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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甫 詩詞例話——第五部分:文藝論

 知愚草堂 2010-10-10
周振甫    詩詞例話——第五部分:文藝論
  72.神韻說

  蕭子顯云:“登高極目,臨水送歸;早雁初鶯,花開葉落。有來斯應(yīng),每不能已;須其自來,不以力構(gòu)。”王士源序孟浩然詩云:“每有佳作,佇興而就。”余生平服膺此言,故未嘗為人強作,亦不耐為和韻詩也。(《漁洋詩話》,見王士禛《帶經(jīng)堂詩話》卷三)

  或問“不著一字,盡得風(fēng)流”之說。答曰:太白詩:“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云;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襄陽詩:“掛席幾千里,名山都未逢;泊舟潯陽郭,始見香爐峰。常讀遠公傳,永懷塵外蹤。東林不可見,日暮空聞鐘。”詩至此,色相俱空,政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畫家所謂逸品是也。(《分甘余話》,見同上)

  宋牧仲中丞行賑邳徐間,于村舍壁上見二絕句,不題名氏,真北宋人佳作也:“橫笛何人夜倚樓,小庭月色近中秋。涼風(fēng)吹墮雙梧影,滿地碧云如水流。”“渺渺孤城白水環(huán),舳艫人語夕霏間。林梢一抹青如畫,應(yīng)是淮流轉(zhuǎn)處山。”(《香祖筆記》,見同上卷九)

  王士禛提倡神韻,什么叫神韻,從他的詩話里可以窺見一斑。他引了“登高極目,臨水送歸”,指出“有來斯應(yīng),每不能已”,這是景與情交融的說法。這種由外界事物像“早雁初鶯,花開葉落”引起的情,“每不能已”,用含蓄的手法表達出來。這種“每不能已”的情,不明白說出,只通過景物來透露,才是“不著一字,盡得風(fēng)流”。“不著一字”,就是不用一個字來點明要表達的情意,是極含蓄的說法。他在《戲仿元遺山論詩絕句》里說:“風(fēng)懷澄淡推韋柳,佳處多從五字求。解識無聲弦指妙,柳州那得并蘇州。”《分甘余話》說:“東坡謂柳柳州詩,在陶彭澤下,韋蘇州上。此言誤矣。余更其語曰:韋詩在陶彭澤下,柳柳州上。”所謂“無聲弦”,也就是“不著一字”。蘇軾說柳宗元的詩在韋應(yīng)物上,王士禛認為韋應(yīng)物在柳宗元上,這就是用不用神韻這個標準。從詩的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說,從詩的反映生活、刻畫景物說,柳宗元的詩在韋應(yīng)物上,從“神韻”說,從含蓄說,韋應(yīng)物的詩在柳宗元上。神韻說講寫景,貴清遠:“‘白云抱幽石,綠筿媚清漣’,清也;‘表靈物莫賞,蘊真誰為傳’,遠也;‘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清遠兼之也??偲涿钤谏耥嵰?。”講寫情,貴朦朧,講用詞,貴清俊,“朦朧萌坼,情之來也;明雋清圓,詞之藻也。”(《帶經(jīng)堂詩話》卷三)這些話是說,寫景要選取有詩意的景物,蘊真即含有詩意,像云水竹石,山水鳴禽,詩意含蓄在景物之中,景清而意遠。寫情由境來透露,不明說,所以朦朧,只露一點苗頭,所以萌坼,總之是含蓄不露。他又說“如郭忠恕畫天外數(shù)峰,略有筆墨,然而使人見而心服者,在筆墨之外也。”(同上)畫遠山,淡淡幾筆,意在筆墨之外,即含蓄,即朦朧。這樣的景物和情境,用清俊的詞筆表達出來,就是神韻。

  我們看王士禛所舉的例子,像“涼風(fēng)吹墮雙梧影,滿地碧云如水流”,雙梧的影子落在地上,風(fēng)吹動枝葉時影子像水那樣流動,這不正像一張藝術(shù)照相嗎?再像“林梢一抹青如畫,應(yīng)是淮流轉(zhuǎn)處山”。林梢有一抹遠山,在淮水轉(zhuǎn)彎處,也是一幅藝術(shù)照相。前一幅還配上月夜倚樓吹笛的一幅,后一幅還配上白水繞孤城與船中人語的一幅。再看他舉的李白《夜泊牛渚懷古》和孟浩然的《晚泊潯陽望香爐峰》,中有“空憶謝將軍”,與“余亦能高詠”,有“永懷塵外蹤”,與“東林不可見”,寫到詩人所想望的,但正如畫天外三峰,略具筆意,使人體味言外的情意。晉朝的鎮(zhèn)西將軍謝尚,聽見袁宏的吟詠,就把他請去談?wù)摰教炝?。李白也能高詠,卻碰不到像謝將軍那樣的人來賞識他。晉朝高僧慧遠,在東林寺接待不少名人,結(jié)白蓮社,正是孟浩然所想望的。在這些想望中含蘊著許多要說而不說的話。這就是神韻派寫情的要求??傊?,神韻派寫景像一張張藝術(shù)照相,選取有詩意的景物來寫,作者的感情含蓄在景物里面。神韻派寫情,只是透露一點苗頭,不說清楚,讓讀者去體會。不論寫景抒情,都力求含蓄。

