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們要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改變

【原文】盤庚既遷，奠¹厥攸居，乃正厥位，綏²爰³有眾。

曰：“無戲怠，懋⁴建⁵大命！今予其敷⁶心腹腎腸，歷告爾百姓于朕志。罔罪爾眾，爾無共怒，協(xié)比⁷讒言予一人。

“古我先王將多于前功，適⁸于山。用⁹降¹⁰我兇，德嘉績于朕邦。今我民用蕩¹¹析¹²離居，罔有定極¹³，爾謂朕曷震動(dòng)萬民以遷！肆¹⁴上帝將復(fù)我高祖之德，亂¹⁵越¹⁶我家。朕及¹⁷篤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肆予沖¹⁸人，非廢厥謀，吊¹⁹由靈²⁰；各非敢違卜，用宏慈賁²¹。

【譯文】盤庚已然遷都，規(guī)定了各自居住的地方，才決定宗廟朝廷的位置，然后安撫改易大眾的想法。

盤庚說：“不要嬉戲怠慢，要勉勵(lì)于大的天命！如今我向你們鋪開敞開心里及腑腸，告訴你們百姓我的志向。我沒有怪罪你們大眾，你們也不要有怒氣，協(xié)同和同用讒言來說我一個(gè)人。

“從前我們的先王想創(chuàng)造比前人更多的功勞，便一起遷到山里。因?yàn)榭梢詼p少災(zāi)害，恩德嘉績獻(xiàn)給我們邦國。如今我的人民由于洪水動(dòng)蕩不安而流離失所，沒有固定的去處，你們告訴我說為何要驚動(dòng)萬民搬遷？如今上帝將要復(fù)興我們高祖的美德，治理于我們的國家。我急切地恭敬順從，恭敬秉承民命，因此要永遠(yuǎn)居住在新國都。如今我這個(gè)年輕人，不是要廢棄遷徙的打算，是要順從善良美好的神靈，我們各自不敢違背卜兆，要宏大這華美的事業(yè)。

【說明】本節(jié)是盤庚在已經(jīng)遷移后對(duì)大臣們講的話，幾萬人搬遷到一個(gè)新地方，混亂是可想而知的，于是怨言、讒言再一次興起。盤庚不得已，只好又出面安撫大眾。他希望大臣們能理解他，他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因此他追述先王的遷徙，對(duì)整個(gè)邦國是有益的，如今我們的人民流離失所，就是因?yàn)榄h(huán)境有了改變，所以我們也要改變，以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改變。

——————————————————

【注釋】1.奠：《書·禹貢》：“奠高山大川。”《周禮·天官·職幣》：“皆辨其物而奠其祿。”揚(yáng)雄《太玄》：“無地奠位。”這里用為定、確定、規(guī)定之意。

2.綏：（suí隨）《書·禹貢》：“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詩·周南·樛木》：“樂只君子，福履綏之。”《詩·小雅·楚茨》：“樂具入奏，以綏后祿。”《詩·大雅·民勞》：“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詩·周頌·載見》：“綏以多福，俾緝熙于純嘏。”《論語·子張》：“道之期行，綏之期來，動(dòng)之斯和。”《荀子·儒效》：“修修兮其用統(tǒng)類之行也，綏綏兮其有文章也。”這里用為安撫之意。

3.爰：(yuán元)《書·咸有一德》：“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書·盤庚上》：“既爰宅于茲,重我民，無盡劉。”《詩·邶風(fēng)·擊鼓》：“爰居爰處？爰喪其馬？”《詩·小雅·四月》：“爰其適歸。”《詩·大雅·緜》：“爰及姜女，聿來胥宇。”《孟子·梁惠王下》：“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這里用為改易、更換之意。

4.懋：（mao冒）《書·皋陶謨》：“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書·康誥》：“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國語·晉語四》：“懋穡勸分，省用足財(cái)。”《說文》：“懋，勉也。”這里用為勉勵(lì)之意。

5.建：《周禮·天官·小宰》：“小宰之職，掌建邦之宮刑。”鄭玄注：“建，明布告之。”孫詒讓正義：“凡物建立之則眾共見，故引申之，凡明白布告亦曰建。”《老子·四十一章》：“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jìn)道若退’。”《漢書·鄒陽傳》：“爰盎等皆建以為不可。”這里用為明白倡儀、公開提出之意。

6.敷：《書·禹貢》：“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書·顧命》：“牖間南向，敷重篾席。”《詩·商頌·長發(fā)》：“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穆天子傳》：“敷宴席。”《漢書·陳湯傳》：“離城三里，止?fàn)I傅陳。”這里用為鋪展、鋪開之意。

