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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楚楚腰肢掌上輕，得人憐處最分明。 千圍步障難藏艷，百合葳蕤不鎖情。 朱鳥窗前眉欲語，紫姑乩畔目將成。 玉鉤初放釵初墮，第一銷魂是此聲。 注： 1：綺懷：美麗情懷；風(fēng)月情懷；浪漫情懷。綺，美麗的絲織品。黃景仁客居壽州時，孤獨無聊之際，回憶自己少年時期與表妹的初戀，寫下這組詩，共十六首。他的表妹當(dāng)時十五歲。 2：楚楚腰肢掌上輕：楚楚腰肢，《韓非子》：“楚靈王好細腰,而國中多餓人?！背w弱嬌美。掌上輕，〈〈飛燕外傳〉〉載，趙飛燕，體輕，能為掌上舞。杜牧句：“楚腰纖細掌中輕。” 3：千圍步障難藏艷：千圍，猶千重。步障，屏風(fēng)?！稌x書》：“愷作紫絲步障四十里?！? 4：百合葳蕤不鎖情：葳蕤，葳蕤鎖，閨閣之物。韓翃:“青樓不閉葳蕤鎖,綠水回通宛轉(zhuǎn)橋.”不鎖情，鎖不住柔情。 5：朱鳥窗前眉欲語，紫姑乩畔目將成：朱鳥窗，南窗。南方屬火，所以叫朱鳥〈朱雀〉。紫姑乩，俗以正月十五迎紫姑神而祭之。此聯(lián)是說，正月十五迎紫姑神的時候，你我在南窗下眉目傳情。 6：玉鉤初放釵初墮，第一銷魂是此聲：玉鉤，指女子足。釵初墮，所謂“水晶枕上釵墮橫”也。此聯(lián)，按今天的話說，是“第一次親密接觸”。 《綺懷》十六首之二 妙諳諧謔擅心靈，不用千呼出畫屏。 斂袖搊成弦雜拉，隔窗摻碎鼓丁寧。 湔裙斗草春多事，六博彈棋夜未停。 記得酒闌人散后，共搴珠箔數(shù)春星。 注： 1：妙諳諧謔擅心靈：妙諳，很懂得。諧謔，開玩笑，說笑話。擅心靈，聰慧。這句是說，她很懂得說笑話，是因為心靈聰慧。 2：不用千呼出畫屏：此聯(lián)言表妹的大方。白居易句：“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3：斂袖搊成弦雜拉，隔窗摻碎鼓丁寧：這聯(lián)是說，卷起衣袖，隨意的彈出琴聲，隔著窗兒，搗出細碎的鼓聲。這是指表妹調(diào)皮又具有音樂素養(yǎng)。雜拉，丁寧，都指音樂聲。 4：湔裙斗草春多事，六博彈棋夜未停：這聯(lián)是說，湔裙，斗草，春天有很多快樂的事情，博弈，玩棋，直到深夜還不停息。湔裙，《玉燭典寶》：“正月元日至月晦,士女酹酒洗衣于水邊,以辟災(zāi)度厄。” 斗草，兒童與年輕女子玩的游戲。 5：記得酒闌人散后，共搴珠箔數(shù)春星：還記得那回酒闌人散后，我倆一同挑起珠簾數(shù)星星。搴珠箔，李白“美人一笑褰珠箔，遙指紅樓是妾家。” 黃仲則《綺懷》十六首之三 旋旋長廊繡石苔，顫提魚鑰記潛來。 闌前罽藉烏龍臥，井畔絲牽玉虎回。 端正容成猶斂照，消沉意可漸凝灰。 來從花底春寒峭，可借梨云半枕偎。 注： 1：旋旋長廊繡石苔，顫提魚鑰記潛來：此聯(lián)寫幽會，是說，長廊回環(huán)，石頭上點綴著苔蘚，膽顫心驚的拿著魚型的鑰匙，偷偷的進來。 2：闌前罽藉烏龍臥，井畔絲牽玉虎回：罽，氈子。烏龍，黑狗。陶潛《搜神后記》載，張然之婦與奴通，欲害主，而烏龍傷奴救主。李商影句：“遙知小閣還斜照，羨殺烏龍臥錦茵?！贝艘詾觚堉赴抵杏臅?。玉虎，井上的轆轤。