  又說:“予少時在揚州,亦有數(shù)作,如‘微雨過青山,漠漠寒煙織。不見秣陵城,坐愛秋江色’(《青山》)。‘蕭條秋雨夕,蒼茫楚江晦。時見一舟行,濛濛水云外’(《江上》)。‘雨后明月來,照見下山路。人語隔溪煙,借問停舟處’(《惠山下鄒流綺過訪》)。‘山堂振法鼓,江月掛寒樹。遙送江南人,雞鳴峭帆去’(《焦山曉起送昆侖還京口》)。又在京師有詩云:‘凌晨出西郭,招提過微雨。日出不逢人,滿院風(fēng)鈴語’(《早至天寧寺》)。皆一時佇興之言,知味外味者當自得之。”(同上)從王士禛自己作的神韻詩看,有寫景物的,景清而意遠,情味含蘊在景物中。有寫情思的,有言外之意,情思含蘊在境界里。像寫煙籠青山,雨迷楚江,景物凄清。像“不見秣陵城”,因愛秋江景色。這里含有愛山水而忽城市的含意,有雅人深致。

  王士禛雖然提出神韻說,但對神韻說的源流卻說不清楚。在《帶經(jīng)堂詩話》里有“源流類”,只從詩中去找源,即從《詩經(jīng)》里去找源。對神韻的源流講得最透徹的,要推錢鐘書先生的《管錐編·全齊文·謝赫<古畫品>》。錢先生指出神韻說來源于謝赫論畫的講“氣韻”。從“氣韻”到“神韻”,從評畫到評詩文:“畫之寫景物,不尚工細,詩之道情事,不貴詳盡,皆須留有余地,耐人玩味,俾由其所寫之景物而冥觀未寫之景物,據(jù)其所道之情事而默識未道之情事。”這就是神韻。“‘神韻’不外乎情事有不落言詮者,景物有不著痕跡者,只隱約于紙上,俾揣摩于心中。以不畫出、不說出為畫不出、說不出,猶‘禪’之有‘機’而待‘參’然。故取象如遙眺而非逼視,用筆寧疏略而毋細密;……”“曰‘氣’曰‘神’,所以示別于形體,曰‘韻’,所以示別于聲響。‘神’離體中,非同形體之顯實,‘韻’裊聲外,非同聲響之亮徹,然而神必托體方見,韻必隨聲得聆,非一亦非異,不即而不離。《百喻經(jīng)》第一則云:‘有愚人至于他家,主人與食,嫌淡無味,主人為益鹽。既得鹽美,便自念,言:所以美者,緣有鹽故;少有尚爾,況復(fù)多也!使空食鹽’;賀貽孫《詩筏》:‘寫生家每從閑冷處傳神,所謂頰上加三毛也。然須從面目額頰上先著精彩,然后三毛可加。近見詩家正意寥寥,專事閑語,譬如人無面目顏頰,但具三毛,不知果為何物!’南宗畫、神韻派詩末流之弊,皆‘但具三毛’、‘便空食鹽’者歟。”這里既指出神韻說的源流、特點,也指出它的流弊。流弊就是空洞,沒有內(nèi)容。假使作者像攝取藝術(shù)照相,確實有見于山水景物之美,用神韻派詩來攝取藝術(shù)美;或者作者在生活感受中,有些情思要表達,只用景物做陪襯,透露一點苗頭,讓讀者去體會。這樣的作品,寫得有余味,耐人尋味,可備一格。否則,作者并沒有真的看到景物的藝術(shù)美,也沒有真感情,只是模仿神韻派詩,寫景物寫不出藝術(shù)美,寫情思朦朧浮泛,借神韻派的寫法來掩飾內(nèi)容的空虛,那是不行的。

  神韻說的產(chǎn)生,由于清初人看到明朝人學(xué)唐詩,只學(xué)到它的腔調(diào)形式,只是模仿,沒有真性情真感受,王士禛因此提出神韻說,寫出自己對景物的藝術(shù)美和真感受,這比模仿形式高一些。但這只能備詩中的一格,不能寫大的題材,不能寫復(fù)雜的斗爭生活,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

