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閑話詩才
——談詩說韻(三)
讀詩,常為詩的意境和詩人的詩才掩卷沉思。想的多了,竟對“詩才”有了一些別樣的“認(rèn)同”。 有一稚童,出口成章,家人以為不祥,以狗血灌之。孩子委屈,邊做事邊辯解:“灑掃堂前地,開籠放小雞。本來是說話,偏說我吟詩!”秦國上卿甘羅幼時(shí)騎父親“脖脖”外出,有行人嘆曰:“子將父當(dāng)馬。”甘羅接口:“父望子成龍”。傳說雖有杜撰,但大體有其據(jù)。詩人的傳記,也多有“少聰,某歲能詩”的介紹。這些是我對詩才“具有先天性”的認(rèn)同。 許多年前,我們一行人游漓江。那黛黛的景色予人以濃濃的情意,惹得一群俗人迎風(fēng)題起詩來。其間一位管經(jīng)濟(jì)的同事,向來缺少詩才,這回也抱著筆記本躲到船角寫詩去了。午飯時(shí),大伙都有了詩,唯獨(dú)他沒有。在譏笑聲中,他突然嚷道:“漓江游,山水秀,午飯有魚卻無酒,回首瞅老頭(我們領(lǐng)導(dǎo))”,一眾訝然。由此讓我想起《世說新語》記載的魏文帝令曹植七步作詩的故事,情急之下吟出了千古絕唱。這是我對“急才”的認(rèn)同。 大凡詩才過人的,其性也必有與人相左之處,往往造成“材”與“用”的矛盾。李白自認(rèn)天生我材必有用,然而終不能成“廟廊器”,只能借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柳永的“奉旨填詞”,不過是終身混跡青樓。天縱奇才的李賀,更是屢遭攻訐,“闔扇未開逢猰犬,那知堅(jiān)都相草草”,二十七歲早夭。真正“人知從太守游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詩才、文才、仕才、人際都好的,可能也只有歐陽修等寥寥極少數(shù)。太多的“大材”,或“對案不能食”,或“高處不勝寒”。這種“才不成材”的癥結(jié),應(yīng)該是材與用兩方面人的天性使然。 《紅樓夢》的寶、釵、黛,黛玉最具詩才,認(rèn)為花開固然好,花落更添悲涼,所以還是不開的好;寶玉次之,希望花兒常開不??;寶釵最是庸,認(rèn)為花開花落是常情,開時(shí)抓緊觀賞,敗了就敗了。我最贊賞曹雪芹的隱喻,很“科學(xué)”地揭示了“才”與“庸”的辯證關(guān)系?,F(xiàn)實(shí)的人,怎樣看花兒或?qū)幙刹婚_或常開不???這些可能又是我對“庸才”的認(rèn)同了。 古時(shí)如有“心理學(xué)”研究,這種“材”與“用”的對立可能就不那么尖銳,詩人們也少一點(diǎn)“愁”和“恨”。當(dāng)真那樣的話,今天就沒有那么多的好詩可讀了,也是一種缺憾。 我的歸結(jié):“才”者,并非都是“恃才傲物”;“庸”者,并非都是“妒才嫉能”。物雖一,觀點(diǎn)不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