李商隱句：“玉虎牽絲汲井回?！? 3：端正容成猶斂照，消沉意可漸凝灰：這聯(lián)是說，我端正容顏，以為表妹不會來了，心灰意冷，已經(jīng)有點消沉了。凝灰，指臉色很難看。 4：來從花底春寒峭，可借梨云半枕偎：表妹如果不來，那是因為春花的背后，有寒風(fēng)料峭。我只好借著這眼前片片的梨花，想象著和她相擁在枕上的樣子。 《綺懷》十六首之四 中表檀奴識面初，第三橋畔記新居。 流黃看織回腸錦，飛白教臨弱腕書。 漫托私心緘豆蔻，慣傳隱語笑芙蕖。 錦江直在青天上，盼斷流頭尺鯉魚。 注： 1：中表檀奴識面初，第三橋畔記新居：中表，中表親。這里明確的表明《綺懷》中的女子是自己的表妹。檀奴，潘岳的小名。后成為年輕女子對英俊情郎的稱呼。第三橋畔記新居，是回憶初見面的地點。 2：流黃看織回腸錦，飛白教臨弱腕書：流黃，黃色的手絹?！稑犯娂は嗪透柁o九·相逢行》：“大婦織綺羅，中婦織流黃?！?nbsp;飛白，一種因枯墨而形成的書法。這里就指書法。臨，古人學(xué)書法時，先臨帖。弱腕書，指書法娟秀。這句是說，我看見表妹在黃手絹上繡著一圈一圈的花紋；她臨帖學(xué)書，字體娟秀。 3：漫托私心緘豆蔻，慣傳隱語笑芙?。核阉那啻呵閼?，有意無意的透露給我；她習(xí)慣于故意不說明白，讓我聽得莫名其妙，，因此她笑得象盛開的荷花一樣。 4：錦江直在青天上，盼斷流頭尺鯉魚：錦江，岷江的一段，又稱濯錦江。鯉魚，樂府詩：“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甭勔欢唷稑犯姽{》釋為藏書木函，其物以兩木板為之，一底一蓋，刻為魚形?！标懹卧姡骸拔髦萋淦蔷拍暧?濯錦江頭已結(jié)廬。誰遣徑歸朝鳳闕,不令小住奉魚書?！边@句是說，錦江雖然遙遠，我那時卻時刻盼望著從水的源頭處，漂來傳情的魚書。 《綺懷》十六首之五 蟲娘門戶舊相望，生小相憐各自傷。 書為開頻愁脫粉，衣禁多浣更生香。 綠珠往日酬無價，碧玉于今抱有郎。 絕憶水晶簾下立，手拋蟬翼助新妝。 注： 1：蟲娘門戶舊相望，生小相憐各自傷：蟲娘，唐玄宗女兒壽安公主的小名。這里用指表妹。門戶舊相望，說明倆家距離不遠。生小相憐各自傷，是說小時相愛，長大后不能結(jié)合，而各自憂傷。 2：書為開頻愁脫粉，衣禁多浣更生香：脫粉，古時閨閣女子讀書，都會在書頁上灑點香粉。這聯(lián)是說，表妹愁緒難解，頻頻無聊翻書，以至香粉都脫落了；我們相擁過的衣服，舍不得清洗，時間久了,越發(fā)生香。 3：綠珠往日酬無價，碧玉于今抱有郎：綠珠，石崇的妾，石崇以真珠十斛從交趾買得。酬無價，這里指表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極高。碧玉于今抱有郎，碧玉，晉汝南王司馬義的妾。孫婥有《碧玉歌》。這句是說，當(dāng)年的你啊，于今也該抱著兒子了。郎，若作郎君解，則抱字不大雅致。 4：絕憶水晶簾下立，手拋蟬翼助新妝：最不能忘記你站在水晶簾下，整理發(fā)髻，打扮新妝。 之六 小極居然百媚生，懶拋金葉罷調(diào)箏。 心疑棘刺針穿就，淚似桃花醋釀成。 會面生疏稀笑靨，別筵珍重贈歌聲。 沈郎莫嘆腰圍減，忍見青娥絕塞行。 注： 1：小極居然百媚生，懶拋金葉罷調(diào)箏：小極，小病?！妒勒f新語·言語》：“ 顧司空未知名，詣王丞相 ，丞相小極，對之疲睡。” 