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訪者:中國人民大學教授 蕭延中
□采訪者:記者 楊新美
《科學時報》:“心理傳記學”還是一個比較“年輕”的研究領(lǐng)域,追根溯源“心理傳記學”起源于何時,最早又是什么人涉足其中?
蕭延中:“心理傳記學”的始作俑者其實正是精神分析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弗洛伊德本人。1910年弗洛伊德在“性生活方面的活動和特點”和“童年早期”的特殊經(jīng)歷兩方面,對天才的達·芬奇展開研究,出版了著名的、同時爭議極大的《達·芬奇及其對童年的一個記憶》一書。雖然這項研究在方法論方面帶有明顯的缺陷,但卻給“心理傳記學”留下了豐厚的思想遺產(chǎn),開“心理傳記學”之先河。
進入20世紀50年代后期,時任美國歷史學會主席的W.蘭格在就職演說中認為“現(xiàn)代心理學注定要在歷史闡述中發(fā)揮越來越大的作用”,因此,心理分析方法應當成為所有歷史學家的“下一個任務”。在蘭格的號召下,上世紀50年代末以至整個60年代,美國心理史學迅速成長。其間埃里克森撰寫的《青年路德》和《甘地的真理》這兩部名著都引起了學術(shù)界的極大反響。即使對“心理傳記學”持懷疑態(tài)度的學者,也對埃里克森的研究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科學時報》:據(jù)了解,自埃里克森以后,一方面,“心理傳記學”獲得了長足的發(fā)展,大量的著作紛紛出版;而另一方面,它也遭遇到了諸如“臆想”、“武斷”、“拼湊”、“牽強附會”、“生搬硬套”等等尖銳的批評。您是如何看此現(xiàn)象?
蕭延中:“心理傳記學”越遭批評,它的影響似乎也就越大。這種現(xiàn)象可能是與精神分析理論本身的魅力有關(guān)。據(jù)我所知,精神分析理論自身一直在被修正中不斷發(fā)展,可能與之密切相關(guān)的“心理傳記學”也就隨之不斷地產(chǎn)出新作品。
《科學時報》:上世紀80年代,隨著弗洛伊德的眾多著作的熱傳,“心理傳記學”也開始逐漸走入中國,成為了西學東漸的成果。在我國是否也有這樣的一些著作?
蕭延中:在國內(nèi),心理傳記學其范圍似乎更多地被限定在史學理論的專門領(lǐng)域內(nèi)。在這一領(lǐng)域也有一些研究作品,如上世紀90年代初期曾出版過一本《天子的隱秘》,對7位中國帝王進行精神分析,但是無論是歷史史料,還是分析范式,都存在著進一步細化的空間,并沒有得到學術(shù)界的認可,影響不大。大體上說,“心理傳記學”在我國仍屬于空白領(lǐng)域,我相信人口眾多的中國,有如此悠久的歷史,有這么多的杰出人物,這一研究領(lǐng)域是可以產(chǎn)生一些好作品的。
《科學時報》:說到“心理傳記學”的意義,可能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一萬雙眼睛閱讀同一本書將會留下一萬種不同的感悟。在您看來,心理傳記學在現(xiàn)今有何意義?
蕭延中:跟這些重要人物做心理對話,起碼是件長見識的事情。有時說不好在哪兒看就會刺激到你的“靈魂深處”,每當撰主的心路歷程與你自己的焦慮和困惑發(fā)生重疊時,就會有一種釋放的快感。這些人物就像一面鏡子,從中可以反映出自我的某方面的形象。
所以,心理傳記學研究者舒爾茨才說:“理解這些人的生命,對我們自身有著很深的影響,可以幫助我們想象生活在不同的社會及歷史情境下,生命是何種模樣;也可以讓我們對于生命的運轉(zhuǎn)產(chǎn)生新的領(lǐng)悟;并且或許可以提供我們一個參考架構(gòu),讓我們重新評估自身的經(jīng)驗、命運以及存在的各種可能。”我覺得他講的非常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