7.比：《易·比·辭》：“比，吉。”《書·伊訓(xùn)》：“遠(yuǎn)耆德，比頑童，時(shí)謂亂風(fēng)。”《詩·唐風(fēng)·杕杜》：“嗟行之人，胡不比焉？”《詩·小雅·六月》：“比物四驪，閑之為則。”《詩·大雅·皇矣》：“王此大邦，克順克比。”《論語·為政》：“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禮記·樂記》：“鄭、衛(wèi)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莊子·逍遙游》：“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孟子·梁惠王上》：“愿比死者一灑之，如之何則可？”《荀子·修身》：“然夫士欲獨(dú)修其身，不以得罪于比俗之人也。”《韓非子·初見秦第一》：“天下又比周而軍華下。”《廣韻·脂韻》：“比，和也。”這里用為“相合、和同”之意。

8.適：《詩·魏風(fēng)·碩鼠》：“逝將去女，適彼樂土。”《詩·小雅·巷伯》：“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詩·商頌·殷武》：“歲是來辟，勿予禍適。”《左傳·昭公十五年》：“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與不濟(jì)。”《論語·子罕》：“可與共學(xué)，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荀子·王霸》：“審吾所以適人，適人之所以來我也。”《韓非子·外儲(chǔ)說右下》：“人主鑒于上也，而居者不適不顯。”這里用為一起歸向之意。

9.用：《書·益稷》：“明淫于家，用殄厥也。”《書·甘誓》：“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史記·貨殖列傳》：“必用此為務(wù)。”《論衡》：“覺見臥聞，俱用精神。”這里用為因、因?yàn)橹狻?span lang=EN-US>

10.降：《書·禹貢》：“是降丘宅土。”《詩·鄘風(fēng)·定之方中》：“降觀于桑，卜云其吉。”《詩·小雅·出車》：“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詩·大雅·公劉》：“復(fù)降在原。”《詩·大雅·崧高》：“維岳降神。”《論語·鄉(xiāng)黨》：“出，降一等，逞顏色，怡怡如也。”《儀禮·士冠禮》：“降西階一等。”《說文》：“降，下也。”本意為下來之意。這里延伸為減少之意。

11.蕩：《莊子·庚桑楚》：“此四六者不蕩，胸中則正。”《荀子·勸學(xué)》：“天下不能蕩也。”《呂氏春秋·季春紀(jì)》：“以蕩上心。”《淮南子·說山》：“以其休止不蕩也。”這里用為動(dòng)蕩不安之意。

12.析：《書·堯典》：“厥民析。”《詩·小雅·車舝》：“陟彼高岡，析其柞薪。”這里用為分開、分散之意。

13.極：柳宗元《永州八記》：“意有所極，夢(mèng)亦同趣。”范仲淹《岳陽樓記》：“感極而悲者矣。”這里用為至、到達(dá)之意。

14.肆：《書·多士》：“肆爾多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詩·周頌·昊天有成命》：“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爾雅·釋詁下》：“肆，今也。”這里用為如今之意。

15.亂：《書·泰誓中》：“予有亂臣十人。”《書·禹貢》：“亂于河。”《詩·大雅·公劉》：“涉渭為亂，取厲取鍛。”《爾雅·釋詁下》：“亂，治也。”《論語·泰伯》：“予有亂臣十人。”這里用為治理之意。

16.越：助詞，無實(shí)意，相當(dāng)于“于”。《書·盤庚上》：“越其罔有黍稷。”《書·呂刑》：“越茲麗刑。”《書·微子》：“越至于今。”《廣韻》：“越，于也。於也。”

17.及：同“汲”?！豆茏?#183;形勢(shì)》：“怠倦者不及，無廣者疑神。”《禮記·問喪》：“其送往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漢書·揚(yáng)雄傳》：“不汲汲于富貴，不戚戚于貧賤。”這里用為急切之意。

18.沖：(chōng充)通“僮(童)”?！稌?#183;金滕》：“昔公勤勞王家，惟予沖人弗及知。”《漢書·敘傳下》：“ 孝昭幼沖，冢宰惟忠。”三國魏嵇康《管蔡論》：“逮至武卒，嗣誦幼沖。”《文選·歐陽建〈臨終詩〉》：“咨余沖且暗，抱責(zé)守微官。”李善注引孔安國《尚書傳》：“沖，童也。”這里用為幼小之意。

19.吊：《書·費(fèi)誓》：“無敢不吊。”《左傳·哀公十六年》：“昊天不吊。”《左傳·昭公二六年》：“帥群不吊之人，以行亂于王室。”這里用為善、良好之意。

20.靈：《易·頤·初九》：“舍爾靈龜，觀我朵頤，兇。”《詩·鄘風(fēng)·定之方中》：“靈雨既零。”屈原《九歌·湘夫人》：“靈之來兮如云。”《楚辭·怨思》：“合五岳與八靈兮。”《尸子》：“天神曰靈。”《大戴禮記·曾子問》：“陽之精氣曰神，陰之精氣曰靈。”《風(fēng)俗通》：“靈者，神也。”這里用為神靈之意。

21.賁：(bì畢)《詩·大雅·靈臺(tái)》：“虡業(yè)維樅，賁鼓維鏞。”《廣雅》：“賁，美也。”這里用為華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