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戰(zhàn)后的日本皇室危機(上) 余天任 一.“天上掉下個大帥爺” 原來國共內(nèi)戰(zhàn)還沒開始的時候,來中國幫助在國共之間調(diào)停的馬歇爾將軍就曾被人順水推舟地喊他一聲元帥,當然本來這個General of the Army就幾乎是美國的最高軍銜,叫聲“元帥”也不錯,但據(jù)說馬歇爾最討厭人叫他“元帥”,因為“馬歇爾元帥”就成了Marshal Marshal,誰是誰啊,所以馬歇爾還是五星上將。在這里多說一句,五星上將其實還不是美國陸軍的最高軍銜,美國陸軍還有一個叫做General of the Armies的軍銜,中文有翻成“特級上將”的,歷史上有過這個軍銜的美國陸軍軍人就只有華盛頓和潘興兩人。 所以準確地說來,General of the Army MacArthur確實是“麥克阿瑟五星上將”,而不應(yīng)該是“麥克阿瑟元帥”。 但是這位麥克阿瑟還真是貨真價實的Marshal MacArthur(麥克阿瑟元帥)。只是不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元帥,而是菲律賓聯(lián)邦的元帥。1936年菲律賓聯(lián)邦議會授予麥克阿瑟毅元帥稱號,1937年由于討厭回國,大帥正式退出了美軍現(xiàn)役,但在1941年7月,又被美國陸軍以少將軍銜召回現(xiàn)役。 再者說了,麥克阿瑟長得帥氣。不管對他的軍事或者政治才能有些什么爭執(zhí),對于麥克阿瑟是大帥哥這一點沒有爭議吧?要知道人家小時候可都是被他老媽當姑娘打扮的,不是被他老爸送去了西點,沒準以后就在哪個酒吧混終身都不是沒有可能的。當然叫人家大帥哥太輕佻了點,該叫大帥叔,不,叫大帥爺合適。而且還不是那種繡花枕頭似的中看不中吃的大帥爺,人家可是才貌雙全根紅苗正,出身于顯赫的軍人世家,老爺子阿瑟當年在南北戰(zhàn)爭時,十九歲就當上了上校,是合眾國軍隊最年輕的少年上校。論學(xué)習成績大帥爺更是無人可比,從小學(xué)開始到西點軍校畢業(yè)幾乎所有功課“All A”。1903年以陸軍少尉從西點軍校畢業(yè),空前絕后,到現(xiàn)在西點軍校還沒有人能超過大帥爺?shù)某煽儯厴I(yè)后在軍旅仕途上也是一帆風順,一直做到五星上將。 麥克阿瑟就是美國,美國就是好萊塢,所以怎么看麥克阿瑟怎么像看好萊塢電影。本身人長得就帥,本來資本就先天充足,再加上自身努力,言行舉止都是一副好萊塢明星的作派,其酷無比。連從菲律賓丟下部下獨自逃命去澳大利亞之前還要留下一句酷語:“I shall return”,后來在菲律賓萊特島登陸時也非得涉水才肯登陸,以示其酷哥兼帥爺風范。 誰要是不讓大帥爺擺酷,哼哼,看看山下奉文大將和本間雅晴中將的下場吧。 大帥爺實際上對這次上日本是有點忐忑不安的,這從8月15日被杜魯門總統(tǒng)任命為SCAP(Supreme Commander of the Allied Powers, 駐日盟軍最高司令官)之后,大帥爺對第八集團軍司令羅伯特·??藸栘惛裰袑⒅v的那句話就知道了。 大帥爺是這么說的:“鮑普,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到東京之后是住在皇宮還是住帝國大酒店,但不管怎樣,我要求你住在招之即來的地方”。 ??藸栘惛裰浪@位在整個戰(zhàn)爭期間除了死尸和俘虜之外就沒有見過日本兵的長官實際上是心里有點不托底,但又不能明著安慰,那會讓大帥爺覺得沒面子,得罪了大帥爺可不是好玩的,要知道當年大帥爺不知道怎么的看馬歇爾不順眼,就給馬歇爾披了一件“美國陸軍最無能的軍官”的黃馬甲,還公開揚言說只要自己在陸軍參謀長這個位置上,馬歇爾就甭想戴上將星。大帥爺是從不食言的,馬歇爾晉升準將是大帥爺離開了陸軍參謀長的職位出任菲律賓聯(lián)邦政府顧問之后的1936年。 ??藸栘惛裰袑⑹谴髱洜斘鼽c軍校8年的后輩,在大帥爺當陸軍參謀長的五年里一直當副官,還能不知道大帥爺?shù)钠??他后來在回憶錄中就直言不諱地說:“從麥克阿瑟那里只學(xué)來一件事,那就是表演的重要性”。于是??藸栘惛窬驮囍隽藗€“卑職先長官兩三小時著陸,這樣便于傳媒集中注意力來報道”,實際上是自告奮勇去探路的主意。 大帥爺安心了,所以又能夠擺酷了。 出現(xiàn)在“巴丹”號飛機門口的那個造型和菲律賓涉水登錄一樣是大帥爺最酷的造型,帶著墨鏡,不帶領(lǐng)帶,不帶勛標,口叼玉米芯煙斗,居高臨下俯視的神態(tài),告訴了人們什么叫“勝利者”,這個注冊商標就叫“麥克阿瑟”,不信你看看現(xiàn)在有誰敢用這副造型? 實際上大帥爺?shù)倪@個造型也不完全是原創(chuàng),比如不打領(lǐng)帶不帶勛標就是從另一位他看不上眼的艾森豪威爾那兒山寨來的。大帥爺原來講究的是貴族派頭,不管上哪兒也不管在什么情況下也不能掉價,就是在從巴丹坐魚雷艇朝澳大利亞逃亡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打上領(lǐng)帶戴上全副勛標??墒钱斂吹桨劳栐跉W洲戰(zhàn)場上不打領(lǐng)帶,不戴勛標的照片之后立即就卸下了自己身上的領(lǐng)帶和勛標。 當時的美國陸軍除了大帥爺之外,不就馬歇爾和艾森豪威爾是五星上將嘛,怎么另外兩人全成了大帥爺?shù)某鹑四兀窟@也很自然,大帥爺是大能人,自然討厭一切他認為也可能有才能的人,當年艾森豪威爾少校擔任大帥爺?shù)母惫俚臅r候被大帥爺鎖在菲律賓一鎖就是五年,在中校軍銜上一呆就是四年得不到晉升,而在1939年突破大帥爺?shù)闹刂刈钄_回國之后才開始了順利的仕途。 實際上大帥爺還有一位仇人是已經(jīng)去世了的羅斯福總統(tǒng),因為羅斯福在大帥爺還在前往菲律賓赴任的船旅中發(fā)表了解除大帥爺?shù)拿绹戃妳⒅\長職務(wù),由馬林·克萊格接任。雖然大帥爺很想保留這個職位,但羅斯??偨y(tǒng)總覺得美國陸軍參謀長同時是外國政府顧問有點怪里怪氣,于是羅斯福也就成為了大帥爺所最仇恨的“社會主義者”了。 但不管怎么說,這副造型還就是麥克阿瑟的。一般人根本就學(xué)不了大帥爺,在物理上就不可能。請注意一下大帥爺?shù)能娒焙推渌儡娷姽俚氖遣灰粯拥?。人家大帥爺戴的根本就不是美軍軍帽,那是菲律賓人幫忙特制的,帽沿特別高。大帥爺身高雖然只有180公分,在白種人中間也就是一般,但是總給人一種特別高大的感覺。除了高貴的氣質(zhì)之外就得歸功于這頂軍帽了。但是別人去戴戴看,那就是違反軍紀。是個人都自己找頂帽子戴,那還是軍隊了?萬一有人找了頂瓜皮帽呢,那不成了胡漢三的還鄉(xiāng)團了? 筆者真的懷疑如果真的讓麥克阿瑟再選一次是去當元帥還是去好萊塢,還真不好猜麥克阿瑟的選擇。 二.有末中將心服口服 讀過筆者的《浩瀚的大洋是賭場》的讀者肯定對日本人在太平洋戰(zhàn)場上的慘狀印象很深,但決不能從這個印象出發(fā)就得出美國人在太平洋中打的很輕松的結(jié)論。美國人在太平洋戰(zhàn)爭和日本人一樣的吃力,只不過日本人是絕望的一方,而美國人則是希望的一方而已。 按照參謀本部第二部堀榮三少佐的觀察,看起來在太平洋戰(zhàn)場上占了絕對優(yōu)勢的美軍也有弱點,那就是美軍怕山,美軍只要只要進入離開海岸線50公里的山地,美軍的火力和機動能力就要大打折扣,比如美軍在瓜達卡納爾島上到了最后雖然占盡優(yōu)勢,但一直沒有信心發(fā)動總攻來全殲島上已經(jīng)餓得奄奄一息了的日軍,美軍在新幾內(nèi)亞島上的作戰(zhàn)也是如此,從來不在海岸線以外的地方尋找日軍決戰(zhàn)。而且如果不是最后天皇宣布投降的話,大帥爺究竟到什么時候才能最后收拾山下奉文也是一個無法解答的問題。 所以美國人從來就沒有小看過日本人,在1945年5月決定下來的進攻日本本土的“沒落行動”(Operation Downfall)作戰(zhàn)計劃中準備了奧林匹克作戰(zhàn)(Operation Olympic)和小皇冠作戰(zhàn)(Operation Coronet)這兩個作戰(zhàn),奧林匹克作戰(zhàn)準備了以第六集團軍為主力的82萬人準備于10月份在九州一帶登陸,而小皇冠作戰(zhàn)則準備以第八集團軍和還在歐洲戰(zhàn)場的第一集團軍的118萬人在1946年3月左右在東京一帶登陸。 沒有人懷疑美軍將會最后取勝,但這個勝利的代價將會有多大也同樣沒有人知道,美國政府,軍方和民間組織對美軍在日本本土實行強行登陸作戰(zhàn)所會帶來的傷亡數(shù)字的估算都在150萬人以上,其中死亡人數(shù)在50萬以上,最高的估計是100萬人死亡。沖繩和硫磺島的例子就在面前,雖然日本人失敗得一次比一次更慘,但是不但看不到日本人的全面崩潰,甚至都看不出日本軍隊的士氣有明顯的低落現(xiàn)象,所以美國人知道在進攻日本本土時肯定會遇到比硫磺島和沖繩更加堅強的抵抗,所以當天皇裕仁宣布接受波茨坦宣言時,不如說美國人是長出了一口氣:戰(zhàn)爭總算結(jié)束了。 順便說一句,美國人為奧林匹克作戰(zhàn)而準備授予死傷軍人的紫心勛章居然多達了50萬枚,到現(xiàn)在也用不完,比如現(xiàn)在美國大兵在伊拉克或者阿富汗走路不當心崴了腳拿到的紫心勛章還是六十幾年前造的。 所以大帥爺對在厚木基地等著他的的??藸栘惛裰袑⒄f的那句有名的話也不完全是表演用的臺詞,在一定程度是老實話:“鮑普,從墨爾本到東京的旅途真是漫長,不過看起來我們似乎走到了終點,這像不像一部電影?”。 真的很不容易啊。 這么想的當然不止大帥爺一人,只要是個人都會這么想。8月28日,從沖繩的那霸機場起飛前往厚木基地的美軍先遣隊有150人,乘坐的C-46運輸機以及護航的戰(zhàn)斗機全加起來居然是一個150架的大機群。 本來就只準備派50個人去厚木打前站的,但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大帥爺手下的將軍們差點兒火并起來了,大家都要把自己的部下塞進先遣隊,這個榮譽太大啦,結(jié)果在全面考慮戰(zhàn)功,部隊長官的拳頭硬度以及該長官和大帥爺?shù)年P(guān)系的基礎(chǔ)上先遣隊最后膨脹到了150人,大家浩浩蕩蕩,威風凜凜就搖晃著往北邊飛。 別看出發(fā)的時候一個個都挺胸吸肚皮的神氣活現(xiàn),可真的隨著離厚木基地越來越近,先遣隊員們也開始哆嗦了:下面的那些黃皮猴子們到底在打什么算盤???這萬一要在跑道上架上幾挺機槍,趁俺們降落時突突一下,俺們可就全部撕拉撕拉地了。 這些先遣隊員全是從沖繩,硫磺島或者菲律賓的槍林彈雨里混出來的,見過神風特攻,知道日本人的瘋狂。雖然現(xiàn)在日本天皇說了投降,但是下面的士兵們到底會怎樣可沒人知道,真要來一次神風攻擊怎么辦? 帶隊的特恩契上校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決定——順風降落。 飛機必須逆風起降,這是常識。如果真有日本人準備打美軍先遣隊埋伏的話,機槍也肯定位于滑行的結(jié)束點,處于既必須降落而又擔心會遇到地面攻擊這一兩難境地的美軍先遣隊就想賭一下運氣來一個順風降落,一來能夠增加發(fā)現(xiàn)日本人埋伏的機會,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可以立即拉起機頭中止降落,二來即使日本人沒有埋伏也可以給日本人一個心理上的打擊。 至于順風降落的危險呢? 管他,先學(xué)日本人高喊一句口號,比如“God bless America(天佑美國)”什么的,這就順著南風朝跑道一頭扎了下去。 還好,領(lǐng)頭的飛機在跑道上跳了六次,略微多滑了一點距離,還是在跑道最北端停了下來,這時是08:30整,比預(yù)定的時間早了三十分鐘。 這時參謀本部第二部(情報部)部長有末精三中將正等在跑道的最南端準備迎接大帥爺派來的先遣隊,突然眼前一花,就見到一架C-46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跑道的最北端。