  73.格調(diào)說

  詩以聲為用者也,其微妙在抑揚抗墜之間。讀者靜氣按節(jié),密詠恬吟,覺前人聲中難寫、響外別傳之妙,一齊俱出。(沈德潛《說詩晬語》卷上)

  詩貴性情,亦須論法。亂雜而無章,非詩也。然所謂法者,行所不得不行,止所不得不止,而起伏照應(yīng)、承接轉(zhuǎn)換,自神明變化于其中。若泥定此處應(yīng)如何,彼處應(yīng)如何,不聽意運法,轉(zhuǎn)以意從法則死法矣。試看天地間,水流云在,月到風(fēng)來,何處著得死法。(同上)

  《鴟鸮》詩連下十“予”字,《蓼莪》詩連下九“我”字,《北山》詩連下十二“或”字,情至不覺音之繁、詞之復(fù)也。后昌黎《南山》,用《北山》之體而張大之(下五十余“或”字),然情不深而侈其詞,只是漢賦體段。(同上)

  《九歌》哀而艷,《九章》哀而切;《九歌》托事神以喻君,猶望君之感悟也;《九章》感悟無由,沉淵已決,不覺其激烈而悲愴也。(同上)

  《風(fēng)》《騷》既息,漢人代興,五言為標準矣。就五言中,較然兩體:蘇李贈答,無名氏十九首,是古詩體;廬江小吏妻、《羽林郎》、《陌上?!分?,是樂府體。(同上)

  陶詩胸次浩然,其中有一段淵深樸茂不可到處。唐人祖述者,王右丞有其清腴,孟山人有其閑遠,儲太祝有其樸實,韋左司有其沖和,柳儀曹有其峻潔,皆學(xué)焉而得其性之所近。(同上)

  提倡格調(diào)說的沈德潛,他不同意錢謙益對明朝前后七子的批評,認為“弘正之間,獻吉(李夢陽)仲默(何景明)力追雅音”,“于鱗(李攀龍)元美(王世貞)”,“取其菁英,彬彬乎大雅之章也”。他認為“宋詩近腐,元詩近纖”,獨推明前后七子的詩為“大雅”(《明詩別裁序》),這可以看出他的格調(diào)說是繼承明前后七子的摹仿盛唐的格調(diào)來的。王士禛看到明前后七子模仿盛唐的流弊,用神韻來救格調(diào),沈德潛看到神韻的空疏又用格調(diào)來補救,因此他講的格調(diào),跟前后七子的模仿稍稍不同,不像神韻的偏重一種風(fēng)格,不像前后七子的認為詩必盛唐,是想通觀歷代的詩,探索各種風(fēng)格的流變。因此,他的《說詩晬語》,從《詩經(jīng)》講起,講《楚辭》、《樂府》、五言詩,一直到唐宋元明的詩,他選了《古詩源》《唐詩別裁》《明詩別裁》《清詩別裁》。他不選宋詩,認為“宋詩近腐”,推前后七子為大雅,說明他對詩的看法,還是繼承明人的推崇盛唐,不過再吸取中晚唐罷了。他初選《唐詩別裁》,對于初唐的王、楊、盧、駱,白居易的諷諭詩,張籍、王建的樂府詩,李賀的楚騷苗裔,都不選,經(jīng)過大家提意見后才補選,但對李商隱的《無題》詩還是不選,根據(jù)他的原選來看,那末他的格調(diào)說實際上還是跟著明代前后七子走。他對宋詩獨推重蘇軾、陸游,也顯得偏,足見他對于詩論的見解不高。不過從他的選本看,《唐詩別裁》是比較好的,這不決定于他選得好,是他接受了大家的意見,補選了他原來沒有選的詩,才成為較好的選本。他的詩論也是這樣,倘只是推崇明代的前后七子詩,根據(jù)明代前后七子的模仿來立論,那就毫無可取了。但他的詩論也像他的《唐詩別裁》那樣,吸取了別人各種較好的意見,雖其中推崇明代李、何、李、王的說法不夠正確,但其中也包括了可取的議論。