金葉，類似于紙牌的一種游戲。 2：心疑棘刺針穿就，淚似桃花醋釀成：心就象被棘刺針穿過一樣的痛；淚就象桃花醋釀成一樣的紅。晉王嘉《拾遺記》：“靈蕓聞別父母。歔欷累日。淚下沾衣。至升車就路之時。以玉唾壺承淚，壺則紅色。既發(fā)常山，及至京師，壺中淚凝如血。” 3：會面生疏稀笑靨，別筵珍重贈歌聲：很少見面，也很少聽到笑聲；別筵散時，你唱起了歌聲，以表珍重。 4：沈郎莫嘆腰圍減，忍見青娥絕塞行。沈郎，《梁書》載:：《梁書》載:：沈約以書陳情于勉 ，言己老病,，“數(shù)旬,革帶常應(yīng)移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nbsp;青娥絕塞行，用王昭君事。會面生疏稀笑靨，是自況；忍見青娥絕塞行，是指與表妹的離別。 《綺懷》十六首之七 自送云軿別玉容，泥愁如夢未惺忪。 仙人北燭空凝盼，太歲東方已絕蹤。 檢點相思灰一寸，拋離密約錦千重。 何須更說蓬山遠，一角屏山便不逢。 注： 1：自送云軿別玉容，泥愁如夢未惺忪：云軿，一種有幃幄的車。玉容，指表妹。泥愁，深愁。泥，同泥醉之泥。惺忪，眼睛模糊狀。 2：仙人北燭空凝盼，太歲東方已絕蹤：北燭仙人，詩人自謂?！稘h武帝內(nèi)傳》：“玄露曰：母昔以出配北燭仙人，近又召還，使領(lǐng)命祿，真靈官也?！扁仔牛骸皷|明九芝蓋，北燭五云車?！碧珰q東方，在木星東方出現(xiàn)?！端焉裼洝份d，杜蘭香言于張碩：“以年命未合，其小乖。太歲東方卯，當(dāng)還求君?！?nbsp;木星在東方永遠不會出現(xiàn)，指倆人永不相見。 3：檢點相思灰一寸，拋離密約錦千重：化用李商隱“一寸相思一寸灰”句意。 4：何須更說蓬山遠，一角屏山便不逢：化用李商隱“劉郎已恨蓬山遠”句意，且休說蓬山遙遠，哪怕是你我只隔著一角屏風(fēng)，也很難見面。 《綺懷》十六首之八 輕搖絡(luò)索撼垂罳，珠閣銀櫳望不疑。 梔子簾前輕擲處，丁香盒底暗攜時。 偷移鸚母情先覺，穩(wěn)睡猧兒事未知。 贈到中衣雙絹后，可能重讀定情詩。 注： 1：輕搖絡(luò)索撼垂罳，珠閣銀櫳望不疑：絡(luò)索，繩索纏成一團。這里或指夏季昆蟲所吐的絲。垂罳，垂屏。銀櫳，銀色窗格。輕搖絡(luò)索撼垂罳，有風(fēng)。珠閣銀櫳，指表妹的閣樓。 2：梔子簾前輕擲處，丁香盒底暗攜時：梔子，舊時庭院多種。李商隱句：“梔子交加香蓼繁,停辛佇苦留待君?！倍∠?，丁香結(jié)，以喻暗中相通。李商隱句：“芭蕉不展丁香結(jié),同向春風(fēng)各自愁?！边@聯(lián)是說，我向簾內(nèi)輕擲了一顆梔子，里面用粉盒偷偷送出了丁香結(jié)。 3：偷移鸚母情先覺，穩(wěn)睡猧兒事未知：鸚母，鸚鵡。猧兒，寵物狗。這聯(lián)大意是說，怕鸚鵡學(xué)舌，就偷偷把鳥籠移走，穩(wěn)睡的小狗又怎么知道這事呢？ 4：贈到中衣雙絹后，可能重讀定情詩：中衣，穿在里面的衣服。雙絹，《定情詩》詩句：“何以結(jié)愁悲。白絹雙中衣?！倍ㄇ樵?，東漢繁欽有《定情詩》。此聯(lián)轉(zhuǎn)為愁緒。 《綺懷》十六首之九 中人蘭氣似微醺，薌澤還疑枕上聞。 唾點著衣剛半指，齒痕切頸定三分。 辛勤青鳥空傳語，佻巧鳴鳩浪策勛。 為問舊時裙衩上，鴛鴦應(yīng)是未離群。 