嗯,這鬼畜的飛機怎么是順風降落的啊?這也太牛逼大大地啦,怪不得皇軍打不贏鬼畜,就這一比皇軍的牛逼就小小地。 打開艙門的美國人看見從跑道的另一頭開來了一輛敞篷汽車,車上站著一位手扶軍刀,胸佩全副勛標的將軍,正當美國人覺得是不是要出現(xiàn)一群手端步槍,口喊“萬歲”的皇軍士兵沖上來了的時候,這位將軍下了車來到飛機旁邊,扶著軍刀以“像要反倒過去的角度”直立著給特恩契上校來了一個軍禮:“哎伊,埃姆,撒誒著,阿里斯誒”。 翻譯萬斯少校也迷糊了:這肯定不是日語,但也不像英語啊,這位皇軍將軍是在說什么呢? 又過了幾秒鐘,也許是幾十秒鐘,萬斯少校終于弄清楚了或者是猜出來了,這位將軍說的是“I am Seizou Arisue(我是有末精三)”,日本人的英語就是這樣的。 有末精三接下來說的是:“你們大大地厲害,這種降落方法是美軍的新發(fā)明嗎?”,而在正常情況下有末精三中將應(yīng)該是問:“你們?yōu)槭裁匆橈L降落”才合常理。 特恩契上校的計劃成功了:有末精三這位陸大36期軍刀組的精英參謀的驕傲心理被這次美軍飛機的順風降落給打了個粉碎,此時的有末精三對美軍崇拜的是再也無以復(fù)加了,后來有末擔任了“陸軍對盟軍聯(lián)絡(luò)委員長”,帶領(lǐng)著一個俗稱“有末機關(guān)”的情報機構(gòu)開始了和G2(GHQ二部,占領(lǐng)軍總部情報部,參謀本部和占領(lǐng)軍總部的情報部都是二部也是一種巧合?)的合作。 三.刷白了去見大帥爺 情報部總有點“對外工作”的形象,起碼外語應(yīng)該說的過去,所以情報部部長負責接待占領(lǐng)軍也好像有點順理成章。但最早就投降事宜開始和鬼畜直接交往的還不是情報部。 打了敗仗沒得說,人家戰(zhàn)勝國就是牛逼,只給了一天功夫。日本人趕緊找飛機,找人,涂裝,整理文件,準備去投降,可是誰去呢? 找誰誰都不愿去。這太好理解了,投降代表,那可太屈辱了。有人就說了:“實在要我去,現(xiàn)在就切肚子給你看”。后來參謀次長河邊虎四郎中將就自告奮勇了:“你們都不去,我去”。帶了作戰(zhàn)課長天野正一陸軍少將,橫山一郎海軍少將,外務(wù)省調(diào)查局長岡崎勝男等16個人就去了馬尼拉。 這位“橫山一郎海軍少將”是什么官銜呢,沒有,他五月份剛從東京警備隊司令任上調(diào)到軍令部,還沒安排正式官職,按說本來海軍也是應(yīng)該出個軍令部次長的,但是次長大西瀧治郎從前一天天開始不要介錯自己切腹自殺,折騰了十六個小時到這天已經(jīng)死了,弄得軍令部沒了次長,這才臨時抓了橫山一郎去頂缸。 就這份亂勁,河邊要17日就出發(fā)在物理上就不可能,最后折騰到8月19日才出發(fā)。準備了四架海軍的“一式”陸攻機同時起飛,倆架是投降代表團坐的,還有兩架是用來迷惑人的。 迷惑誰?不是美軍,美軍那邊已經(jīng)講好了斤頭,要迷惑的是厚木基地的海軍航空兵部隊! 日本陸軍中戰(zhàn)犯最多,但是一旦天皇說投降,陸軍也最老實。無論是在菲律賓,緬甸,越南,臺灣,中國大陸,朝鮮半島還是在日本本土,日本陸軍就沒有炸翅反抗的,最多就是去自殺去。反而是海軍熱鬧。 海軍分海上部隊和航空部隊,海上部隊和陸軍一樣挺老實,因為平時有紀律約束著,養(yǎng)成了聽話的習慣。而航空部隊不一樣,一上天飛機就只聽本大爺?shù)氖种笓],天之驕子嘛。所以厚木基地的302航空隊司令官兼橫須賀鎮(zhèn)守府參謀的小園安名大佐就不服。對著橫鎮(zhèn)長官戶塚道太郎中將就嚷上了:“你是不是帝國海軍?是不是江田島出來的?” 完了就回去召集部下開會,說要“徹底抗戰(zhàn)”,這個航空隊的五千人是為了本土決戰(zhàn)和保衛(wèi)首都特地保存下來的,結(jié)果士氣還特別高,裝備還特別齊全,更重要的是他們從來沒餓過肚子,所以打得起精神,放出話來指名點姓地要“把麥克阿瑟的鬼畜從空中撞下來”,出動飛機連日在空中游行示威,那聲音鬧得新上任的內(nèi)閣都開不成會,結(jié)果請來了天皇裕仁的親弟弟高松宮宣仁海軍大佐來勸說,好不容易才鎮(zhèn)壓下去。  小園安名大佐被逮起來了,但還是怕其他人會鬧事。反正那倒霉飛機也沒用了,除了幾架逃到北關(guān)東熊谷基地在那里被解除武裝的飛機之外,這幾天把厚木基地的飛機能拆的拆了,來不及拆的,抬出幾挺重機槍,把剩下來的飛機打得全是窟窿,推到河溝里去了。 這就是四架飛機同時起飛的原因:萬一小園大佐還有同黨或者同情著呢? 涂的雪白的飛機扛著綠十字在沖繩的伊江島降落,河邊等人下來換乘美軍飛機到馬尼拉去。上了美軍飛機,這下不用擔心日本兵會鬧事了,可是橫山一郎海軍少將又和河邊中將咬起耳朵起來了:“你說大帥爺會不會去那個倒霉的厚木基地,那兒離東京和橫濱都是三十公里,地理上特別方便誒?!?SPAN lang=EN-US> 河邊中將不為這個傷腦筋,那是該你們海軍操的心,和陸軍無關(guān),再者說了,你們海軍再無能也不會這么多天還搞不定這件事。河邊現(xiàn)在傷腦筋的是,馬尼拉下了飛機怎么辦?上飛機之前河邊就得到了美軍的通知,說到馬尼拉機場來接的是陸軍上校馬希維亞。 中將傻了。 本來按軍隊的規(guī)矩是軍銜低的見到軍銜高的敬禮,兩國軍隊之間也是這樣。馬希維亞上校要給河邊中將敬禮,天經(jīng)地義。但是,現(xiàn)在不是情況不一樣嗎? 到底是陸大33期的軍刀組,河邊虎四郎終于想出來了個變通辦法。 下了飛機,馬希維亞上校向飛機走來,用日語說“お迎えに釆ました”(迎接閣下)。 河邊伸出手去,想和上校握手。 上校條件反射地也伸出了手,但是途中又縮了回去,拒絕和日本軍人握手。 但在河邊中將說來,他的目的就是回避向軍銜低的美軍上校敬禮的屈辱和尷尬,現(xiàn)在這個目的達到了。 其實大帥爺就在機場的一個陽臺上呢,這一切,都被大帥爺在一邊看在眼里。但是河邊們不知道。 第二天情報部長維羅比少將領(lǐng)著河邊中將去向大帥爺?shù)膮⒅\長薩瑟蘭中將提交天皇的委任信狀,然后就是會談了。 果不出橫山的猜想,美國人提出8月23日先遣隊,8月25日大帥爺本人到達日本,飛機在厚木的海軍航空兵基地降落。 橫山少將說不行,理由是厚木機場太小,停不了四發(fā)的大飛機。 美國人扔出一張照片:“這是厚木機場上停著的四發(fā)飛機,誰說停不了?” 橫山只好老實招認那只是個圈套。本來是想用來在本土決戰(zhàn)時,誘使美軍飛機在厚木機場強行著陸用的。照片上的那兩架四發(fā)飛機是買來供開發(fā)參考用的道格拉斯飛機,用完了以后特地把空殼子放在跑道盡頭的。 但美國人說那無所謂,只要你們的跑道能容得下四發(fā)飛機就行了。 后來好一陣討價還價,才定下來8月26日先遣隊,8月28日大帥爺本人在厚木基地登陸。 說句后話,果然只過了兩個星期,厚木基地的跑道就被美軍的大型運輸機給壓垮了。但是對于有現(xiàn)代化裝備的美軍工兵,修跑道和喝一杯咖啡也沒多大區(qū)別。 四、為什么是厚木? 有末精三中將是8月24日到厚木基地的,說實話陸軍的有末中將一到厚木就已經(jīng)服了美國鬼畜了。有末一看就知道這是日本能找出來的設(shè)備最好,幾乎沒有受過損失的機場了,作為情報專家,有末對鬼畜同行當然要佩服啦,不信讓他回答一下有關(guān)美國空軍基地的問題估計就要交白卷。 但這次是有末中將過高估計了美國人的情報能力,美國人在對日本進行“戰(zhàn)略轟炸”的時候確實是有計劃有目標地在進行,出于某些具體原因也真的對一些看起來不是那么重要的目標,比如新瀉縣的長岡市就是連一個紅綠燈都沒有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可是美軍去轟炸了好幾次,80%以上的建筑被毀,這是因為奇襲珍珠港的山本五十六的家鄉(xiāng)是那兒的緣故。 但要是說美軍有意保存了哪個建筑物哪就只是傳說了,那時候的航空轟炸精度很低,沒法像現(xiàn)在似的搞定點pin point轟炸,那是都是以數(shù)量來保證質(zhì)量,所以美軍一出手就是地毯式轟炸,只怕有炸漏的,沒辦法一定保留什么。像??藸栘惛裰袑⒃?SPAN lang=EN-US>8月15日天皇宣布投降那天的下午就接到了遠東空軍司令官喬治·肯尼中將打來的電話,問東京的哪兒能去哪兒不能去,要是迷了路就麻煩了是不是???藸栘惛裰荒芸嘈χ卮鹚骸罢|京的是你啊,正想問你呢,怎么反過來被你問了?” 所以薩瑟蘭在馬尼拉和河邊虎四郎談判時根本就沒有理會河邊虎四郎“給十天準備時間”的請求,繃著臉就撂了一句話“五天,先遣隊26日進駐厚木基地,大帥爺28日到”,河邊嚇得只敢說“哈依”。 但是五天是真的不行,到了最后河邊虎四郎和有末精三兩位中將連自殺的心情都有了,但這時美軍來了新的指示,說是因為臺風,進駐的時間表推遲兩天48小時,這個通知才把兩位中將給救了。 還是有點不對,八月份是臺風季節(jié)不假,但是仔細查一下那時候的天氣記錄可以發(fā)現(xiàn)那幾天在從馬尼拉到在東京的路上并沒有臺風,為什么要延遲這48個小時呢? 實際上是第八集團軍自己做了一下偵察,確認了陸軍航空隊(當時美國空軍還沒有獨立出來)的戰(zhàn)果,也就知道了河邊曾經(jīng)要求的十天準備時間并不是在撒嬌賣萌,這才又法外施恩給了兩天時間。 但是大帥爺非得咬住厚木基地,一定要先去橫濱,這時候美國海軍已經(jīng)要開進相模灣和東京灣了,坐軍艦去直接在東京登錄就不行嗎? 大帥爺有大帥爺?shù)睦碛?。大帥爺一直自稱是美國陸軍首屈一指的亞洲通,人家大帥爺可沒有把亞洲就看成個菲律賓,大帥爺中國日本都去過。在這次來日本之前就到過五次日本,1904年9月剛剛升中尉不到半年的大帥爺作為他那美國駐日本武官的爹爹老阿瑟的副官到了日本,那是第一次到日本。據(jù)大帥爺?shù)幕貞?,大帥爺和老阿瑟還作為日俄戰(zhàn)爭的“觀戰(zhàn)武官”到了滿洲,親眼看到了“奉天會戰(zhàn)”。最近的一次則是1937年第二次度蜜月時和太太一起在回菲律賓時在橫濱寄港,而那次住的Hotel就是這次要住的New Grand Hotel。這是不是這次大帥爺要先去橫濱最大原因,住一下熟悉的酒店重溫舊夢? 但是,演員說的臺詞都不能當真,大帥爺既然有演員趨向,所說的話也就當不得真了。比如大帥爺當年作為觀戰(zhàn)武官到過滿洲什么的??墒歉鶕?jù)大帥爺?shù)哪瓯?,他首次來日本正好是一年以后?SPAN lang=EN-US>1905年9月!而日本和俄國在美國總統(tǒng)西奧多·羅斯福的調(diào)停下在樸茨茅斯海軍基地談判有關(guān)結(jié)束戰(zhàn)爭就是從8月1日開始的,奉天會戰(zhàn)更是發(fā)生在當年的1月份,大帥爺弄錯了,大帥爺是不是到過滿洲不知道,但大帥爺絕對不可能見過“奉天會戰(zhàn)”中日本人打老毛子的場面。 大帥爺?shù)幕貞涗浭窃谒?SPAN lang=EN-US>84歲臨終那年寫的,可能倒不是大帥爺在有意說謊,而是年紀太大了記憶模糊了,還有就是可能是帥氣在作怪,大凡牛人都有喜歡把自己的想象當作現(xiàn)實的毛病,大帥爺可能就是這樣。所以《麥克阿瑟回憶錄》是不能作為史料來讀的,里面這樣的錯誤相當多。 老實說大帥爺自己在回憶錄里說他在日俄戰(zhàn)爭中觀過戰(zhàn)還算是客氣的,在不少美國英雄傳說中大帥爺干脆就赤膊上陣幫著日本人和俄國人干了起來。有一個叫Robert B. Considine的美國人在一本名為《杰出的麥克阿瑟》(MacArther the magnificent)的書中講述了一個動人的故事,說乃木希典曾向麥克阿瑟少將正式請求約束一下麥克阿瑟中尉,因為中尉的位置過于靠前,比較危險。但一次一個大隊(營)的日軍向一個俄軍炮臺發(fā)動進攻,遇到挫折而無法攻克,在這時麥克阿瑟中尉突然出于其軍人本能挺身而出帶領(lǐng)日軍從另一條麥克阿瑟中尉找到的進攻路線沖鋒從而奪下了炮臺。 現(xiàn)在不少人認為這些傳言都是出自麥克阿瑟本人,一開始可能是在太平洋戰(zhàn)爭剛開始美軍一觸即潰屢戰(zhàn)屢敗士氣低落軍心動搖的時候編出來制造一個軍神的形象以穩(wěn)定軍心用的,結(jié)果謊言重復(fù)了千遍以后就成了真理,不但別人不分真假,連麥克阿瑟大帥爺本人都信以為真了。 