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吃魚，因孩童時吃過一回半生不熟的魚而反胃，此后便一直從心理上拒絕吃魚。但奶奶吃那種沒有魚腥味的有內(nèi)餡的大魚丸。奶奶不知道那叫魚丸，我每次買回魚丸，都告訴她，那叫肉丸。奶奶信以為真。

      那天，又吃魚丸。

      奶奶說：“今天的肉丸湯味道不錯，可感覺好像有些魚腥味。你吃出來沒？”

      我忍著笑，若無其事地回答：“不會??！我沒有吃出魚腥味來。肉丸湯不是很好喝嗎？”

      奶奶點頭：“嗯，那是。”

      奶奶的感覺是對的。我對奶奶說了善意的謊言，而且是我與女兒之間的秘密，咱娘倆聽了老人家的話后相視微笑。奶奶的眼睛不好使，她沒有看到咱娘倆的小動作。

      爺爺在吃飯時很少說話，只顧自己完成任務，他也不參與我們的討論，更不會問是魚丸還是肉丸。爺爺不吃魚（年輕時吃，后來不知怎么就不吃了），但他也吃魚丸。

      爺爺?shù)脑捲絹碓缴?，與奶奶之間也很少說話，問一句也就答一句或者干脆不理睬她，甚至一整天也沒聽見他說一句話。為此，奶奶在我面前說起時就生氣。但，爺爺仍舊我行我素，就像一個不愛言語又不聽話的孩子。

      白天，爺爺除了去周邊的麻將室看別人打麻將湊熱鬧，間或自己也會摸上兩圈，回家后唯一的事就是一個人看電視。奶奶沒上過學，既不認得字，也聽不懂普通話，因而也不喜歡看電視，更不喜歡爺爺把電視聲音調(diào)大，聽著心房就咚咚直跳。后來，爺爺每次看電視都坐得很近，伸手即可觸摸到電視機屏幕，像是要與電視機說悄悄話似的。有時，電視里正唱著精彩的戲曲，爺爺聽著聽著也許是困了竟打起盹來。奶奶則喜歡有共同興趣的三五個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拉家常，津津樂道于老人們的那些陳年舊事。

      我與他討論過爺爺不愛說話的事，結(jié)論是：也許老人覺得無話可說了吧！環(huán)境變了，兩位老人之間也缺乏共同的話語了。

      我說：“你到爺爺那年齡時會否也這樣哦？可千萬別像爺爺??！”他呵呵笑。2009-11-20 1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