  他講格調(diào),提出“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學(xué)識,斯有第一等真詩”。不過在這方面只是裝門面,他沒有什么發(fā)明。他注意的還是講格調(diào),講韻律,講抑揚抗墜,講節(jié)拍,要從中體會聲中難寫、響外別傳之妙,這就不局限于韻律節(jié)拍,要通過韻律節(jié)拍來體會情思,接觸到風(fēng)格,還是講到格調(diào)。他講詩法,講起伏照應(yīng)、承接轉(zhuǎn)換,但又講神明變化,既反對無法,又不要被法所拘束,還是講格調(diào),從格調(diào)歸結(jié)到風(fēng)格上去。要像水流云在,月到風(fēng)來,根據(jù)各種情意形成各種風(fēng)格,或動或靜,或彼或此,唯意所適,這樣講格調(diào),就不同于神韻派的側(cè)重于一種風(fēng)格。他講《詩·豳風(fēng)·鴟鸮》里連用十個“予”字,像“予羽譙譙(狀零落),予尾翛翛(狀壞)”等,用鳥來比自己在風(fēng)雨飄搖中的處境?!对?#183;小雅·蓼莪》連用九個“我”字,像,“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fù)我”等,來表達對父母的深厚感情?!对?#183;小雅·北山》連用十二個“或”字,像“或燕燕(安息貌)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床,或不已(止)于行”等寫勞逸的不平均。韓愈的《南山》詩,用了五十多個“或”字,像“或連若相從,或蹙若相斗,或妥若弭伏,或竦若驚雊(雉鳴)”等,寫南山各種石頭的形狀。這里講用字,連用許多個“予”“我”“或”表達情詞的迫切。有了這種迫切的感情,才需要連用重復(fù)的字來表達,這是內(nèi)容決定形式。倘沒有這種感情,只是賣弄知識廣博而連用“或”字,像韓愈的《南山》詩,就只是鋪敘罷了。

  他又講到《九歌》和《九章》的風(fēng)格,有哀艷和哀切的分別,是把風(fēng)格的差別聯(lián)系到內(nèi)容來講。又把漢樂府同五言詩分別,就是指敘事詩同抒情詩的不同,聯(lián)系內(nèi)容來講體制。又就陶詩的影響說,講到王維詩的清腴,孟浩然詩的閑遠,儲光羲詩的樸實,韋應(yīng)物詩的沖和,柳宗元詩的峻潔。注意各家詩的不同風(fēng)格,這也是格調(diào)說與神韻說、性靈說不同的地方。神韻說偏重于講一種風(fēng)格,性靈說偏重于講表達性靈的詩,不像格調(diào)說比較注重各家各派的特色,更有利于多方借鑒,是注意到各種風(fēng)格的。

  聯(lián)系詩的演變,詩的內(nèi)容、體制、風(fēng)格來講,所以講得比較平實,可以糾正有些詩論的偏頗。像講孟郊,他認為“孟東野詩,亦從《風(fēng)》《騷》中出。特意象孤峻,元氣不無斵削耳。以郊島并稱,銖兩未敵也”。認為賈島不如孟郊。元好問《論詩絕句》說:“東野窮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詩囚。江山萬古潮陽筆,合在元龍百尺樓。”認為“揚韓抑孟毋乃太過”。又指出“太白想落天外,局自變生,大江無風(fēng),濤浪自捅,白云卷舒,從風(fēng)變滅”;“少陵歌行,如建章之宮,千門萬戶,如鉅鹿之戰(zhàn),諸侯皆從壁上觀,膝行而前,不敢仰視,如大海之水,長風(fēng)鼓浪,揚泥沙而舞怪物,靈蠢畢集,與太白各不相似,而各造其極。(同上)。像這樣,結(jié)合孟郊詩的思想感情和他獨具的風(fēng)格來評價,看得自然比元好問要全面些。對李白杜甫的評價,也能夠看到兩人在風(fēng)格上形成的特點。杜甫比起李白來,更著意于“語不驚人死不休”,所以說李白是“大江無風(fēng)”而“濤浪自涌”,杜甫是“長風(fēng)鼓浪”。但注意格調(diào)的,對于思想內(nèi)容方面,也都從格調(diào)的角度來看,所以還有注意得不夠的地方。像李白的樂府詩,襲用樂府舊題而要別出新意,也似“長風(fēng)鼓浪”而異于無風(fēng)自涌,即有意為之;不如杜甫的新樂府因事命篇而不與古人爭勝,而自勝于李白,這是講格調(diào)的對于詩歌的反映生活之廣度與思想之深度的認識有所不足。

  另一方面,他的論詩,有時不免有些迂腐氣,如論張籍的《節(jié)婦吟寄東平李司空》,說:“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贈珠者知有夫而故近之,更褻于羅敷之使君也,猶惑其意之纏綿耶?雖云寓言贈人,何妨圓融其辭。然君子立言,故自有則。”他明知這詩是寓言,一切比喻都是只能取其某一點來相比,而不能用比喻的全體來相比,這詩只借寓言來表示不能接受李司空之聘,不能因而把李司空看作勾引有夫之婦?!段男牡颀?#183;比興》說;“義取其貞,無從于夷禽”,用鳥來比淑女,只取其有貞一的德性,并不是罵這個淑女是禽獸。在這方面后起的袁枚就比他超脫多了。沈的《說詩晬語》寫于1731年辛亥,那時袁枚只有十六歲,沈還沒有接觸到袁的性靈說。