可是當時的日本人還沒有閑工夫去辟謠,這個“占領(lǐng)軍要來了,大帥爺要來了”的消息已經(jīng)把日本舉國上下弄得惶惶不安,首先不安的就是該如何“接駕”???大家都知道,天皇是沒戲了,這回來的可是天皇的皇上。 先遣隊向日本政府提出的清單對日本人的打擊不比剛?cè)拥哪莾深w原子彈?。捍髱洜?shù)慕玉{車隊要250輛小汽車,75輛巴士,卡車500輛,Bulldozer兩臺,拖拉機三臺。 天哪,是不是大帥爺他們村的人全村準備移民日本?怎么要那么多車?那個bulldozer是什么東西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好不容易從在太平洋戰(zhàn)場上見過世面的人那兒打聽出來那就是什么“推土機”,可是進駐日本要那玩意干嘛呀?就光說要的汽車數(shù)字吧,別說是現(xiàn)在一片焦土的日本了,就是回到戰(zhàn)前也不好弄啊,出手就有那么多的汽車誰還去和鬼畜打仗啊。 但是俗話說隨大帥爺?shù)淖罡咧甘臼抢斫獾囊獔?zhí)行,不理解的也要執(zhí)行,在執(zhí)行中加深理解,不管理解不理解先執(zhí)行了再說吧。 五、大帥爺可受累了 當時日本政府把從首都圈開始的關(guān)東各地的所有包括架子車,人力車這些帶“車”字的玩意兒全收齊了??偹阏业搅?SPAN lang=EN-US>50輛小汽車,50輛巴士,400輛卡車。推土機當時的日本沒有,拖拉機和巴士全是像茶爐似的燒木炭的,嗆著占領(lǐng)軍可不是玩的,也不能用。這樣總算選出來了最不破破爛爛的25輛轎車和十輛卡車,從林肯到福特箱式車一直到敞篷車,應(yīng)有盡有,交給山姆大叔。日本人真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被鬼畜們炸剩下來的就只有這些了。好用不好用,也只能湊合著用了。 給大帥爺準備的是一輛還算全須全尾的林肯,沒人知道這些精英參謀們是從哪兒弄來的。有人看到車牌是“陸一”,就估計是陸軍大臣的座車。因為前面的鈴木貫太郎內(nèi)閣的陸軍大臣阿南惟幾自殺了,而現(xiàn)在的東久邇宮內(nèi)閣的陸軍大臣到8月26日為止還是首相東久邇宮稔親王自己兼著在,所以很有可能把這輛沒主人的車給弄來了。 除了車子的問題,有末精三中將還把橫濱和神奈川縣所有像樣點的建筑像縣廳,海關(guān),郵船大廈,生絲檢查所等全部征收了下來給進駐軍用,所謂“像樣的建筑”首先并不是指房子像樣不像樣,而是先看有沒有洋式抽水廁所,有的話先征收了再說,到最后連大日本帝國陸海軍的高級軍官宿舍都被有末精三征收來了要送給占領(lǐng)軍住,那真是皇軍看皇軍,兩眼淚汪汪啊。 同為戰(zhàn)敗國,同盟國對日本的態(tài)度和對德國的態(tài)度是完全不同的。德國是連國家都已經(jīng)沒有了,更不要說政府了,現(xiàn)在是美蘇英法在直接統(tǒng)治。而日本則只是投降,一般大家喜歡說日本是“無條件投降”,這是不懂歷史的錯誤說法。日本不是無條件投降,而是有條件投降的,這件事到以后再說。 不管有條件還是無條件,反正日本政府還在,同盟國是通過日本政府去統(tǒng)治日本,所以才有了要日本政府準備汽車這一巨大錯誤,要不然山姆大叔什么沒有?自己準備一下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其實大家都沒想到這會成為一個問題,結(jié)果把大帥爺弄得灰頭土臉。 從厚木機場到下榻的橫濱New Grand Hotel總共36公里的路,坑坑洼洼,加上一大隊破破爛爛的,看上去像汽車似的玩意,在前面開道的居然是一輛不知道在哪兒找出來的消防車。看不出多少勝利者的游行的味道,用美聯(lián)社記者的話就是“像在南部鄉(xiāng)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馬戲團”。從出發(fā)開始,就一直有車在拋錨,至于那輛領(lǐng)頭開路的消防車沒開出多遠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麥克阿瑟回憶錄》里說:“從后窗望出去,一大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破車糾集在一起,加上到橫濱的道路,這就是日本最好的運輸機關(guān)了”。 但是就算是馬戲團,老板也是大帥爺,威風還是有的。日本政府動員了3000名憲兵,(GHQ情報部G2的部長維羅比少將的回憶錄里說是30000名,考慮到只有36公里的距離,估計是不是維羅比少將錯了一個零)一律背朝大路,荷槍實彈,為大帥爺保鏢。 哪來的那么多憲兵?其實都不是正宗憲兵,都是臨時動員的步兵和炮兵。雖然據(jù)說從亞歷山大大帝開始就有了憲兵,可日本的憲兵和美軍的MP(Military Police)是絕對不一樣,從明治31年(1898年)發(fā)布的《憲兵敕令》開始,日本的憲兵就不是軍事警察,而是政治警察。到了東條英機的“憲兵政治”年代,憲兵更是完全是秘密政治警察了。一敗戰(zhàn),憲兵們知道罪惡深重,早就各自逃命去了,哪還召集的起來。 這撥“農(nóng)民工憲兵”也沒有原來的白底紅字的標志符號——沒錢給他們做,自己想法子解決。于是大家在左臂上綁上一塊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各色布條,上面從右到左寫上“憲兵”兩字,這點是統(tǒng)一的,但是書法是各有特色,筆者敢打賭里面有寫錯別字的。 維羅比少將有點擔心,這撥昨天的敵軍會不會轉(zhuǎn)過頭來給大帥爺一槍?“科特,人都會死的”,少將的老板永遠是酷哥兼帥爺還有好萊塢明星。 筆者原來在農(nóng)村的時候喜歡抓蛇玩,就是見到蛇先用食指和中指架起尾巴猛甩兩下,蛇的骨頭就全散了架,愣在地上就不能動了,再來慢慢地取蛇膽吃。這天晚上的大帥爺估計也就被顛得和那些準備捐獻膽囊的蛇差不多了。但是大帥爺就是大帥爺,就算被顛散了骨頭,架子照樣不倒,照樣正襟危坐一直挺到了橫濱的New Grand Hotel。 酒店的總經(jīng)理野村洋三帶著酒店的員工們在酒店外邊彎著腰站成了一排,以最隆重的日本式禮儀把大帥爺迎到了上次來的時候住過的315房間。 在那個沒有計算機的年代,酒店居然能記住大帥爺上次住過的房間,應(yīng)該說服務(wù)是第一流的,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中飯就沒治了。 據(jù)說那天野村洋三就只找到了一點冰凍鱈魚和鯖魚還有一盤醋拌黃瓜,本來做魚的沙司里要有雞蛋,但野村找來找去找不到雞蛋,只好作罷。 即使是已經(jīng)餓壞了的大帥爺當然也是一口都沒法動,到了晚飯的時候,第八集團軍司令部找出來了牛肉,面包,葡萄給酒店廚房才沒有讓大帥爺在登陸日本的第一天就餓肚子。 這一頓飯意義重大,特別是那個雞蛋的問題,幾乎所有有關(guān)麥克阿瑟對日本占領(lǐng)的書都會提到。實際上在到日本之前麥克阿瑟的考慮還是集中在軍事和安全方面,雖然日本的天皇已經(jīng)宣布了投降,但現(xiàn)實就是日本陸海軍還沒有正式解除武裝,光在這東京附近的關(guān)東平原就集中有日本陸軍22個師團,三十萬以上的兵力,而現(xiàn)在跟隨著麥克阿瑟的美國陸軍就只有四千余人,說麥克阿瑟是光著身子進了日本并不是夸張,英國的丘吉爾就稱贊麥克阿瑟的這一舉動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冒險行動”,但大帥爺并不是光著雙手在厚木基地降落的,據(jù)??藸柌竦幕貞?,他在和大帥爺握手的時候注意到了從不攜帶武器的大帥爺那天居然帶了手槍,“不知道是自己要的還是別人給的”。 大帥爺不考慮到安全問題是不可能的,那支手槍是不是用來在萬一的事態(tài)下自殺的? 現(xiàn)在安全兩個字基本上沒問題了,但是大帥爺從飯桌上看出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加嚴重得多。 六、史上最強的殖民總督 大帥爺在回憶錄里是這么說的:“我在從事歷史上最罕見的工作,在現(xiàn)代史上找不到類似的先例,我成為了超過八千萬日本人的絕對支配者,并且在日本表示出重新成為有責任的自由世界的一員的愿望和能力之前維持這個地位。 …… 事實上我對日本國民擁有無限制的權(quán)力,歷史上任何殖民總督,征服者或者總司令官都沒有擁有過我對日本國民所擁有的權(quán)力,我的權(quán)力是至上的”。 大帥爺在這里沒有言過其實,實際上8月11日日本表示接受波茨坦公告意向之后,同盟國給予麥克阿瑟的指令確實是這樣的:“從日本政府投降開始,天皇和日本政府的統(tǒng)治權(quán)從屬于你,你可以采取你認為為了實施投降條件而有必要的措施,你是為了實施日本投降條件而配屬的同盟國陸海空軍的最高指揮官,我們和日本的關(guān)系并不是由契約而來,而是因為無條件投降而來,你的權(quán)力至高無上,日本方面對你權(quán)力范圍的任何懷疑都是不能容許的”。 大帥爺握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是無可置疑的,但同時大帥爺?shù)娜蝿?wù)也是無比艱巨的。 日本曾經(jīng)是美國的敵國,當然失敗了,這才有了大帥爺?shù)闹粮邿o上權(quán)力,但是給大帥爺權(quán)力是要大帥爺保證日本不再成為美國的敵國。歷史上征服一個國家的例子很多,但這種征服都成為了到下一次戰(zhàn)爭之前的停戰(zhàn)時間,最近的例子就是一次大戰(zhàn)之后的德國。 大帥爺參加過一次大戰(zhàn),他帶領(lǐng)的彩虹師也參加了一次大戰(zhàn)之后的對德國萊茵河西岸的占領(lǐng)。大帥爺從自己的經(jīng)驗中知道軍事占領(lǐng)的問題之所在。 大帥爺是很有雄心壯志的,他想要完全摧毀日本人的價值觀,用美國式價值觀來取代,否則無法保證革命江山千秋萬代永不變色。這點似乎是無法做到的,因為日本有能和歐美國家相媲美的文化歷史,但當時日本的敗戰(zhàn)卻給了大帥爺機會以實現(xiàn)他的雄心壯志。 大帥爺是這么看當時的日本的:“一個國家和國民,像終戰(zhàn)時的日本人這樣徹底屈服在歷史上是沒有前例的。日本人所經(jīng)歷的并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敗北,武裝兵力的毀滅,產(chǎn)業(yè)基地的喪失,也不僅僅是國土被外國軍人的刺刀所占領(lǐng),而是幾個世紀以來被日本人以為不滅而堅守著的日本式生存方式因為這次的戰(zhàn)敗而連根拔去了。 整個近代史上受到過這么大的破滅的打擊的前例還沒有過,這個島國的居民一直是相信他們的士兵是無敵的,文化是卓越的,……,但所有這些在一瞬間給顛覆了,他們蒙受了不能想象的災(zāi)難。在這個時候和所有人類一樣,他們會轉(zhuǎn)而乞靈于宗教,但是日本連宗教都已經(jīng)被國家吸收而成為了法西斯體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還有連一個雞蛋都找不出來了的大酒店。 日本人已經(jīng)從物質(zhì)上到精神上都一無所有,空虛到了極點。 而麥克阿瑟所代表的美國文化能夠像這樣的日本提供從精神到物質(zhì)的所有食糧,應(yīng)該說這才是麥克阿瑟最強之處。 不破不立,想要立點什么,先得把那地方原來有的東西給破了才行,打定了主意的大帥爺吃完了晚飯之后立即招來了第八集團軍情報部長(后來是GHQ情報部防諜部部長)索普準將。劈頭就說:“現(xiàn)在給你本帥到日本后的第一條命令?!?SPAN lang=EN-US> “Yes, sir”,聽到大帥爺要下達第一號命令,索普準將“蹬”的一個立正,站得筆直一聲吆喝。 “命令你立即逮捕General Tojo。” “Yes, sir”,吆喝是吆喝了,但準將沒動單地方,心里還在懷疑大帥爺是不是一路上被顛糊涂了,這位東條將軍是何方神圣,他情報部長當然知道啊。但他是管防諜的,不管抓人。