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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昂 在貴陽,朋友的表姐裝修房子,我當(dāng)即給她洗腦,家具就要二手的,電器可以一手。她大為驚訝,說道,我都已經(jīng)在廣州訂好了一批家具了,你才告訴我這個舊聞。是啊,我總是晚到一步,在拯救革命同志的路途上,總是令他們后知后覺。 想當(dāng)年,我也曾到家具城訂做成套家私,也曾經(jīng)是個一手家具的消費(fèi)者,兩個大書架五千多的事情也是干過的,雖則是松木家私,在北京用起來也算經(jīng)久不壞,但成套的東西在家里,總覺得別扭。喜新厭舊的心思一起來,就很想拆散它們,讓它們各自流落天涯。于是,有一天,我把這一套當(dāng)中的五分之四,都送給了同小區(qū)的一個鄰居,他在北京很多年,是個鍋爐工,家徒四壁。次日,環(huán)顧自己空蕩蕩的房間,很快樂地去舊貨市場淘二手。 得了一張老榆木的大工作臺,一米六的長度,厚門板兒一樣的桌面,跟老板砍價了半日,一千四得了,這是最貴的。另外兩件,一件儲物柜,上半邊帶玻璃扇的,看風(fēng)格像是解放后五六十年代的,一件小辦公桌,兩邊有抽屜,也是同批次的東西,兩個加起來一百九。這就贏了。這個癮上來,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去八里橋舊貨市場走一走,有一天兩百塊錢得了廚房用的一個大島臺,還有一天,得了另外一個大書架,也才費(fèi)了五百。 我有許多畫畫的朋友,他們的工作室基本上都是二手東西充填起來的,常常到某人家里頭一逛,對方就要開始顯擺最近淘到的新東西,白小姐最是二手控,她有一天得了個鴉片榻,說是外邊賣起來要兩萬多,她才花了三千,榻上足以歪三四個懶鬼。還有個真皮沙發(fā),很復(fù)古風(fēng)的,才三百塊,我嫉妒到常常一邊坐一邊暗自掐那沙發(fā)皮兒。 北京淘二手家私的地方不少,呂家營,十八里店,潘家園,雙橋那兒,以及我常去的八里橋。最有名的地方未必最好,據(jù)說雙橋那個不為人知的,最能夠淘到便宜又好的東西,到了外地,我也試圖去找舊貨市場,常常無功而返,主要是不認(rèn)識一樣愛淘二手玩意兒的地頭,得有地頭帶,才能穩(wěn)狠準(zhǔn)。 二手過度也不是個好事兒,一般性二手就行了,所以去高碑店那個古典家具一條街,還會看到一些故意做舊故意復(fù)古的新家具,材料用得并不好,蓬蓬松松的,只是表面上磨掉一些新油漆,那種刻意的斑駁,沒有意義。經(jīng)不起細(xì)看,是一種油沫般的品質(zhì),還不如直接找三五年前的舊物,姑且那么用著,什么都謀新,又想要時刻新鮮,淘二手貨是最優(yōu)的。 我還有一個神秘床墊,在趕集網(wǎng)上淘到的,對方生了娃,生怕娃在上面撒尿,三百塊錢出讓,但是要自己搬,當(dāng)時我們?nèi)胰龡l壯漢過去,搬了一晚上,綁在車頂上。如此折騰到昔日的工作室,又折騰到現(xiàn)在的家,床墊越來越好睡,它也算小滄桑了,一只床墊,如果沒有滄桑感,怎么會甘于被人墊在底下。 這簡直是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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