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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探索生命的禁區(qū)
計劃二〇〇九年四月份第一次穿越羌塘,路線是相對容易的東羌塘南北縱穿。正欲出門的前幾天,發(fā)現(xiàn)了一個網(wǎng)帖,丁丁和老茍已經(jīng)起程,穿越路線和我一樣,于是靜觀其變。打心里,我并不相信他們能成功,網(wǎng)絡上的探討看得太多,付諸現(xiàn)實的寥寥無幾,名不副實的更多。正因此,丁丁是我第一個刻意結(jié)交的戶外朋友,不是驚羨他的體能和經(jīng)歷,而是那種將想法變成記憶的勇氣,以及共同的癡迷。
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旅行計劃,的確,我不屑南北縱穿了,即便難度最大的中線,設計一條羌塘橫穿路線幾乎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對比前人掂量一番,顯然過于浪漫了,這幾乎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旅行。幾番斟酌,保守地設計了一條“W”型路線,直線長度相當于兩個縱穿,便是傍依中央山脈,反復斜插,中途尋找一個牧民點,以解決補給問題。沒和人討論可能性,當別人知曉一個毫無騎行經(jīng)驗的人用自行車進入羌塘,可想口水的密度和濃度。生活中很多事皆如此,不宜過度討論。尤其三事,一是人生伴侶,討論多了一定娶了別人的老婆。二是事業(yè),討論多了一定做著別人喜歡的事。三是旅行,討論多了一定走在別人的路上。
第一次羌塘之旅始于拉薩,獨往界山大阪穿越點。路上出了不少笑話,第一次長途騎行,生疏得很,遇同行者,也避免談論騎行經(jīng)歷。完成西羌塘無人區(qū)穿越后,準備繼續(xù)斜插中央山脈時,因故中斷了旅行。哀傷心境難以描述,狀態(tài)異乎尋常的好,如此放棄心有不甘。隨后幾個月里,非常煎熬,我必須把羌塘這個情結(jié)了了,才有可能繼續(xù)生活下去。
雖說上次旅行不完美,卻有了切身體驗,實地感受,徹夜研究著一次性橫穿羌塘的可能性。種種現(xiàn)實把我逼到北線,荒原的最腹地,自古沒人如此穿越。甚至超過縱穿長度的旅程里,我將被深度寒冷和干旱重重包圍。從自力穿越角度來說,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旅行。隨著研究深入,種種現(xiàn)實更加清晰地浮出水面,最大困惑有三個方面,一是食物補給,在如此長的天數(shù)里完全靠自給卻無先例,我到底能承受怎樣的饑餓狀態(tài)?二是體能,在海拔五千米的惡劣環(huán)境中超負重推行能堅持多久?三是心理狀態(tài),孤身荒原中,面對周而復始地困頓何以應對?這也是我最期待探索的,人總是對自身充滿了無限好奇。
在第一次旅行基礎上,重新設定旅行計劃和調(diào)配裝備,使之更加符合實際意義。折騰來去,基本原則有三,一是理論極限值,用計算器反復盤算出的所謂理論極限,包括體能、食物、心理、基礎裝備等等。二是極簡化,將復雜的問題簡單化,再簡單化!例如去年的兩套供電系統(tǒng)中的小電機被廢除了,雖然功能強大,結(jié)合摩擦發(fā)電、風能發(fā)電、微型電鉆,不過幾十元成本改裝。三是一物多用,貌似將“復雜問題簡單化”的補充,實際上是生存策略最有效的組合。例如一根釘子,它不僅是一根釘子,它至少可以在三個崗位上發(fā)揮光和熱,套上藥棉,甚至還可以掏耳屎。所有的原則說來道去,只因沒法帶任何多余的東西。
如果,認為一切都準備好了,需要的就是以最快速度上路。沒有什么激情能夠恒久,趁熱好打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