抓人是法務(wù)部的事,這道命令該給法務(wù)部長卡彭特上校啊。 大帥爺好像看出了準將的嘀咕:“索普,有兩類戰(zhàn)犯。一類是違反戰(zhàn)爭法規(guī)的犯人,還有一類是把戰(zhàn)爭當作國家政策手段的罪犯。前者是卡彭特上校的任務(wù),我想把后者交給情報部?!?SPAN lang=EN-US> “也就是說是政治性戰(zhàn)爭罪犯?” “對,第一位就是東條將軍,趕快作出所有其他人的名單?!?SPAN lang=EN-US> “Yes, sir”,準將這次是聽懂了。不就是抓人嗎?說情報部不會抓人那可是外行話了,用共軍的行話那叫“抓舌頭”,但是做這么大的官還是第一次。還好象能隨便抓,多少不限,這活計有意思嘿。哼哼,卡彭特那家伙成天就抓小流氓,還神氣活現(xiàn)的。這要看到本將軍像撈餃子似的抓將軍大臣,準把臉都氣綠了。 第二天,8月31日,索普準將就在橫濱海關(guān)找了一間房子,喊上格羅維中校,阿維中校,霍林斯少校等幾個人就開始討論該抓誰,怎么抓的問題了。至于東條,索普想得簡單,叫手下的克勞斯中校去抓。 可是,索普們對日本帝國的領(lǐng)導(dǎo)人的所知實在是太有限了,他們先把能找到的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的報紙雜志什么的全聚攏來,出來過的日本人名字首先全部列出來?;袅炙股傩_€找來一本《Who’s Who in Japan》(日本名人錄),把上面看起來似乎像政治大人物的名字首先列入名單。這時候準將對大帥爺?shù)哪莻€佩服呀,叫做五體投地。這種活計除了情報部誰能練?法務(wù)部的那些打手們,逮人來架老虎凳也許還行,像這樣查資料找人,估計首先能不能認字就沒準了。 但是能認字的索普們造出來的名單是也還是有很大問題的。他們根本不了解日本,日本社會和日本政治,只是按照美國人的框框在套日本。他們所擬定的戰(zhàn)犯名單當然首先是和美國開戰(zhàn)的東條英機內(nèi)閣的全體成員,那可都是在決定開戰(zhàn)的內(nèi)閣會議上簽了字的,自然是戰(zhàn)犯,但其他就說不準了,一開始的名單上連兩年前就已經(jīng)自殺了的右翼政治家中野正剛都赫然在目。而其他漏網(wǎng)的呢?只要說一個人就行了,就是前面說的去迎接大帥爺一行的那位有末精三中將,就連昭和天皇都萬分迷惑地問周圍的人:“有末怎么不是戰(zhàn)犯???”,據(jù)說這句話最后傳到了索普耳朵里,趕緊在戰(zhàn)犯名單里追加了有末精三,但是此時有末和G2的維羅畢少將已經(jīng)拜了把兄弟,不能動了。 抓戰(zhàn)犯抓得亂七八糟,大帥爺不管嗎?大帥爺這會兒顧不上管索普,他那兒正忙著在呢,又有大舞臺等著大帥爺表演了。 七、哈爾西的小算盤 “1945年9月2日,位置:東京灣 0700:文字記者攝影記者登艦。 0800~0830: 盟軍陸海軍高級軍官登艦。 0800: 海軍五星上將,太平洋艦隊司令尼米茲登艦,升海軍五星上將旗。 0843: 陸軍五星上將,盟軍最高司令官麥克阿瑟登艦,并升陸軍五星上將旗。 0900: 外相重光葵率領(lǐng)的日本代表團登艦。 0900: 投降書簽署儀式開始。 0902: 陸軍五星上將麥克阿瑟站在了炮塔前的麥克風前,23分鐘的儀式開始向等候著的全世界實況轉(zhuǎn)播。 0930: 日本代表團離艦,接著諸盟國代表團離艦,降麥克阿瑟將旗,降尼米茲將旗,升第三艦隊司令官哈爾西海軍上將旗?!?SPAN lang=EN-US> (以上文字摘自戰(zhàn)列艦密蘇里號戰(zhàn)斗日志) 其實本來要是按照麥克阿瑟大帥爺?shù)囊庀蚴且堰@個舉世矚目的日本降伏文書簽字儀式弄到東京的宮城里面去搞的,要搞就過一把癮,讓天皇家從此祖祖輩輩住在這里就不安生,肯搬家最好,他家搬出來,本帥搬進去。 但是最后還是落在了戰(zhàn)列艦密蘇里號上,不管大帥爺對日本有怎么樣的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在這個問題上都無能為力,這是美利堅合眾國的事情,而美國需要這個儀式在海上進行,再具體一點,是在密蘇里號戰(zhàn)列艦上進行。 第一個理由是日本的局勢還遠不能說安定,如果有殘余分子要在儀式進行時候弄點恐怖活動先不說危險,起碼掃興是不是?第二個理由是說這艘美國最后建造的戰(zhàn)列艦就是杜魯門號也不算過分,杜魯門就是密蘇里州人,而且密蘇里號就是由杜魯門的女兒瑪麗·瑪格麗特·杜魯門于1944年6月在布魯克林海軍工廠命名的,1986年密蘇里號重返現(xiàn)役儀式的貴賓中還有瑪格麗特。最后一個理由就是必須讓海軍手持鮮花花束從太平洋戰(zhàn)場撤離,而這個在海軍戰(zhàn)列艦上舉行的儀式就是這把鮮花。 所有國家的陸海軍都是仇人,當然像大日本帝國那樣的也少見,那位剛剛自殺的軍令部次長大西瀧治郎在臨死之前還在發(fā)牢騷說“帝國海軍將70%的精力對付帝國陸軍,將剩余的30%對付美軍”。美國陸海軍之間當然沒有那么水火不相容,但相互也把對方看作是僅次于日本人的敵人。 日本宣布接受波茨坦宣言之后,尼米茲就擬了一個作戰(zhàn)計劃,說由海軍先占領(lǐng)東京,陸軍慢慢地上路也沒關(guān)系。前面不是說遠東空軍司令喬治·肯尼中將向??藸栘惛駟枛|京的情況嗎?實際上那不是冷面幽默,從四月份開始美國海軍和空軍就開始在扯這個蛋了。看過《浩瀚的大洋是賭場》的讀者都記得日本的陸軍航空兵不出海,而美國的陸軍航空兵滿天空轉(zhuǎn)悠的區(qū)別甚至決定了太平洋戰(zhàn)爭的勝負,但現(xiàn)在不是這樣了,五星上將阿諾德的日記就有尼米茲再不讓空軍轟炸艦船以及海岸線10英里之內(nèi)的目標的記載,并且尼米茲認為瀨戶內(nèi)海也是海,也要執(zhí)行這條規(guī)定,這樣一來四面環(huán)海,肚子里還有一個瀨戶內(nèi)海的日本就沒有地方能給空軍炸了,呵呵,因為那時候美國的空軍并沒有從陸軍里獨立出來。 大帥爺聽說尼米茲的計劃之后以后怒不可遏,反駁說海軍的陸戰(zhàn)隊根本無法進行占領(lǐng)東京這么大的軍事行動,再說將來是由陸軍負責占領(lǐng)日本的,現(xiàn)在海軍占領(lǐng)了東京會對陸軍的光輝形象帶來無法挽救的巨大損失。 大帥爺在私下對??藸栘惛裾f:“尼米茲就是想把我們陸軍弄到加拿大和墨西哥邊境去巡邏,而他們承包所有海外的美國軍事存在”。 別說,大帥爺看得就是明白,很可能尼米茲還真是那么想的,而且還真的很有進展,比如現(xiàn)在美國海軍和原來從屬海軍的陸戰(zhàn)隊在海外的存在感就比陸軍就要大得多,但當時的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還是認為大帥爺說的有理,結(jié)果還是由陸軍占領(lǐng)東京,但是作為交換條件這個儀式就要在海軍軍艦上舉行,這樣即使是大帥爺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其實大帥爺平素還不太說海軍的壞話,反而是海軍都不喜歡大帥爺。其理由大概是因為海軍是貴族軍種,但這個倒霉的大帥爺比任何海軍軍人都更加貴族,這就讓海軍軍人恨得牙癢。特別是海軍第一流氓的哈爾西,更是經(jīng)常抓住大帥爺“絕頂聰明”的小辮子,沒事就攻擊“那個戴菲律賓軍帽的陸軍禿子”。 但這次不同,這次的哈爾西見了這幾個陸軍土包子親切的像見到了嫡親小舅子,先是湊過去問麥克阿瑟和尼米茲兩位長官要不要用點咖啡面包圈什么的,結(jié)果麥克阿瑟說先不要,尼米茲也說先不要。正當哈切爾西覺得有點無趣,但看到站在后面的??藸栘惛窬陀峙d奮了起來,勾肩搭背地摟著軍銜比他小兩級的??藸栘惛癜阉o拉到了廚房,指著一個一個大包裹對他說:“早給你預(yù)備下了,吃完了我再找人給你送去”,到后來??藸栘惛癫胖览锩媸莾砂跄逃?,一大瓶沙司,一大瓶法國芥末,十公斤牛排和大量的新鮮蔬菜。 ??藸栘惛裰袑⑶耙惶煲呀?jīng)來拜訪過海軍了,中飯是在圣迭戈號巡洋艦上吃的,中將一邊往嘴里亂塞牛排和葡萄果凍,一邊含糊不清地嚷嚷:“餓壞了餓壞了,到日本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飯后的巧克力冰淇淋一口氣吃了三個。這就是哈爾西聽到報告之后給??藸栘惛耦A(yù)備下來的。 哈爾西這是在搞釣魚工程。哈爾西原來發(fā)出過豪言壯語,說要占領(lǐng)東京,把天皇那匹叫做“白雪”的白馬弄來騎騎,結(jié)果家鄉(xiāng)新澤西州的父老們一聽就連忙湊份子給哈爾西弄了一塊銀馬鞍來,現(xiàn)在海軍和占領(lǐng)東京沒了關(guān)系,哈爾西正為怎么向家鄉(xiāng)父老交代犯愁呢。 打仗的時候哈爾西沒少說麥克阿瑟的壞話,所以這次自己不好意思去,找了尼米茨去說情,結(jié)果尼米茲的回答是“沒門”,也不知道尼米茨的意思是不肯去沒門還是麥克阿瑟肯定不答應(yīng)沒門,最后哈爾西就想了一個不找縣官找現(xiàn)管的主意,去動正餓得饑腸轆轆的??藸栘惛竦哪X筋。 八、密蘇里號上 后來吃了人家嘴軟的??藸栘惛襁€真的很熱心地幫哈爾西去搞白馬去了。但天皇的白雪還是沒能弄到,就跑到也有一匹白馬的天皇弟弟高松宮家,不由分說地就把馬牽走了,留下高松宮一個人瘟頭瘟腦地對著空馬廄發(fā)愣。 埃克爾貝格把白馬給哈爾西送了去,說明白這不是天皇的那匹白雪,問哈爾西能不能將就,不能將就再想法子讓他們大帥爺親自去天皇馬廄去找,順便說一句,上次的奶油挺不錯的。哈爾西一看,天皇他弟弟和天皇也就相差不遠了,憑什么不能湊合?那么好的奶油就算是海軍也不容易弄誒。立即把銀馬鞍架上去,找兩個勤務(wù)兵伺候他上了馬拍了幾張照片就趕緊下來了,等照片沖印出來之后選了一張最威風的加上“哈爾西騎著白馬”幾個字就往俄克拉荷馬州寄。等到大家弄清楚那白馬不是天皇的白雪的時候,黃花菜早就涼了,也沒人關(guān)心了。 正當哈爾西興高采烈地在收買??藸栘惛竦臅r候,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指揮手下給接人的驅(qū)逐艦打了個燈光信號:“禁止給日本人上咖啡或者香煙”。 甲板上的尼米茲看著這個信號直樂:“到底是哈爾西,見到日本人就上了勁”。 日本人來了。 一般都說是美國第八集團軍先遣隊于28日進駐的厚木基地,但實際上特恩契上校從飛機上就看見地面跑道上寫著這么一行字:“WELCOME TO THE U.S. ARMY FROM THE THIRD FLEET(第三艦隊歡迎美國陸軍)”,特恩契上校一開始沒注意這行字,觀光旅游景點不都有類似的文字嗎?后來一想不對,大日本帝國海軍飛行基地怎么是觀光景點呢?這第三艦隊應(yīng)該是哈爾西那斗牛犬帶的第三艦隊???下了地就向日本人打聽原委。 原來前一天的8月27日,就已經(jīng)有一架從航母約克城號起飛的美軍飛機在厚木基地降下來了,從飛機上跳下來一名美軍少尉,罵罵咧咧地逼著日本人打開倉庫找油漆,找來了油漆后又逼著日本人在跑道上涂上了這些字,完了以后揚長而去。 “還嫌我們寫的不好,揚手就打,抬腳就踹,很疼的誒。支那的八路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你們沒有的???”日本人哭哭啼啼地向特恩契上校告狀。 特恩契哪管這破事,但是有人先來過了倒是大問題,后來查出是哈爾西部下的“個人行為”,但沒人不認為這事是哈爾西在背后主使的。 哈爾西當然不認賬,說那是臨時工,但另外一件事則是逢人就說的。 哈爾西8月27日到了神奈川的相模灣錨地之后就看見海岸上有兩位在求救的白人,,啊是從東京戰(zhàn)俘收容所逃出來的英國戰(zhàn)俘,哈爾西從戰(zhàn)俘嘴里知道了日本人在虐待戰(zhàn)俘,而且從國際紅十字會的瑞士代表那兒也確認了英國戰(zhàn)俘所說的是事實,哈爾西立即破壞了陸海協(xié)定,派出陸戰(zhàn)隊去東京接管了戰(zhàn)俘收容所。 投降書簽署儀式的主持人就是哈爾西,他在儀式上大罵動作拖拉的日本外相重光葵是人所共知的,這不是勝利者在欺負戰(zhàn)敗者,而是這些戰(zhàn)敗者所做過的事情真的很下流。 