注： 1：中人蘭氣似微醺，薌澤還疑枕上聞：中人，里面的那個人。指表妹。薌澤，香澤，香氣。 2：唾點著衣剛半指，齒痕切頸定三分：唾點,女子內(nèi)衣上的花紋?！妒薮赫Z》“未容撒手贈將離,唾點難拋半臂衣?！眲偘胫?，才穿進半個指頭。 齒痕切頸，指表妹親熱時咬他一口。 3：辛勤青鳥空傳語，佻巧鳴鳩浪策勛：青鳥，《山海經(jīng)》注：“三青鳥主為西王母取食者，別自棲息于此山也。” 李商隱詩：“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nbsp;鳴鳩，自謂。浪策勛，指自己沒有做出成功的事情來。木蘭詩：“策勛十二轉(zhuǎn)，賞賜百千強?！?nbsp;《左傳》注：“既飲置爵，則書勛勞于策，言速紀(jì)有功也?！? 4：為問舊時裙衩上，鴛鴦應(yīng)是未離群: 頭四句回憶,所以尾聯(lián)才有此問。 之十 容易生兒似阿侯，莫愁真?zhèn)€不知愁。 夤緣湯餅筵前見，仿佛龍華會里游。 解意尚呈銀約指，含羞頻整玉搔頭。 何曾十載湖州別，綠葉成陰萬事休。 注： 1：容易生兒似阿侯，莫愁真?zhèn)€不知愁：阿侯，莫愁的女兒。莫愁，南朝美女?！妒菢贰罚骸?nbsp;莫愁在何處。 莫愁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 梁武帝：“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兒字阿侯 ?！边@里是代指。這聯(lián)指表妹嫁人后很快就生了女兒，但還是和出嫁前一樣的天真。 2：夤緣湯餅筵前見，仿佛龍華會里游：夤緣，攀附，附會。湯餅筵，舊俗，壽辰、生孩子第三天、滿月、周歲，舉行湯餅會。龍華會，《荊楚歲時記》：“四月八日，諸寺各設(shè)香湯浴佛，共作龍華會，以為彌勒下生之徵?！边@聯(lián)是說借生孩子舉行熱鬧的湯餅筵時，見到了表妹。 3：解意尚呈銀約指，含羞頻整玉搔頭：約指，戒指。這聯(lián)是指表妹見到詩人，給他看了戒指，并很害羞的樣子。 4：何曾十載湖州別，綠葉成陰萬事休：感嘆，十年前別后，就沒有再見面。 《綺懷》十六首之十一 慵梳常是發(fā)鬅鬙，背立雙鬟喚不應(yīng)。 習(xí)得我拌珠十斛，賺來誰費豆三升。 怕歌團扇難終曲，但脫青衣便上昇。 曾作容華宮內(nèi)侍，人間狙獪恐難勝。 注： 1：慵梳常是發(fā)鬅鬙，背立雙鬟喚不應(yīng)：慵梳，懶得梳理。柳永詞：“墜髻慵梳,愁娥懶畫?！?nbsp;鬅鬙，言頭發(fā)散亂。或是一種發(fā)式。背立，李商隱句：“十五泣春風(fēng),背面秋千下?！? 2：習(xí)得我拌珠十斛，賺來誰費豆三升：這聯(lián)的讀法，是第三字后，一頓。拌,翻弄。珠十斛，石崇以珍珠十斛，買得綠珠于交趾。費豆三升，《晉書》載，郭璞相中廬江太守胡孟康婢女，夜取豆三升，繞宅散之。太守晨起，見數(shù)千赤衣人圍其家，大恐。郭璞曰：君家不宜蓄此婢，可于東南十二里賤賣之。而陰使人賤購之。遂投符井中，赤衣人亦悉投井。主人大喜，璞攜婢去。這聯(lián)是說，表妹是我的寵兒，是誰用“三升豆”這樣的騙術(shù)把表妹騙去的？ 3：怕歌團扇難終曲，但脫青衣便上升：從這一聯(lián)看得出，表妹是嫁給了一個地位與權(quán)勢比黃仲則家要高的多的人家，只是個小妾而已，地位等同婢女。