  格調(diào)說雖有它的映點,但就它借鑒前人的作品,注意廣泛地吸收歷代作品的成就,探討它們的不同風(fēng)格和內(nèi)容說,還是有可取的。

  74.性靈說

  徐凝詠《瀑布》云:“萬古常疑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的是佳語,而東坡以為惡詩,嫌其未超脫也。然東坡海棠詩云:“朱唇得酒暈生臉,翠袖卷紗紅映肉。”似比徐凝更惡矣。人震蘇公之名,不敢掉罄,此應(yīng)劭所謂隨聲者多,審音者少也。(袁枚《隨園詩話》卷一)

  詩人陳制錦字組云,居南門外,與報恩寺塔相近。樊明征秀才贈詩云:“南郊風(fēng)物是誰真,不在山巔與水濱。仰首陸離低首誦,長干(報恩寺前大道)一塔一詩人。”陳嫌不佳。余曰:“渠用意極妙,惜未醒耳。若改‘仰首斂扳低首拜’,則精神全出。”僅易二字耳,陳為雀躍。(同上)

  蘇州舁(yú余,共同抬東西)山轎者最狡獪,游冶少年多與錢,則遇彼姝之車故意相撞,或小停頓。商寶意先生有詩云:“值得輿夫爭道立,翻因小住飽看花。”虎丘山坡五十余級,婦女坐轎下山,心怯其墜,往往倒抬而行。鮑步江《竹枝》云:“妾自倒行郎自看,省郎一步一回頭。”(同上)

  李義山詠柳云“堤遠意相隨”,真寫柳之魂魄。與唐人“山遠始為容”,“江奔地欲隨”之句,皆是嘔心鏤骨而成,粗才每輕輕讀過。吳竹橋太史亦有句云:“人影水中隨”。(同上)

  向讀盤陡孫秀才韶詠《小孤山》云:“江心突兀聳孤巒,縹緲還疑月里看。絕似凌云一枝筆,夜深橫插水精盤。”后過此山,方知此句之妙。(同上卷二)

  袁枚提倡“性靈”,什么叫“性靈”呢?“性靈”就是要有真性情、真感情?!峨S園詩話》卷三引王守仁說:“人之詩文先取其意。譬如童子垂髫肅揖,自有佳致,若帶假面,傴僂而裝須髯,便令人生憎。”又卷一說:“牡丹芍藥,花之至富麗者也,剪彩為之,不如野蓼山葵矣。味欲其鮮,趣欲其真,人必知此而后可與論詩。”就是要真的活的新鮮的。這種真感情,通過有生氣的生動的語言表述出來,是真摯而反對虛假,生新而反對陳腐,不作套語,不填公式,這大概就是袁枚所提倡的“性靈’。又卷一里提到“題目佳境”,即“即情即景,如化工肖物,著手成春”,詩要寫得活,而“光景常新”,永遠是新鮮的。寫得要貼切,“即如一客之招,一夕之宴,開口便有一定分寸,貼切此人此事,絲毫不容假借,方是題目佳境。若今日所詠,明日亦可詠之,此人可贈,他人也可贈之,便是空腔虛套,陳腐不堪矣。”

  結(jié)合詩篇來看,袁枚認為徐凝的詩句確是佳語,因為它的比喻是新的,不落俗套,比較貼切。他認為蘇軾的批評不對,蘇軾自己的詠海棠就不超脫,更壞。這說明,袁枚看問題不受前人的拘束,不管蘇軾名聲多大,敢于與蘇軾唱反調(diào),這正是性靈派要表達真感情的特點。蘇軾的比喻,不過用美人來比花,這是自古以來習(xí)見的,特別是蘇軾通過酒暈和紅映肉來比,是新的。袁枚認為蘇軾批評徐凝是由于不超脫,這是誤解,他為徐凝抱不平,也用不超脫來批評蘇軾,這是由誤解和反感結(jié)合而引起的,這個批評是不確切的。