哈爾西自己后來對尼米茲說自己在儀式上是好容易才抑制住在那些日本政府代表臉上踹一腳的沖動。 “那為什么不踹?”尼米茲翻了他一眼。 “可我是上將誒”,哈爾西糾結(jié)地摸著肩章。 “那就找個小兵去踹”,尼米茲還是沒表示同情。 “那不解恨啊”哈爾西那張臉上的紋路糾結(jié)得都團了起來,更像匹斗牛犬了。 所以哈爾西一聽說日本代表團已經(jīng)登上號驅(qū)逐艦,朝這邊來了就趕緊打燈光信號發(fā)命令,他怕那些出手大方的部下招待起日本人來了,特別是他派去的人還是那幫日本人的老熟人。 日本代表團的首席代表是外相重光葵,代表日本政府;副代表是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大將,軍令總長豐田副武大將死活不肯來,沒辦法只好讓梅津代表大本營,也就是陸海軍全代表了。接下來外務(wù)省陸軍省和海軍省各出三個人當隨員,這就總共11個人。 外務(wù)省的三人是終戰(zhàn)聯(lián)絡(luò)中央事務(wù)局長岡崎勝男,內(nèi)閣情報局第三部部長加瀨俊一和中央事務(wù)局第三部部長太田三郎;陸軍省的三人是參本作戰(zhàn)部部長宮崎周一中將和永井八津次少將和杉田一次大佐,海軍省是軍令部作戰(zhàn)部部長富岡定俊少將和橫山一郎少將以及柴勝男大佐。 一行分乘五輛汽車來到碼頭,登上來接他們的蘭斯頓號驅(qū)逐艦(USS Lansdowne (DD-486))去密蘇里號。本來這一行人全部都是不可一世的精英官僚或者精英軍人,但這次卻是去簽投降協(xié)定的敗軍之將,誰也不愿抬起頭來見人,更不愿意有熟人認出自己,但這幫人一上艦就石化了:艦長滿臉假笑地在棧橋邊上迎接他們,嗨,這個倒霉的艦長對這個代表團里的日本人說來那是太熟悉了,就是日本偷襲珍珠港時的美國駐日本大使館的海軍武官史密斯·哈頓上校,這位哈頓上校和加瀨俊一還是哈佛的同學(xué)呢。見到這位滿臉皮笑肉不笑,裝作很親熱地在和他們在打招呼的哈頓,這幾位連自殺的心情都有了,怪不得豐田副武軍令總長不肯來,他是不是能掐會算,知道斗牛狗犬哈爾西會找個哈頓來惡心人啊? 大帥爺在降伏文書上簽字時站在大帥爺后面的兩位形容枯槁的將軍吸引了人們的視線,那是在菲律賓被俘的喬納森·溫賴特美軍少將和在新加坡被俘的阿瑟·帕西瓦爾英軍中將。這兩位將軍都是在從奉天的收容所里被解放之后直接走空路去馬尼拉的。 大帥爺緊緊地擁抱著溫賴特少將,特別是大帥爺?shù)哪蔷湓捵寽刭囂氐难劾镏匦铝亮似饋怼?SPAN lang=EN-US> 大帥爺說的是:“吉姆,你的部隊永遠是你的”。 溫賴特本來以為作為一個軍人,他已經(jīng)走到頭了,因為戰(zhàn)俘是不能重返現(xiàn)役的。1907年10月18日簽訂的海牙陸戰(zhàn)公約的第12條,1929年7月27日簽訂的有關(guān)戰(zhàn)俘待遇的日內(nèi)瓦公約中的第74條都明文規(guī)定了“釋放之后的俘虜不得再次加入現(xiàn)役”, 在那之后于1949年8月12日簽訂的通稱為“第三條約”的有關(guān)戰(zhàn)俘待遇的日內(nèi)瓦公約的第117條也有明文規(guī)定。 但是在溫賴特的案子中,要求受到違反日內(nèi)瓦公約的對待的將軍去遵守那個公約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再者說來,難道真有什么條約值得大帥爺去遵守嗎? 九、大帥爺自己找房子 順便說一句,降伏文書簽字儀式三天后的9月5日,溫賴特的肩上就有了第四顆金星,比提著腦袋去新幾內(nèi)亞的??藸栘惛襁€多了一顆,實際上在此之前在巴丹的時候,溫賴特就已經(jīng)有了臨時的第三顆金星了,這次是臨時工轉(zhuǎn)正了再加升一級。而英國的帕西瓦爾就只能退出現(xiàn)役以寫作維生,而且寫的東西都要經(jīng)過英國政府檢查一下有沒有不和諧的內(nèi)容。 簽完了字之后,大帥爺又一次站在麥克風前發(fā)表了演說:“這是我最真誠的希望,也是所有人類的希望,希望一個更好的世界將會從這一神圣的時刻開始從過去的鮮血和尸體中呈現(xiàn)出來,那是一個基于信任和理解的世界,一個奉獻給人類尊嚴和實現(xiàn)他們對自由,寬容以及正義的最熱切向往的世界”(It is my earnest hope—indeed the hope of all mankind—that from this solemn occasion a better world shall emerge out of the blood and carnage of the past, a world founded upon faith and understanding, a world dedicated to the dignity of man and the fulfillment of his most cherished wish for freedom, tolerance, and justice.) 這就是大帥爺,就算是在裝腔作勢也是文采飛揚。 這時只聽得哈爾西大手一揮,對著話筒大喊一聲“Go”,在附近洋面上排好隊伍待命的四百架B-29超級空中堡壘飛機和一千五百架各種艦載機(這個數(shù)字出自大帥爺回憶錄,而其他的所有資料都是“四百五十架飛機”,大帥爺?shù)臄?shù)字雄壯,這里用大帥爺?shù)模┰诿芴K里號上空編隊掠過,成為整個儀式的最高潮。 但沒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這個儀式上照樣出差錯,加拿大代表科斯格雷夫上校在簽字時不知道是被周圍的環(huán)境干擾的還是分了心去偷瞟周圍,反正他把名字簽到了在他下面的法國代表的位置上,接下來的法國和荷蘭代表就全部糊里糊涂地錯行,以致到了最后簽字的新西蘭代表因為沒有了地方就隨便找了塊空地亂畫了一個符也算簽完了字。簽完了大家就找地方開香檳慶祝去了,日本代表團給撂在這兒沒人管了,就尼米茲臨走時還說了一句“現(xiàn)在撤銷儀式之前哈爾西頒發(fā)的命令,因為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敵人了”,那意思是給日本人一杯咖啡也行。 但日本代表岡崎勝男注意到了簽名上的這個差錯,拽住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薩瑟蘭參謀長問他怎么辦?說這種有差錯的文書沒有法律效力,拿回去樞密院肯定不會批,大家還是重新再簽一份吧?薩蘇蘭參謀長看看這邊出了錯的文件,再看看著那邊熱氣騰騰的香檳酒會,當時就傻了。 薩瑟蘭參謀長這時候在大帥爺面前也不吃香,大帥爺正煩他。薩瑟蘭在澳大利亞部隊里找了個女兵充當臨時二奶,但這還不是大帥爺煩他的原因,包不包二奶是參謀長的私生活,按照賈二爺?shù)臅鵁煹倪壿?,橫豎只要沒破壞大帥爺?shù)募彝バ腋>托辛?,大帥爺管不著。問題是薩瑟蘭把那澳大利亞軍二奶弄到身邊當秘書,這一下大帥爺就不樂意了:最起碼不能用國民的稅金包二奶啊,這就想換參謀長,前些日子都私下向??藸栘惛翊蛱剿欠裨敢鈦懋攨⒅\長。薩瑟蘭也知道這些破事,現(xiàn)在在大帥爺正喝得開心的時候去扯這個皮肯定不討好,就自作主張拿起筆來把加拿大以后的國家名字都改了一下,再把第一個加拿大國名劃掉,然后就把這張文書往日本人手里一塞,吹胡子瞪眼地就把日本人趕下軍艦去了。 于是現(xiàn)在日本人手里的這張降伏文書還是橫橫豎豎的被薩瑟蘭參謀長劃過的,別看岡崎說什么樞密院可能不肯批,樞密院到底有幾個腦袋,慢說是有張降伏文書,就是根本沒有這張紙,那個日本人敢不承認麥克阿瑟大帥爺是他們的總老大?所謂法律也就是那么一說罷了。 哈爾西為什么也要去抽熱鬧?只要看在車隊后面的他自己的吉普車就知道了:里面就坐了一個銀馬鞍。 10:00左右車隊到了美國大使館,早就在代代木一帶設(shè)營了的騎一師已經(jīng)把大使館打掃了一遍,還準備好了升旗儀式用的軍樂隊。 大帥爺站在了連接向全美實況轉(zhuǎn)播的麥克風面前:“??藸栘惛駥④?,將美國國旗升起來,讓她作為被壓迫者希望的象征,作為正義勝利的象征,在東京的陽光下閃耀光芒”。 大帥爺?shù)穆曇粲捎诩佣悬c顫抖。 軍樂隊奏響了美國國歌,以大帥爺為首的官兵一齊向國旗敬禮。 整個儀式的時間也就三四分鐘,儀式完畢之后大帥爺巡視了一遍大使館,哈爾西??藸栘惛駛円哺诤竺?。 大帥爺突然指著天花板對哈爾西說:“比爾,你難道不感到羞愧嗎?你不知道這是聯(lián)邦政府的財產(chǎn)?” 天花板上有幾個彈洞。 哈爾西漲紅了臉:“我們海軍從不干這種沒技術(shù)含量的事情,這肯定是第二十航空隊干的,他們的副司令官吉爾斯少將現(xiàn)在就在這里,您應(yīng)該將他逮捕法辦,追究他破壞聯(lián)邦政府財產(chǎn)的行為?!?SPAN lang=EN-US> 一片哄笑。 大帥爺想了想:“這地方太小,不是辦公的地方”。 管他是不是辦公的地方,現(xiàn)在先去修五臟廟再說,可美國大使館連坐的凳子都沒有,這頓中飯是在帝國大酒店辦的。 到了帝國大酒店,大帥爺看到大酒店的老板犬丸徹三突然有了主意:“東京有哪些觀光場所?” 犬丸誠惶誠恐地回答:“東京觀光有三個方向,一個是購物中心,一個是商業(yè)中心,還有一個是歡樂中心,大帥爺您是……” 大帥爺大手一揮,“甭管什么中心,你這就帶我去?!?SPAN lang=EN-US> 犬丸傻了:“現(xiàn)在?” “就現(xiàn)在,別管他們了”,大帥爺一指那二十幾位將官:“你們先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就三十分鐘”,拽著犬丸就跳上了汽車。 大帥爺還真就只轉(zhuǎn)悠了三十分鐘,繞著宮城一圈以后從三宅坂的參謀本部轉(zhuǎn)到國會議事堂再回來。 下車之后,大帥爺說了一句:“那第一生命大樓不錯”。 十、東條自殺 第一生命大樓是完好無損的,這一帶正好是日本的政治中心,天皇所居住的皇宮,國會議事堂都在這兒,所以就都沒有受到轟炸,把這一帶炸了找誰去談判去?美國人也從來就沒有準備過自己親自出馬統(tǒng)治日本,所以不能像大帥爺原來說的把宮城或者國會議事堂給征用了。而第一生命大樓因為正好落在了這一帶地方而逃過了戰(zhàn)禍,對于大帥爺來說這就是最合適的辦公地地點了。 這幢9層的大樓也結(jié)實,據(jù)說能直接抗250公斤的炸彈。1938年第一生命花了182萬日元以每坪(3.3平方米)1080日元的價格買下了這片1,682坪面積的土地,又花了1400萬日元建起了這幢在當時是全日本最豪華的房子。 這些價錢到底是什么含義?這么說吧,當時的一日元當現(xiàn)在的一萬日元只多不少,可以很簡單地把戰(zhàn)前的一日元算成現(xiàn)在的100美元來體會這個造價。 吃完了中飯大帥爺把眾人一起帶著去看了一下房子,在大家都說了好之后,一行人又回橫濱去了,第二天的9月9日正式向第一生命發(fā)出了征收通知,通知上說明了除了所有的文件可以搬走之外,全部的家具都必須留在原地,9月5日向占領(lǐng)軍交出大樓作為GHQ(General Headquarters.占領(lǐng)軍總司令部)的辦公樓。 定下來了衙門位置以后,大帥爺就開始把全部精神放到他的本職工作上了,大帥爺?shù)默F(xiàn)在的本職工作是“盟軍最高司令官”(Supreme Commander for the Allied Powers,SCAP),實際上這個名稱并不貼切,大帥爺實際上真能指揮的就只有美軍,不如直接稱“proconsul”(殖民總督)來的直觀。 擺在這位總督面前的問題首先是如何解除日本的武裝,軍事上和思想上的武裝。 根據(jù)GQH情報部部長維羅比少將的統(tǒng)計,在1945年8月15日當時,日本還有陸軍154個師團和136個獨立旅團,海軍20個部隊,合計6983000人,分布在從南半球的新幾內(nèi)亞,經(jīng)所羅門群島一直到中國大陸以及朝鮮半島這么一個廣大的環(huán)東南太平洋的弧形地區(qū),其中日本本土就還有57個師團,14個旅團,45個聯(lián)隊,總兵力達2576085人。 