團扇，晉中書令王珉,與嫂婢謝芳姿有情愛,捉白團扇與之。青衣，婢女所著衣。這聯(lián)是說，那人象王珉送白團扇一樣的疼愛小妾，終究不會長久，我還是愿你脫掉青衣，上升到正室的位置。 4：曾作容華宮內(nèi)侍，人間狙獪恐難勝：容華，傛華，《漢書》：“制倢伃、娙娥、傛華、充依,各有爵位?！?nbsp;狙獪，奸猾。這聯(lián)是說，在我的心目中，表妹是多么高貴的人啊，你這人間奸猾之人，恐怕難以匹配。按：這是憤慨語了。 《綺懷》十六首之十二 小閣爐煙斷水沉，竟床冰簟薄涼侵。 靈妃喚月將歸海，少女吹風(fēng)半入林。 灺盡蘭釭愁的的，滴殘虬水思愔愔。 文園渴甚兼貧甚，只典征裘不典琴。 注： 1：小閣爐煙斷水沉，竟床冰簟薄涼侵：水沉，沉香。杜牧句：“桂席塵瑤珮，瓊爐燼水沉。” 冰簟，涼席。這聯(lián)寫的是初秋夜深。 2：靈妃喚月將歸海，少女吹風(fēng)半入林：靈妃，出駱賓王〈〈代女道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詩太長，不錄。少女風(fēng)，西風(fēng)?！度龂?管輅傳》，裴注：《輅傳》曰：“至日向暮，了無云氣，眾人并嗤輅。輅言：樹上已有少女微風(fēng)，樹間又有陰鳥和鳴。又少男風(fēng)起，眾鳥和翔，其應(yīng)至矣。”按，《周易》，西方為兌，兌為少女。入林，《世說新語》：“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風(fēng)氣。”蘇軾 《題王逸少帖》詩：“謝家夫人淡豐容，蕭然自有林下風(fēng)?！边@聯(lián)夜思，想象表妹象王靈妃那樣的有情，謝道韞那樣的有氣質(zhì)。 3：灺盡蘭釭愁的的，滴殘虬水思愔愔：灺，燭。蘭釭，燈托之類。愁的的，明擺著的。滴，夜漏。虬水，滴漏的小龍嘴。愔愔，寂寞狀。 4：文園渴甚兼貧甚，只典征裘不典琴：文園，文園令，指司馬相如。這里是自謂。渴甚，司馬相如有病渴疾，即今天的糖尿病。這聯(lián)是說，我如今是有病又貧。借酒澆愁時，也只把身上的皮衣賣了；當(dāng)然，琴是不能賣的，因為是要用它來表寄托的。 《綺懷》十六首之十三 生年虛負骨玲瓏，萬恨俱歸曉鏡中。 君子由來能化鶴，美人何日便成虹。 王孫香草年年綠，阿母桃花度度紅。 聞道碧城闌十二，夜深清倚有誰同。 注： 1：生年虛負骨玲瓏，萬恨俱歸曉鏡中：骨玲瓏，玉骨玲瓏。杜甫句：“秋水為神玉為骨?！? 2：君子由來能化鶴，美人何日便成虹：化鶴，《抱樸子》：“周穆王南征,失而不歸,君子為猿為鶴,小人為蟲為沙。”庾信句：“生民忽已魚,君子徒為鶴?！?nbsp;成虹， 用巫山神女事。戴暠句：“春雨暮成虹?！? 3：王孫香草年年綠，阿母桃花度度紅：薛能句：“阿母桃花方似錦,王孫草色正如煙?！?nbsp;阿母桃花，西王母事。出〈〈漢武內(nèi)傳〉〉。 4：聞道碧城闌十二，夜深清倚有誰同：碧城闌十二，李商隱句：“碧城十二曲闌干,犀辟塵埃玉辟寒”。碧城，天宮?！短接[》：“元始居紫云之闕。碧霞為城。” 《綺懷》十六首之十四 經(jīng)秋誰念瘦維摩，酒渴風(fēng)寒不奈何。 水調(diào)曲從鄰院度，雷聲車是夢中過。 司勛綺語焚難盡，仆射余情懺較多。 