  他欣賞樊明征的詩,把“一塔一詩人”并提,用“仰首欲扳低首拜”來突出命意,既指一塔又指一詩人,又含有“仰之彌高”的敬仰之意,這也寫得生新可喜。他崇尚生新,有時不免輕佻,莊重不夠。像他引的商寶意的詩,對于輿夫的狡獪,有意攔住載著年輕女子的車子不讓走,既沒有對這種行為表示不滿,反而揚揚得意,顯出他的輕佻。鮑步江的“省郎一步一回頭”,也相類似。他因為寫得生新而加以欣賞,這里露出性靈派的弱點來。

  他欣賞“堤遠意相隨”,這個“意”是柳的情意,長堤上栽著柳,柳挽離情,依依不舍,這是寫出柳的神情,不用“楊柳依依”,不說惜別,而用“意相隨”,正是造語生新,所以得到他的稱賞。“山遠始為容”,“容”字從“女為悅己者容”來,就是修飾打扮。“為容”的是山,山為人修飾打扮,寫山的多情。這是跟遠山如眉黛來的,眉黛是畫眉用的,正是打扮用的,這就把遠山寫活,像“意相隨”把柳寫活一樣。“江奔地欲隨”,江水奔騰好像地欲隨人,這個“欲”也賦予情意。詠《小孤山》的比喻,也是生新獨造,非常貼切,別處移用不得,所以也得到他的贊賞。

  袁枚的性靈說,又贊賞“移情作用”,把作者的感情移到物上,把靜物看成動的,無情的看成有情的。《隨園詩話》卷一里贊美“陳其年之和王新城《秋柳》,奇麗川方伯之和高青丘《梅花》,能不襲舊語而自出新裁。陳云:‘盡日郵亭挽客衣,風(fēng)流放誕是耶非?……’方伯云:……‘珊珊仙骨誰能近,字與林家恐未真’。”都用擬人化寫法,寫柳的多情,用“風(fēng)流放誕”來稱柳;寫梅的高潔,用林逋的“梅妻鶴子”說而加以翻新,說梅花的格調(diào)這樣高,講它嫁給林家怕是假的。

  性靈說又要求不同的人的詩作要各具特點,能看出各人的身分來。《隨園詩話》卷四云:“凡作詩者,各有身分,亦各有心胸。畢秋帆中丞家漪香夫人有《青門柳枝詞》云:‘留得六宮眉黛好,高樓付與曉妝人’,是閨閣語;中丞和云,‘莫向離亭爭折取,濃陰留覆往來人’,是大臣語;嚴冬友侍讀和云,‘五里東風(fēng)三里雪,一齊排著等離人’,是詞客語。”詩里用柳葉來比女子的眉,所謂“柳如眉”,黛是畫眉用的顏色,曉妝要用黛畫眉,經(jīng)過曉妝,保持眉黛好,即保持青春,六宮借指貴族,所以是反映貴婦人希望保持青春的話。希望不要把柳條都扳折了,好給來往行人做遮陰用,是有權(quán)勢人的說法。東風(fēng)是指柳抽條的時候,雪可能指東風(fēng)中的花如雪,即寫春天送別光景,聯(lián)系到折柳送別,這是詞人常寫的題材,所以說是詞客語。這些詩句反映出人的身分胸襟,也是寫得各有新意的,所以為袁枚所稱賞。

  性靈說要各抒性靈,所以反對沈德潛的“詩貴溫柔,不可說盡”。他反對提倡溫柔敦厚說,主張怨刺,這是進步的。沈反對宋詩,他主張變,在《答沈大宗伯論詩書》里說:“先生許唐人之變漢魏,獨不許宋人之變唐,惑也。且先生亦知唐人之自變其詩,與宋人無與乎?初盛一變,中晚再變,至皮陸二家,已浸淫乎宋氏矣。風(fēng)會所趨,聰明所極,有不期其然而然者。”這里主張變,贊成宋詩的變唐詩,也可以糾正沈說。

  性靈說用來糾正神韻說的偏重豐度,格調(diào)說的偏重格調(diào)而忽略性情,要求寫得真實,寫得生新,寫得活,寫得貼切,寫出各人的個性來,反對模仿,反對庸俗,這些都是可取的。但它的缺點是只求生新而忽視思想性,贊美輕佻浮滑之作,這是它的缺點。

  75.肌理說

  儲侍御《張谷田舍詩》:“碓喧春澗滿,梯倚綠桑斜。”雖只小小格致,然此等詩卻是儲詩本色。竊謂一人自有一人之神理,須略存其本相,不必盡以一概論也。阮亭三昧之旨,則以盛唐諸家全入一片空澄淡濘中,而諸家各指其所之之處,轉(zhuǎn)有不暇深究者。學(xué)人固當善會先生之意,而亦要細觀古人之分寸,乃為兩得耳。(翁方綱《石州詩話》卷一)