本來是管打仗陸軍省和海軍省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管這些皇軍的復(fù)員,從1945年12月1日開始,陸軍省和海軍省就干脆改名為“第一復(fù)員省”和“第二復(fù)原省”,到了1946年6月1日,連“復(fù)員省”的資格都被剝奪了,變成了“復(fù)員廳”的兩個“復(fù)員局”,最后到了1947年10月份左右干脆全部被厚生省并吞了。 而那些要復(fù)員的皇軍士兵的指揮官們則是戰(zhàn)犯,第一個就是東條英機。 當時有關(guān)東條下落的謠言滿天飛,有逃去了滿洲的,有回了九州老家的,有已經(jīng)自殺了的,其實東條哪兒都沒去,老老實實在家等著美國憲兵在呢。 東條英機當然知道波茨坦宣言里面所說的“戰(zhàn)爭罪犯”首先就是他,他是主持開戰(zhàn)的內(nèi)閣總理大臣,沒指望過天照大神能保佑他們漏網(wǎng)??墒窃趺崔k呢?像陸軍大臣阿南唯幾,東部軍管區(qū)司令官田中靜壹那幾位陸軍大將那樣自殺以謝罪,管是謝天皇還是謝百姓,沒有那個勇氣。不自殺嘛,又說不過去,那個“絕不活著做俘虜而受辱”的《戰(zhàn)陣訓(xùn)》就是自己制定的,讓別人都自殺,就自己活著?怎么說也是陸軍大將,這點自尊也還是有的,就是說還得自殺。但是活得好好的,自殺可太痛苦了,又不想自殺了。 就這么翻來覆去,死啊活啊的拿不定主意。最后去和陸軍大臣下村定大將去商量。下村定當然反對,理由是現(xiàn)在是國家投降,不是你東條某人自個投降,談不上什么恥辱。再者說了,你不出頭萬一這責任跑天皇哪兒去了這可怎么是好?東條這下茅塞頓開,可算有了主見,點頭哈腰地就離開了陸軍省。 三點剛過,這東條家門口的記者越來越多,東條看著這副架勢就知道美國憲兵要來大概就是今天了,于是穿好了全副勛章綬帶的大將軍服,腰上挎著軍刀,進書房看了看他的準備:窗邊的刀架上架著兩把日本刀,桌子上放著短刀和兩把手槍。一把是他自己一直帶著防身的柯爾特22,還有一把是8月15日企圖發(fā)動政變,奪取天皇的“玉音放松”錄音盤,失敗自殺了的女婿古賀秀正少佐留下來的柯爾特32。 4點02分,克勞斯中校到了。下面就是時候克勞斯遞交的報告: “關(guān)于逮捕東條將軍的報告,合眾國陸軍中校波爾·科羅斯。 ——到達東條宅時,將軍正隔著窗子和新聞記者說話。我將部下配置于門口以后即請將軍開門。 ——將軍問我有無逮捕令。我說沒有逮捕令,但隨身攜帶了正式拘留命令。將軍要求給與確認,我說先開門,進門之后再出示(合眾國際社法蘭克記者的報道中說科羅斯中校的原話是:“快開門,跟我去麥克阿瑟司令部”)。 ——東條將軍身穿白襯衫,聽完點了點頭以后就關(guān)上了窗戶,周圍很寂靜,所以能夠聽見插上插銷的聲音,但聽不見向門口走來的腳步聲。 ——下午4點19分,突然響起了一聲槍聲。站在我旁邊的新聞記者對我說‘您的獵物自殺了’,——我立即采取強硬措施進入宅內(nèi)。(和英國《每日郵報》記者斯坦福一起去的日本《朝日新聞》記者長谷川信雄則說:“一腳就踹開了門,同時掏出手槍朝天鳴槍示警”)。 ——東條將軍的書房門也上了鎖,我還是采用強制手段進去的。東條將軍坐在椅子上,看起來是射中了左胸,大量的出血把白襯衫都染紅了??吹轿乙院?,將軍還想舉起右手握著的槍,在我大喊‘不許動’以后,手槍掉到地下。 ——我的任務(wù)是活捉東條將軍,所以我立即讓東條將軍的警衛(wèi)找來醫(yī)生,但看起來喊來的日本人醫(yī)生是想讓將軍想武士那樣死去,除了洗滌傷口之外沒有進行任何搶救行為。 ——我把東條將軍移到書房,下午6點25分我軍軍醫(yī)趕到,診斷后說彈頭擦過心臟貫穿左肺,沒有生命危險。 ——下午6點48分,在注射嗎啡后搶救完成,下午7點將東條將軍送到橫濱的第98陸軍野戰(zhàn)醫(yī)院?!?SPAN lang=EN-US> 以上是克勞斯中校的報告,里面沒有談到的episode也不少。槍聲一響,中校手下,警衛(wèi),新聞記者等一擁而入,忙成一團,這時看中校的手下是最有意思的:忙著在幫東條家打掃衛(wèi)生。 怎么回事?要說美國人也可憐,歷史太短,沒見過世面,什么東西在美國人那兒全是紀念品。這會兒中校帶來的手下們正忙著掏出手絹,到處擦東條的血跡,說是留個紀念。 十一、大將的槍法不太好 一會兒救護車來了,來了兩個軍醫(yī),一個衛(wèi)生兵,還有一個憲兵軍士長。這軍士長干嗎來了?嘿嘿,出了人命,他得來調(diào)查不是。 軍士長打開記錄本,興高采烈地就開始提問了。也不知道是在問誰,反正肯定有人回答。 “這個男人叫什么名字?” “Tojo?!?SPAN lang=EN-US> “有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Hideki?!?SPAN lang=EN-US> “怎么拼法?”這回好像沒有人回答,軍士長也會找辦法“H·東條就行了吧?” 接著又問:“他的軍銜?” “陸軍大將?!?SPAN lang=EN-US> “大將?嗯?大將就這德行?搞錯了吧?……那他現(xiàn)在的職務(wù)?” 日本記者終于忍不住了:“你煩不煩啊?就寫上‘前獨裁者’?!?SPAN lang=EN-US> “嗯,明白了。謝謝合作?!甭柭柤?,軍士長走了。 東條被送進臨時設(shè)于橫濱市本牧一丁目的大島國民學(xué)校內(nèi)的第98陸軍野戰(zhàn)醫(yī)院的30號病房,立即就做了手術(shù),手術(shù)很成功。但是當東條剛被推出手術(shù)室,等在走廊上的護士們又一擁而上,立即把東條給剝了個精光,連褲衩也被那些護士們搶走了。 這還是一種特有美國特色的“收集紀念品行動”。 有關(guān)東條英機的“自殺”行動,筆者想在這里割一點篇幅來討論一下。 像松井石根,香港總督酒井隆等,他們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是死刑但也沒有自殺,而是等著審判。不管他們曾經(jīng)是怎樣的罪惡滔天,這種行動也算是準備了以命抵罪,筆者認為他們多少也是條漢子。 但是在9月11日大帥爺發(fā)出拘捕令以后自殺的,就不是東西了。那是畏罪自殺,想逃避審判?;蛘呦爰薜溣谌?。像原參謀總長杉山元大將,原總理大臣近衛(wèi)文麿公爵,東條內(nèi)閣的厚生大臣小泉清彥陸軍軍醫(yī)中將,文部大臣橋田邦彥等人的自殺就很為日本人所不齒。 雖然為人所不齒,但總還有自殺的勇氣,東條就更次一等了,又怕被處死而又不敢自殺! 首先等到美軍憲兵到門口之后再自殺本身就使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算好這時候有人會來救的,東條英機到底是不是有自殺的誠意就是一直有人在懷疑的題目。 第二、日本軍人自殺只要有可能都是采用剖腹的手段,像陸軍大臣阿南唯己,海軍軍令部次長大西瀧治郎甚至都不要介錯幫忙。不是在戰(zhàn)場上,用手槍自殺本身就很丟人了,但東條打的還不是太陽穴而是胸口!據(jù)說東條大將不知道心臟在哪兒,專門找了個醫(yī)生給他在胸口畫了個圈,每天洗完澡以后由太太幫他重畫。別人看著是笑話,但據(jù)說東條夫妻做得十分認真,日久天長,鬼才知道這個圈到底出溜到哪兒了。 第三、東條是左撇子,而克勞斯中校的報告中說的很清楚,東條是右手握著槍。據(jù)她孫女東條由布子解釋說,那是因為左手握槍不好打左胸的緣故。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東條自殺用的手槍不是他女婿留下來的那把柯爾特32,而是柯爾特22。而柯爾特22是除了打到要害之外打不死人的,甚至都不能貫穿人體。 這幾年,那個靖國神社問題的釘子戶東條由布子到處想為他祖父翻案,但實在不容易。東條在日本也太沒有人氣,首先出來批判東條由布子的人物可能大家都想不到:鼎鼎有名的大右翼,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 石原在2005年的《產(chǎn)經(jīng)新聞》上發(fā)表文章說“連那位美軍憲兵軍士長都說:‘大將就這德行?搞錯了吧?柯爾特22打胸脯會死人?’,乘早把東條英機移出靖國神社是正經(jīng)?!?SPAN lang=EN-US> 下面是東條英機自殺之后的余波。 ??藸栘惛裨诘弥@個消息之后晚飯后趕到了第98野戰(zhàn)醫(yī)院探望東條英機,當時東條英機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很清醒,看到??藸栘惛裰?,在野戰(zhàn)病床上向埃克爾貝格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添麻煩了,對不起”。 經(jīng)常說日語是一種“曖昧”的語言的意思是日語中很多語句是沒有主語和賓語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沒人知道,比如埃克爾貝格中將對東條的這句話就哭笑不得:“東條將軍的這句‘添麻煩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這次自殺給人添了麻煩還是發(fā)動了這場長達四年的太平洋戰(zhàn)爭給人添了麻煩呢?” 不管東條是什么意思,反正埃克爾貝格覺得讓一個曾經(jīng)為一國首相的人睡在這種簡易野戰(zhàn)病床上是一種失禮的舉動,讓醫(yī)生們趕緊把東條送到停在海上的海軍醫(yī)院船上去,但醫(yī)生們反對,說東條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結(jié)果埃克爾貝格的這個建議只好作罷。 第二天??藸栘惛裼秩ヒ皯?zhàn)醫(yī)院看望了一次東條。這次東條已經(jīng)很清醒了,說要送一把日本刀給??藸栘惛?。??藸栘惛駱妨?,告訴東條英機他的所有武器都已經(jīng)被美軍收繳了,但是因為有這句話,他愿意留下一把來做個紀念。 東條的另外一把日本刀和那把短刀被??藸栘惛袼徒o了大帥爺。 東條在以后聽說他之所以能痊愈得如此之快,是因為趕來的美國軍醫(yī)立即就為他輸了血,到野戰(zhàn)醫(yī)院之后又輸了一次血。美國人當時已經(jīng)能在野戰(zhàn)中使用輸血的方式來搶救傷員了,而日本雖然知道輸血的原理,但還只能在大型醫(yī)院里進行,野戰(zhàn)條件下還不行,據(jù)說東條在聽說之后懊惱萬分:“在這點上都敗了”。 十二、審幾個??? 索普準將領(lǐng)了大帥爺?shù)膶⒘?,日夜加班造冊抓人。準確的統(tǒng)計數(shù)字表明,他平均每天要抓6.5人進巢鴨。 抓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呢?是“對和平的犯罪者”,其定義就是:“發(fā)動或計劃,準備,開始,進行宣戰(zhàn)或不宣戰(zhàn)的侵略戰(zhàn)爭及違反國際法,條約,協(xié)定,誓約的戰(zhàn)爭以及參加為達成上述行為的計劃及謀劃?!?SPAN lang=EN-US> 可是抓來了這么多人怎么辦呢?又不能像皇軍那樣“統(tǒng)統(tǒng)撕拉撕拉的”,得審判才行,可這幾百號人怎么審法?這得審到哪個猴年馬月去。美國人做事喜歡拉架勢,就是假的也的像真的一樣,這審訊,錄供,訴訟,辯護,取證,判決等等等等,別說真去做,就想一想都鬧心。大帥爺當年年紀六十有五,真要認真全審起來,到他歸天那年也不見得審的完,大帥爺又不是大清的縣官,成天就只需要升堂審案,人家可是日本總督呢。 所以大家都知道,只能挑著審。可是會挑幾個呢,誰都不知道。 這25把椅子是什么意思?只是隨便放放意思意思,還是真的準備就審25個人,誰都不知道。于是大家都使勁猜測,使勁亂想,各種流言滿天飛。 其實大帥爺當時還真就準備只審25個人。 審是一定要審幾個,殺是一定要殺幾個,這是大帥爺?shù)募榷ǚ结?。要不然大帥爺在日本就站不住腳。但人數(shù)不能多,多了太花時間,礙著大帥過總督癮,這也是大帥爺?shù)募榷ǚ结槨F鋵嵰婚_始大帥爺打算只審15個,這點從大帥爺請美國國務(wù)院幫他準備15名律師就能看得出來。 