我們這里走來,我借故說去洗手間,倉惶逃離。魅惑楊花,煙塵滿目。一向自詡清高的我,躲還躲不及。 從洗手間出來,我沒立刻回到桌前。顧盼全場,興致索然。早知如此,還不如窩在家里聽音樂,碼文字或獨自寂寞。 正窮極無聊,思量開溜之際,有人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記。然后一個曼妙的身影欺身近前,斜斜倚著桌沿,對牢我微笑。她的笑嫵媚得讓我往后趔趄了一下。我說,對不起,我不是同志。 來人哈哈大笑說,我是小末。哥叫我過來陪你。 她口里的哥想必就是誠了。凝神細(xì)看,叫小末的這個女孩子臉上濃墨重彩,烈焰紅唇。翦水美瞳,掩映在煙熏的眼影下,有如被誰重磅一擊。 她一邊嘻嘻笑著一邊搖晃著手中的兩支芝華士,歪著頭斜睇我一眼:“蘇格蘭18年的哦,喝不喝?”眼波流轉(zhuǎn)處,神情嬌媚可人,令我腦子里立馬蹦出一個詞:活色生香。 我還是搖了搖頭,她不曾知道,任何酒對我都無誘惑力,我對酒精天生沒有好感。 她做個鬼臉,開心地一咧嘴。皓齒若貝,于紅唇中隱隱一現(xiàn),竟有寒意森森。 她說等著。然后熟練地啟蓋,加檸檬,然后用力往桌上一摔。金黃的酒花急速洶涌至瓶口,她方遞到我手里。 嘗嘗,別有一番口味。 我絲毫不掩飾自己眼里的欣賞。許是自己為人處世過于柔婉。忽然喜歡這個烈性女子。 幾分鐘后,我們已一見如故。小末為我舍下眾多邀約,不離不棄。教我各種花式猜拳,和擲骰子。 細(xì)看小末,她的皮膚細(xì)膩飽滿,晶瑩剔透,如絲緞般光滑流麗。 忽然恍惚,自己也曾如花年少,裙裾飄揚。只消淡淡一記眼風(fēng)便可引來滿室春光。 而今與小末,相形之下,無端有了自卑。 我忽然問,你是不是喜歡誠? 她說,誠喜歡的那個人不是我。她朝誠的方向顧盼,眼光忽然暗淡,有無可掩飾的垂憐。 她說自己該上臺演出了,然后轉(zhuǎn)身。我忽然后悔那句沒來由的問話。 看著她的背影,才知一室明媚的背后,是無盡的落寞。 這樣的重音樂,我實在受不了,于是獨自走出酒吧,站在熙攘的人群與車流中,大口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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