從此飄蓬十年后，可能重對舊梨渦。 注： 1：瘦維摩：自況。〈〈維摩詰經(jīng)〉〉載，佛說法時, 維摩詰稱疾不去。厲鶚句：“搦管自稱詩弟子,散花相伴病維摩。” 2：雷聲車：《莊子》：“其為物也，惡聞雷車之聲，則捧其首而立?！?nbsp;司馬相如〈〈長門賦〉〉：“雷隱隱而響起,聲象君之車音。”言車聲如遠雷之音，連屬不斷?！础炊奸T秋思〉〉：“五劇車聲隱若雷?！? 3：司勛綺語焚難盡，仆射余情懺較多：司勛，杜司勛，杜牧。杜牧多風(fēng)流事，有詩云：“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nbsp;仆射，張建封。韓愈有〈〈汴泗交流贈張仆射〉〉。此用燕子樓盼盼〈張建封妾〉事。 4：舊梨渦：舊顏。梨渦，今稱酒渦。本黎倩事。 十五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zhuǎn)心傷剝后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注： 1：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幾回，多回，多次。銀漢紅墻入望遙，是說表妹家的紅墻象銀河一樣的遙遠。 2：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今夜，相同的星辰已不是過去的情形，我還為誰在等待到深夜呢？李商隱句：“羨爾女牛逢隔歲，為誰風(fēng)露立多時?！? 3：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zhuǎn)心傷剝后蕉：情思如抽盡的殘繭；傷痛如剝后的蕉心。 4：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這十五的夜啊，總使我想起十五年前，可憐這杯酒不能排解愁緒。 《綺懷》十六首之十六 露檻星房各悄然，江湖秋枕當(dāng)游仙。 有情皓月憐孤影，無賴閑花照獨眠。 結(jié)束鉛華歸少作，屏除絲竹入中年。 茫茫來日愁如海，寄語羲和快著鞭。 注： 1：露檻星房各悄然，江湖秋枕當(dāng)游仙：露珠，欄干，星辰，閨房，過往的東西，已各自悄然，江湖秋來，倚枕不眠，且成游仙好了。 2：無賴：無奈。 3：結(jié)束鉛華歸少作，屏除絲竹入中年：這美麗的詩篇，我把她歸入少年的作品；屏除絲竹之聲，已進入哀傷的中年。《晉書．王羲之傳》：“謝安嘗謂羲之曰：中年以來，傷于哀樂，與親友別，輒作數(shù)日惡。羲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頃正賴絲竹陶寫。” 4：茫茫來日愁如海，寄語羲和快著鞭：茫茫來日，愁緒如海樣的無邊，真希望日子快快的結(jié)束。愁如海，李益句：“事去千年猶恨速，愁來一日即知長?！?nbsp;秦觀：“飛紅萬點愁如海?！?nbsp;羲和，駕日車之神?！丁冻o》》:“吾令羲和弭節(jié)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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