但是四天前的3月16日,在大帥爺給美國國務(wù)院的電報中把這個數(shù)字加到了25名。就是說大帥爺是準備審25名甲級戰(zhàn)犯。 這25名的名單現(xiàn)在可以倒推出來,他們應(yīng)該是: 阿部信行,荒木貞夫,真崎甚三郎,木戶幸一,鈴木貞一,平沼騏一郎,東鄉(xiāng)茂德,廣田弘毅,小磯國昭,東條英機,星野直樹,大川周明,土肥原賢二,松井石根,大島浩,永野修身,松岡洋右,岡敬純,島田繁太郎,橋本欣五郎,南次郎,賀屋興宣,白鳥敏夫,畑俊六,武藤章。 但是站在后來的遠東軍事法庭上的被告有28名。 大帥爺怕審判失敗,悄悄找了FBI(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審訊官來幫忙審訊這二百多個嫌疑犯。對于FBI來說,只要是嫌疑犯,那就是Gang(匪幫),沒有國籍的分別,只有智商的不同。雖然現(xiàn)在的罪犯們都是政治家,高級官僚和高級軍官,但在FBI看起來和一般的盜竊強奸犯沒什么區(qū)別,能不能夠判得下來,就看法官和嫌疑犯的智商誰更高了。 FBI鑒別下來的結(jié)果,說是大帥爺選定的25個人中除兩個人以外剩下的23人都有點智障,再加幾人也能審得下來,而很被FBI看重的兩位是原總理大臣廣田弘毅和內(nèi)大臣木戶幸一。 大帥爺那邊是只要不出麻煩,提審是越多越好,就又加了第37師團長佐藤賢了中將,第7方面軍司令官板垣征四郎大將和緬甸方面軍司令官木村兵太郎大將這三人,現(xiàn)在總共是28人了。 嘿,這一加就加出兩個上絞架的。倒不是FBI的人把這二位給弄死了,那二位反正活不成。當時板垣大將在新加坡,木村兵太郎大將則在仰光,不是在戰(zhàn)俘營里療養(yǎng),也是在戰(zhàn)犯收容所里邊在。只不過受審起來要委屈一些:成了乙級戰(zhàn)犯。但要知道乙級戰(zhàn)犯和丙級戰(zhàn)犯中死刑比例比甲級戰(zhàn)犯可要高得多了。 這還這還沒完呢,名單還得變。4月13日5點半,東京灣外面停得密密麻麻像池塘里的鴨子似的軍艦群里又加進來了一艘老毛子的巡洋艦,大帥爺盼得望眼欲穿的薩利亞科夫少將和格隆斯基檢察官帶領(lǐng)的46人蘇聯(lián)代表團終于來了。倒不是大帥爺喜歡老毛子,但現(xiàn)在沒老毛子開不了庭,大帥爺一門心思打算早點結(jié)案呢。 但格隆斯基見了檢察長季南,開口就是:“我們有自己審訊嫌疑犯,從而決定誰擁有被送上法庭的榮譽的權(quán)利”。 季南傻了,這都什么時候了?4月29日就要開庭,怎么還要重審?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日子?那是天長節(jié),是他們天皇的生日。大帥爺特地挑了這個日子來惡心日本人的。 但不管季南怎么說,格隆斯基壓根沒理他,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季南跳著雙腳大罵:“FUCK”。第二天開始蘇聯(lián)檢察官們就在巢鴨監(jiān)獄里進進出出,一會兒提一個出去訊問,一會兒提一個出去訊問,鬧得雞飛狗跳。 季南這回倒沒含糊:“這不可能,這在物理上都不可能,因為你知道麥克阿瑟將軍已經(jīng)簽發(fā)了起訴書?!?SPAN lang=EN-US> “再簽發(fā)兩份就行了”。 “沒有辯護律師了?!?SPAN lang=EN-US> “我不管,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lián)盟將不參加不包括以上兩名為被告的審判”。說完又走了,還拍了拍屁股。氣的季南還是罵“FUCK”。 季南只好去找大帥爺。大帥爺也沒了轍:“俄國人永遠是這樣,最后一個來赴宴,卻拿走了最好的湯”。這句話指的是蘇聯(lián)紅軍出兵滿洲。 生氣管生氣,老九還是不能走的,沒了蘇聯(lián)人的參加還能叫同盟國的審判?加人是不可能了,沒地方找美國律師去(每名被告必須有一名美方律師),只好從原來的名單上去掉兩名了。 去掉的名字是:前總理大臣阿部信行陸軍大將和真崎甚三郎陸軍大將。 十三、在大獄中做國家預(yù)算 GHQ不斷地公布甲級戰(zhàn)犯的名單,除了前首相近衛(wèi)文麿和元帥杉山元陸軍大將他們幾個人自殺和一個連自殺都失敗的東條英機之外,大部分是自己扛著行李去投案的,大藏大臣賀屋興宣(后來被判處無期徒刑)就是這樣的一個。 賀屋是14日下午自己到橫濱的美八軍憲兵司令部投案的。先被關(guān)在“橫濱刑務(wù)所”,10月5日被轉(zhuǎn)移到大森的原日本陸軍的戰(zhàn)俘收容所(被救活了的東條英機也在7日被從美八軍醫(yī)院給送到這里來了)。 轉(zhuǎn)移的時候美國大兵就隨便找了幾輛軍用十輪卡,就把這些個將軍大臣像運豬似的就發(fā)運了。剛開始的時候戰(zhàn)犯營忒不正規(guī),第八集團軍打仗內(nèi)行,可這做牢頭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知道該怎么辦。杜魯門在美國本土幫麥克阿瑟訓(xùn)練了四千人的民用官員,麥克阿瑟一句話:“不要,美國陸軍人才濟濟,沒有不會干的事”。 用GHQ的情報部門G2頭兒維羅比少將的話就是:“那年頭能從二等兵直跳將軍”。這話有點夸張,但是確實有直升上校的。 你看,如此重要的犯人,一旦收了監(jiān),居然沒有人想過他們還會不會自殺,會不會逃跑,會不會串供。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月了,而在此期間那幫戰(zhàn)犯無事可干,就天天開牌局搓麻將,不知道來不來錢。 現(xiàn)在那賀屋坐在大卡車上,看著路邊的一片焦土,心里直犯嘀咕。 既不是在感慨敗了戰(zhàn),也不是不服,更不是在懺悔,而是在犯嘀咕,很簡單的嘀咕:怕到了新地方?jīng)]吃的。 因為在這幾位看來,餐桌上簡直太豐盛了,噴香的面包,大塊的牛排,奶油蜂蜜大罐裝著隨便抹,各式冰淇淋一字排開,還有水果罐頭,咖啡,牛奶敞開了喝。這幾位戰(zhàn)犯把那當作斷頭飯了。 心亂如麻地吃完了“斷頭飯”,幾個人就開始構(gòu)思遺言了。 誰知道一晚上什么事沒有。到第二天吃早飯時就更開眼了,熱蛋糕,火腿煎蛋,廚師就在一邊站著,想吃什么問他要就是了。 這幾位想不通,外務(wù)大臣東鄉(xiāng)茂德(后來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會英語,就上去問:“我們這幾人都有戰(zhàn)爭罪犯嫌疑,沒必要給我們什么特殊照顧。打敗了仗,全國都在受苦,咱們幾個不能吃這些東西?!?SPAN lang=EN-US> 對面的美軍軍士長“嗤”第一聲樂了:“誰會照顧你們?老爺我是沖繩戰(zhàn)斗活下來的幸存者,看見你們氣就不打一處來呢,告訴你,這是美軍的士兵伙食。倒是想給你們吃得差一點,就不知道怎么做。” 大家都還記得,橫濱登陸之后才吃了兩天的戰(zhàn)地伙食,就把??藸栘惛癖锏醚勖敖鹦?,自愿賣身投靠為海軍的哈爾西去找白馬那件事吧?美日兩國的國力懸殊就有這么大。 這一下幾個戰(zhàn)犯們面面相覷了。這是美軍士兵伙食?還沒法再差了?這美國也太財主了!原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海軍大將(后來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就說了:“現(xiàn)在咱們真是罪犯了,你們想想,天皇陛下現(xiàn)在能看得見糖和肉?唉,咱們在這里吃這個?!?SPAN lang=EN-US> 所以賀屋在車上就嘀咕到了大森還有沒有吃的。 到了大森沒吃的了,有美軍士兵反對把自己的東西分給戰(zhàn)犯吃,于是麥克阿瑟就讓日本政府管飯,日本政府哪來的錢?就讓那撥(人也太多,300多個)天天吃臭魚。從那時開始,那撥才知道什么叫“犯人”。 吃出了奢侈毛病的賀屋興宣不干了,成天回憶在第八集團軍坐牢時的好日子,后來正式宣判之后還給政府捎話去說得增加伙食費。但政府說現(xiàn)在這么窮哪有錢給你們增加伙食費啊,一句話又給踹回來了。 賀屋興宣是當過大藏大臣的,一句“沒有錢”可糊弄不了他,立即又捎話回去,這回是直接捎給了大藏省,說是讓他看看預(yù)算,找不出錢來吃飯還怪了。 大藏省一聽賀屋興宣要看預(yù)算還真認了真,趕緊問在監(jiān)獄里是不是真的能辦公看預(yù)算?得到的回答是像賀屋這樣的文官關(guān)著也沒事,弄點政府公文看看也不要緊,結(jié)果賀屋還真的把監(jiān)獄變成了大藏省的派出所,他在里面做起政府預(yù)算來了! 因為賀屋是東京帝國大學(xué)法學(xué)部畢業(yè),通過了俗稱“高文”的高等文官考試的“帝國高等文官”,是精英官僚,而且還是被稱為“官僚中的官僚”的大藏官僚,而且在大藏官僚中還一直是在大藏省最重要部門“主計局”干,從主計局長爬上大藏次官以后才當上大藏大臣的。 大藏省管錢,也就是錢的一進一出:稅收和預(yù)算。日本的財政系統(tǒng)和別的國家不同,別的國家是稅收重于預(yù)算,但日本人是預(yù)算高于稅收,到現(xiàn)在還是這樣。日本人認為日本窮,收不上多少稅,而且收稅也有成本的,與其找人去收那么點稅,不如在預(yù)算上做文章把錢花到刀口上去的效率高,所以日本人特別重視預(yù)算,大藏?。?/SPAN>現(xiàn)在的財務(wù)省)最得力的人員全部配置在主計局。 賀屋就是做預(yù)算的專家,戰(zhàn)時的預(yù)算全是他做的,現(xiàn)在他被抓了起來大藏省正在犯愁預(yù)算怎么做,這聽說他在監(jiān)獄里還能看文件了可不高興壞了。 就這樣出現(xiàn)了千古奇觀:一個被判了無期徒刑的甲級戰(zhàn)犯,很認真地坐在牢里審核著桌子上堆的大藏省預(yù)算資料。 所以后來賀屋在1958年被大赦之后,連續(xù)五次當選眾議員,先后擔任過池田勇人內(nèi)閣的法務(wù)大臣和自民黨政調(diào)會長,還是照樣混的風起云生。 十四、他們都是東條 巢鴨監(jiān)獄是東京審判時關(guān)押戰(zhàn)犯的監(jiān)獄,所有的甲級戰(zhàn)犯嫌疑全關(guān)在那兒,還有不少乙級和丙級戰(zhàn)犯,到1958年為止,在那兒住過的據(jù)說有4000多人。加上前來審訊取證的檢察官法官,當然也少不了來探監(jiān)的人,還得算上見天守在門口的傳媒們,反正那些日子巢鴨監(jiān)獄門口絕對是個熱鬧去處。 麥克阿瑟大帥爺不喜歡人家管他的閑事,看守巢鴨監(jiān)獄的還是大帥爺御用親兵,第八集團軍的憲兵們。美八軍在太平洋戰(zhàn)爭中和日本人從頭干到尾,這些個憲兵們也都是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逃出命來的。因此看著這撥日本人就有氣,剛開始時對他們沒好臉色,成天就琢磨怎么折騰這些戰(zhàn)犯。 首先,打掃衛(wèi)生是必須的,先得讓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家伙活動活動筋骨。于是這些將軍大臣們就很認真地拿著笤帚墩布到處掃。 掃是掃,但不能亂掃。別掃錯地方,不準弄錯防區(qū)??蓚€人自掃門前,總會有些雙不管或者三不管的地方留下來了怎么辦?是不是要在地上劃線,把巢鴨監(jiān)獄里面弄得像山姆大叔喜歡的籃球場或者美式足球場似的? 不,大大咧咧的美國人處理起來簡單:雙不管也罷,三不管也罷,全歸一個人管——TOJO。 “TOJO”就是“東條”的日語讀法。日本人名字難讀,音節(jié)又多,美國人記不住。就這個TOJO一來音節(jié)少,二來從戰(zhàn)爭開始以后幾乎每天都聽得到:TOJO今天又干了什么什么,TOJO今天又說了什么什么。因此看守巢鴨監(jiān)獄的美八軍憲兵們管日本人全叫東條:“Hi, you, Tojo, hurry up”。其實那不一定是在叫東條,就是隨便喊個人的意思,但那正主兒還活著啊,而且還就在巢鴨。