  先生(阮亭)又嘗云:“感興宜阮陳,山水閑適宜王韋,鋪張敘述宜老杜。”若是則格由意生,自當句由格生也。如太白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若以“十二樓五城”之句入韋蘇州詩中,豈不可怪哉!不必至昌黎玉川方為盡變也。(同上)

  太白詠古諸作各有奇思,滄溟只取懷張子房一篇,乃僅以“豈曰非智勇,懷古欽英風(fēng)”等句,得贊嘆之旨乎?此可謂僅拾糟粕者也。入手“虎嘯”二字,空中發(fā)越,不知其勢利何等矣。乃卻以“未”字縮住。下三句又皆實事,無一字裝他門面。乃至說破“報韓”,又用“雖”字一勒,真乃遙到無可奈何,然后發(fā)泄出“天地皆震動”五個字來,所以其聲大而遠也。不熱,而但講虛贊空喝,如“懷古欽英風(fēng)”之類,使人為之,尚不值錢,而況在太白乎?(同上)

  《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一篇,前云“蹴踏”“風(fēng)沙”,后言“騰驤磊落”,而中間特著“顧視清高氣深穩(wěn)”一句,此則矜重頓挫,相馬入微,所以苦心莫識,寥寥今古,僅得一支遁一韋諷耳。韋諷只是借作影子,亦非僅僅此人眼力足配道林也。此一段全屬自喻,故不覺因而自慨,想到三大禮獻賦時矣。末段征引翠華,并非尋路作收,此乃正完得“可憐”二字神理耳。(同上)

  杜之魄力聲音,皆萬古所不再有。其魄力既大,故能于正位卓立,鋪寫而愈覺其超出,其聲音既大,故能于尋常言語,皆作金鐘大鏞之響,此皆后人之必不能學(xué),必不可學(xué)者。茍不揣分量而妄思扳援,未有不顛躓者也。(同上)

  宋人精詣全在刻抉入里,而皆從各自讀書學(xué)古中來,所以不蹈襲唐人也,然此外亦更無留與后人再刻抉者,以故元人只剩得一段豐致而已。明人則直從格調(diào)為之。然而元人之豐致非復(fù)唐人之豐致也,明人之格調(diào)依然唐人之格調(diào)也,孰是孰非,自有能辨之者,又不消痛貶何、李,始見真際矣。(同上卷四)

  漁洋先生則起明人而入唐者也,竹垞先生則由元人而入宋而入唐者也。然則二先生之路,今當奚從?曰:吾敢議其甲乙耶?然而由竹垞之路為穩(wěn)實耳。(同上)

  翁方綱提出“肌理”說,肌理就是肌肉的文理,杜甫《麗人行》“肌理細膩骨肉勻”。翁對詩歌風(fēng)格的要求,取譬于肌理,即要細密。為什么要提出肌理說呢?他認為“盛唐諸公之妙,自在氣體醇厚,興象超遠。然但講格調(diào),則必以臨摹字句為主,無惑乎一為李何、再為王李矣。”他認為盛唐的詩,特色是氣體醇厚,指格調(diào),興象超遠,指神韻。明代前后七子學(xué)盛唐詩,學(xué)它的格調(diào),變成臨摹字句,不行;王士禛學(xué)它的神韻,又不免空疏,也不行。因此他想另開一條路。他認為宋朝人繼承唐朝,另開一條路,就是刻劃抉剔得深,是從讀書學(xué)古中來,跟唐朝不同。宋的刻劃抉剔已不留余地,所以元朝人學(xué)唐朝人的豐度,明朝人學(xué)唐朝人的格調(diào),但證明都不行。王士禛的神韻,是變明朝人的學(xué)格調(diào)而去學(xué)豐致,也不行,因此他要學(xué)朱彝尊的由元入宋而入唐,即從神韻回到宋人的刻抉入理,從讀書學(xué)古中來,糾正格調(diào)神韻的流弊,使風(fēng)格趨于細密,內(nèi)容比較切實,不像神韻派的說空話,音節(jié)要求平正,不學(xué)格調(diào)派的唱高調(diào),認為杜甫的高調(diào)不能學(xué)、不可學(xué)。什么叫高調(diào)呢?就是音樂中的高音。音樂中的高音一聽就知道,詩歌中的高調(diào)看時不容易看出來,大概在用韻用字上顯出來,像杜甫的《登高》“風(fēng)急天高猿嘯哀”就是高調(diào),像“高”字“哀”字聲音都高。