所以東條經(jīng)常是這邊正忙得一頭豁子,那邊又喊起來了:“Tojo, hurry up!”。 東條一開始弄不明白怎么老有人喊他的真正原因,以為自己是甲級戰(zhàn)犯第一號,開戰(zhàn)時的首相,那些大兵們也都是九死一生活下來的,沒法不恨這個TOJO。和自己過不去那太正常了。也就忙不顛的跑來跑去,跑著跑著就跑出了規(guī)矩:雙不管三不管的全歸他東條管。反正他東條精力過人,開戰(zhàn)時他不是身兼首相陸相外相文相商工相軍需相外加參謀總長,現(xiàn)在多掃幾個地方按說也不在話下。 可是東條就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是在叫他。 東條也有郁悶的地方。就是他弄不明白為什么憲兵喊他的時候為什么老要帶出來個“珍珠港”。襲擊珍珠港是要歸到他的賬上,這壺酒錢東條認了,東條郁悶的是襲擊珍珠港打的是美國太平洋艦隊,那是海軍啊。和這幫是陸軍的美八軍憲兵們八桿子打不著,干嗎這幫家伙口口聲聲“珍珠港”。莫非美國和日本不一樣,陸海軍關(guān)系特鐵?或者是這幫陸軍憲兵的表哥表弟什么的全在海軍,而又全在珍珠港去見了上帝?嘿,這麥克阿瑟夠黑夠損的啊,專門找了一撥和自己有仇的憲兵來整治自己了啊。 東條成天就琢磨這件事,悶悶不樂的。 大家都知道東條在被捕之前自殺過一次。但是知道這位在巢鴨監(jiān)獄里面還準備過一次自殺的人可能不多。監(jiān)獄里怎么自殺呢?東條把衛(wèi)生紙弄濕了想搓成繩子上吊給看守的憲兵發(fā)現(xiàn)了,據(jù)說東條當時痛哭失聲,哀求看守讓他死,真受不了成天打掃衛(wèi)生還要被人數(shù)落珍珠港的罪。 可是有一天東條被提審回來眉開眼笑。大家一看全愣了,這東條能有什么可樂的?難道大帥爺一時糊涂了要饒東條一條命?嗯,這倒是個好消息,東條要能饒命,吾等性命皆無憂矣。于是大家先一起趕快樂一樂,再湊過去問問東條樂個啥。 東條也不賣關(guān)子,原原本本說清楚他到底在樂個啥??墒堑鹊綎|條說明了原因,戰(zhàn)犯們差點全背過氣去。 美國憲兵脾氣急,沒事就來一句“Hurry up”。這么一句簡單的話,到了東條大將那兒有了問題。東條從小學(xué)習就不太好,被石原莞爾譏笑為“東條上等兵”。這倒還算了,東條還是陸大畢業(yè)生里面數(shù)不出來幾個的外語盲中的一個:一門外語不懂。東條學(xué)的是中文,在中國東北混了那么長時間,居然不會說中文。就更別指望他會英語了。 不懂英語也沒關(guān)系,你別瞎解釋啊。美軍憲兵們的“Hurry up”,到東條那兒給聽成了“pearl harbor”。羅斯??偨y(tǒng)的那句“REMENBER THE PEARL HARBOR”(記住珍珠港)東條知道。也許是做賊心虛,東條怎么聽“Hurry up”怎么是“REMENBER THE PEARL HARBOR”的省略,嚇得魂不附體。 這次怎么又整明白了呢?這次被提審,正好審訊室在維修,里面還有工人在干活。審訊官讓那些工人快點干完了出去:“hurry up”,東條這才醒過神來。啊,那原來是是讓快點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其實東條也就是剛進巢鴨的時候吃了苦,到后來看守的憲兵們還對他挺客氣。那又是為什么呢?原來憲兵們發(fā)現(xiàn)東條是棵搖錢樹。 原來講過美國人沒歷史,眼界小見識短,拿著什么都當紀念品。當時抓東條時,擦了東條血跡的手絹什么的全能拿去拍賣,就連小褲衩都被第98陸軍野戰(zhàn)醫(yī)院的護士MM們給扒走了。這時憲兵們又想出了個向東條要簽名拿出去拍賣的高招。反正東條肯定的上絞架,過幾天就沒了,奇貨可居。 無獨有偶,還有一位靠名聲弄錢的。不過不是在巢鴨監(jiān)獄,而是在馬尼拉受審的乙級戰(zhàn)犯山下奉文陸軍大將。 山下是根大煙槍。可現(xiàn)在身為戰(zhàn)犯在大牢里,還是在馬尼拉的大牢,不可能有人給他送煙,但山下就會妙手空空弄錢買煙抽。 山下用當時日本軍發(fā)行的“軍票”向看守他的憲兵買煙抽。日本一投降那“軍票”不就成了廢紙了嗎,怎么還能買煙呢?當然日本沒投降那會兒所謂“軍票”也是廢紙,那就是皇軍用來搶劫的一種手段。但是山下奉文玩軍票玩出了新意:他在軍票上簽名,拿著和憲兵們?nèi)Q煙。憲兵們再拿著這種有山下奉文大將親筆簽名的軍票去外面拍賣。當時在馬尼拉地下拍賣場上山下將軍簽名的軍票一張就能拍賣出25美金,還有香煙不能買的? 十五、天皇怎么辦? 請看兩組數(shù)字,很枯燥無味,但很能說明問題。 澳大利亞              775 541 139 中國              215 163 54 法國              68   57   19 荷蘭              144 142 57 菲律賓           15   12   7 英國              611 550 18 美國              896 819 173 這是什么東西?這是1948年6月3日GHQ總部外事局長謝瓦德向華盛頓報告的到1948年4月30日為止亞太地區(qū)對日本BC級戰(zhàn)犯的處理情況,第一個數(shù)字是被起訴的人數(shù),第二個數(shù)字是被判決有罪的人數(shù),第三個數(shù)字是其中死刑判決人數(shù)。 澳大利亞              913    140 中國                  854    149 法國                  229    26 荷蘭                  1024   225 菲律賓                142    17 英國                  895    223 美國                 1364    140 上面這組數(shù)字是日本厚生省戰(zhàn)后的統(tǒng)計,第一個數(shù)字是被起訴人數(shù),第二個數(shù)字是死刑執(zhí)行人數(shù)。兩組數(shù)字互相有沖突,像美國的死刑人數(shù)反而下降了,這并不奇怪:一個是第一組數(shù)據(jù)的精度問題,因為當時各地的案子還在審理中;再一個就是被判處了死刑的BC級戰(zhàn)犯中有一些其實并沒有被執(zhí)行。 從這些數(shù)據(jù)中能看出什么這一點:就審判力度和受害程度的比例來說,盟國中是澳大利亞榮居第一! 原來有部日本電影叫《日本沉沒》,當時筆者看那部電影時弄不明白日本人為什么那么反澳。日本要沉沒了,連蘇聯(lián)中國這些共產(chǎn)主義國家都伸出了援助之手,可同屬自由世界的澳大利亞卻乘火打劫,騙完了日本的財寶以后轉(zhuǎn)臉就成了沒事人,后來弄清楚了東京審判這段歷史恩怨才弄清楚仇恨的根子哪兒。 澳大利亞是被卷進太平洋戰(zhàn)爭的。招誰惹誰了,怎么好好的仗打到這里來了?所以從開戰(zhàn)第一天開始澳大利亞就是最強硬的戰(zhàn)后處理派。波茨坦公告發(fā)表后,澳大利亞外長愛德華公開發(fā)牢騷:“我還是從報紙上才看來的,和對德國比起來,怎么對日本就那么寬大?” 當時有個由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中國,法國,荷蘭,印度,菲律賓,新西蘭,英國所組成的“遠東顧問委員會”(FAR EASTEAN ADVISORY COMMISSION, FEAC),后來又加上了蘇聯(lián),名稱也改為“遠東委員會” (FAR EASTEAN SOMMISSION,FES)專門處理戰(zhàn)后問題,首先是處理國際軍事法庭的有關(guān)事宜。愛德華外長作為澳大利亞代表,參加了這先后兩個委員會。1946年1月9日到2月1日,愛德華外長作為遠東咨詢委員會的委員來日本視察日本占領(lǐng)的實施情況。 一般都把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這五個國家稱為“盎格魯薩克遜五兄弟”,這五個國家的主流都是盎格魯薩克遜人,價值觀一樣,到現(xiàn)在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好得令人羨慕,就是搶明火也是五兄弟一起上。但是牙齒和嘴唇還有相碰的時候,五兄弟的意見也不是永遠一致的,比如在這個對日本的處理,特別是對天皇的處理問題上。 太平洋戰(zhàn)爭開始的時候日本連戰(zhàn)連勝,把美國英國荷蘭澳大利亞打得找不著北,但就是在那么威武的時候也沒有人想過“下一步怎么辦的問題”,想得最遠的可能就是海軍的山口多聞,他在奇襲珍珠港成功的1942年2月20日向軍令部提出的作戰(zhàn)設(shè)想意見書里的方案是先拿下錫蘭,印度,然后進攻南太平洋和澳大利亞,再占領(lǐng)阿留申和夏威夷。 最后和德國人一起切斷南北美洲,有必要的話破壞巴拿馬運河。第一艦隊和第八艦隊對美國西海岸展開攻擊,占領(lǐng)加州的油田地區(qū),陸基航空兵力進駐加州,對全美的大城市和軍事設(shè)施展開攻擊。 就算這個計劃全部成功,再往后呢? 但美國人不一樣,美國人是真正有遠見的人。 一般都說太平洋戰(zhàn)爭從1941年12月8日凌晨日本奇襲珍珠港開始,實際上在1941年10月美國國務(wù)院就成立了一個“戰(zhàn)后外交政策咨詢委員會”(Advisory Committee of Postwar Foreign Policy,ACPFP)當然這不是一個專門對日本的機構(gòu),一開始是研究與德國的關(guān)系的,這個委員會在英美軍連戰(zhàn)連敗的1942年2月開始有了一個“領(lǐng)土小委員會”(Territorial Subcommittee,簡稱TS)在那里研究占領(lǐng)敵國之后的政策,當然也包括占領(lǐng)日本之后的政策,不是像山口多聞那樣的夢囈,而是實實在在的基于實務(wù)基礎(chǔ)上的研究。然后再從里面分出“東亞政策研究小組”專管對日政策。軍事占領(lǐng)日本,但保留天皇制和日本政府進行間接統(tǒng)治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研究的結(jié)論。 如果再往深處說的話就更加微妙了。一般都說“日本在太平洋戰(zhàn)爭中戰(zhàn)敗之后無條件投降”,日本確實在太平洋戰(zhàn)爭中失敗了,也確實是投降了,可是這個投降是不是“無條件”的還真不好說。 美國國務(wù)卿詹姆斯·伯恩斯(James Byrnes)表示不能接受日本的求降,因為這是有條件投降,違反了波茨坦宣言中有關(guān)日本必須無條件投降的條款。但陸軍部長史汀生和海軍部長福萊斯特卻認為為了避免在日本本土登陸作戰(zhàn)中的犧牲,應(yīng)該接受接受日本人的求降條件,最后的結(jié)果是美國8月12日通過商用電報網(wǎng)絡(luò)送給了同盟通訊社一個所謂“伯恩斯回答”,這個回答的內(nèi)容是:“天皇以及日本國政府的統(tǒng)治權(quán),在聯(lián)合國軍最高司令官的制限下行使”。這樣既同意了日本人的求降,同時還滿足了史汀生和福萊斯特不想再打仗了的希望,順便把所謂日本國也就變成了一個可以隨便捏的面團,到現(xiàn)在還讓日本提起來有點哭笑不得。 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這個回答中已經(jīng)明確了保留天皇制,也就是同意了日本政府有關(guān)維持國體的要求,所以日本實際上是有條件投降。 但對于美國政府來說,不追究天皇裕仁的戰(zhàn)爭責任就成了既定方針,不管天皇是不是混蛋,只要他是美國的混蛋就行了。什么,他還不是美國的混蛋?那就努力把他變成為美國的混蛋就是啦啊,怎么變就看大帥爺?shù)哪苣土恕?SPAN lang=E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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