  肌理說提倡一種學(xué)人之詩,贊美宋詩,說:“宋人之學(xué)全在研理日精,觀書日富,因而論事日密。如熙寧、元祐一切用人行政,往往有史傳所不及載,而于諸公贈答議論之章略具其概。”(同上卷四)由贊美宋詩而推尊蘇黃,認為“詩至宋而益加細密,蓋刻抉入里,實非唐人所能囿也,而其總萃處則黃文節(jié)為之提挈,非僅江西派以之為祖,實乃南渡以后,筆虛筆實,俱從此導(dǎo)引而出。”(同上)這里獨推黃庭堅而不提蘇軾,“正以蘇之大處,不當以南北宋風(fēng)會論之。”(同上)認為蘇超出于宋,因為蘇詩不是學(xué)人之詩所能限,所以轉(zhuǎn)而宗黃吧。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肌理說的優(yōu)缺點。優(yōu)點是糾正空疏,使詩寫得有內(nèi)容,從這些內(nèi)容中可以反映當時的政事議論;缺點是重視從讀書學(xué)古中來,不注意即事名篇以反映當時的生活斗爭。

  他的“學(xué)古”學(xué)些什么呢?不像神韻派的側(cè)重神韻,格調(diào)派的側(cè)重格調(diào),認為“一人有一人之神理,須略存其本相”,要研討各家各派的神理本相。在創(chuàng)作上,認為“格由意生”,“句由格生”,要研討由意到格到句。提出“正本探源”,“窮形盡變”,正本即意,盡變即“大而始終條理,細而一字之虛實單雙,一音之低昂尺黍,其前后接筍秉承轉(zhuǎn)換開合正變”(《復(fù)初齋文集》卷八《詩法論》),都要講求,都要“求諸古人”。構(gòu)成一種切實而細密的風(fēng)格。

  他這樣講究從意到格到組織結(jié)構(gòu)字句音節(jié),使他贊同元稹的《杜君墓系銘》,“有鋪陳排比,藩翰堂奧之說,蓋以鋪陳終始,排比聲律,此非有兼人之力、萬夫之勇者,弗能當也。……即如白(居易)之《和夢游春》五言長篇以及《游悟真寺》等作,皆尺土寸木,經(jīng)營締構(gòu)而為之,初不學(xué)開寶諸公之妙悟也。”(《石洲詩話》卷一)他贊成“鋪陳終始,排比聲律”,認為這是“尺土寸術(shù),經(jīng)營締構(gòu)”,就是肌理說提倡的“始終條理”和接筍承轉(zhuǎn)到用字論韻,對于白居易《與元九書》提出的“風(fēng)雅比興”,像杜甫的“三吏”“三別”等名篇,反而不重視,這說明肌里說的局限。

  肌理說的著眼點,可用他講《經(jīng)下邳圯橋懷張子房》這詩看:“子房未虎嘯,破產(chǎn)不為家。滄海得壯士,椎秦博浪沙。報韓雖不成,天地皆振動,潛匿游下邳,豈曰非智勇。我來圯橋上,懷古欽英風(fēng)。唯見碧流水,曾無黃石公。嘆息此人去,蕭條徐泗空。”沈德潛在《唐詩別裁》里批道:“為子房生色,智勇二字可補《世家贊》語。”可是翁方綱評語,放在藝術(shù)手法上,從突出“虎嘯”起,到怎樣勒住,怎樣蓄勢,怎樣逼出“天地皆振動”來,講修詞用字,講得細致。再像講杜甫觀曹將軍畫馬圖一首,先寫畫的九匹馬,是實寫;后寫憶昔的三萬匹,是虛寫。對實寫的九馬,用“顧視清高氣深穩(wěn)”一句來概括,指出用這句來作頓挫,和它所含有的意義,并說明其中有自喻之意。又指出末段是得“可憐”的神理。這樣,聯(lián)系全篇的結(jié)構(gòu)分清虛實,指出其中作為主干的句子和它的寓意。這也就是肌理說講的“法之立本”和“法之盡變”,看到縝密的肌理。

  肌理說注意始終條理到用字辨音,講得縝密,可以救空疏和模擬字句的毛病,這是它的成就。但它要寫學(xué)人的詩,不論“立本之法”與“盡變之法”,都要“求諸古人”,這就產(chǎn)生它的缺點。翁方綱用金石考訂為詩,這就離開了詩的正路了。肌理說提出,從立意到結(jié)構(gòu),造句、用字、辨音,從分賓主、分虛實到蓄勢,突出重點、前后照應(yīng)等都要講究,要能夠反映當時的政治事件,構(gòu)成一種縝密的風(fēng)格,這是可取的。不過他受到乾嘉時代考證學(xué)派的影響,用考證金石來寫詩,對反映生活注意不夠,這就走入歧路了。

  ——以上文藝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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