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詩詞賞讀四十三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唐 劉長卿(2009-11-19 20:28:13)
古詩詞賞讀四十三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唐劉長卿 日暮蒼山遠, 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 風雪夜歸人。 【注釋】 【譯文】 夜色降臨蒼山顯得遙遠, 天氣寒冷貧家之屋更增貧寒。 柴門響處聽到狗的叫聲, 風雪之夜回來了芙蓉山主人。 劉長卿 (709~約786)中國唐代詩人。字文房。宣城(今屬安徽)人,郡望河間(今屬河北)。以五言律詩擅長,玄宗天寶進士。肅宗至德間任監(jiān)察御史、長洲縣尉,貶嶺南南巴尉,后返,旅居江浙。代宗時歷任轉運使判官,知淮西、鄂岳轉運留后,被誣再貶睦州司馬。他生平坎坷,有一部分感傷身世之作,但也反映了安史亂后中原一帶荒涼凋敝的景象。如《穆陵關北逢人歸漁陽》、《疲兵篇》、《新息道中作》等,筆調蒼涼沉郁。劉長卿詩以五七言近體為主,尤工五言。五律簡練渾括,于深密中見清秀。如《新年作》、《岳陽館中望洞庭湖》、《碧澗別墅喜皇甫侍御相訪》、《海鹽官舍早春》等。七律也多秀句,如“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別嚴士元》)、“秋草獨尋人去后,寒林空見日斜時”(《長沙過賈誼宅》)。五絕如《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江中對月》、《送靈澈上人》,以白描取勝,饒有韻致。較流行的是明翻宋本《唐劉隨州詩集》,《全唐詩》編錄其詩5卷。 劉長卿曾兩次遭到貶謫,旅居各地期間多次遭到戰(zhàn)亂,因此他有一部分感傷身世之作,也反映了安史之亂以后中原一帶荒涼凋敝的景象。如“城池百戰(zhàn)后,耆舊幾家殘”(《穆陵關北逢人歸漁陽》),“鳥雀空城在,榛蕪舊路遷”(《送河南元判官赴河南勾當苗稅充百官俸祿》),以及《疲兵篇》、《新息道中作》等,筆調蒼涼沉郁,內容具有時代特征。 上元元年(760年)春,被貶為潘州南巴(今廣東電白)尉,離開蘇州到洪州待命。在赴洪州途中,逗留馀干,與大詩人李白相遇,“誰憐此別悲歡異,萬里青山送逐臣。”(《將赴南巴至馀干別李十二》)李白當時在流放夜郎途中遇赦放還,而自己將遠行嶺外。其實,劉長卿終于沒有到南巴任職。 劉長卿以寫作山水詩著名,其詠物詩、邊塞詩、詠史詩也有一些佳作,描寫安史之亂和亂后景象的詩頗有時代特色,寫懷才不遇之感以及送別之情的作品情景交融,有語淡情深之感。劉長卿尤擅五言,自詡“五言長城”,五言詩約占全部詩作的70%。他的五絕,幾乎篇篇可誦,構思精致,清幽淡遠,如《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為劉長卿山水詩的名篇。詩人用白描的手法,寥寥幾筆勾畫出暮雪中的山村圖景,直敘旅途中雪夜投宿的見聞,不加渲染,而意思曲折、深刻。開篇即是一組靜物,日薄西山,蒼山隱隱,空曠的山野中惟有一座茅屋立于風雪之中。詩人極盡旅途之苦,風雪中得入柴門,頓時帶來一股溫暖的氣息。蒼山、風雪、白屋、柴門、歸人,層次分明,有遠有近,有聲有色,形成一幅淡雅的雪夜客至圖。 這首詩描繪的是一幅風雪夜歸圖。 前兩句,寫詩人投宿山村時的所見所感。 首句“日暮蒼山遠”,“日暮”點明時間,正是傍晚。“蒼山遠”,是詩人風雪途中所見。青山遙遠迷蒙,暗示跋涉的艱辛,急于投宿的心情。次句“天寒白屋貧”點明投宿的地點。“白屋”,主人家簡陋的茅舍,在寒冬中更顯得貧窮。“寒”“白”“貧”三字互相映襯,渲染貧寒、清白的氣氛,也反映了詩人獨特的感受。 后兩句寫詩人投宿主人家以后的情景。“柴門聞犬吠”,詩人進入茅屋已安頓就寢,忽從臥榻上聽到吠聲不止。“風雪夜歸人”,詩人猜想大概是芙蓉山主人披風戴雪歸來了吧。這兩句從耳聞的角度落墨,給人展示一個犬吠人歸的場面。 這首詩歷來解釋不同,主要分歧是在對“歸”的理解上。一種意見認為“歸”是詩人的來到,詩人在迷漫風雪中忽然找到投宿處,如“賓至如歸”一般。另一種意見是芙蓉山主人風雪夜歸。關鍵是詩人的立足點在哪里。前者,詩人是在“白屋”外,在風雪途中;后者,詩人在“白屋”內,或前兩句在屋外,后兩句在屋內。 這首詩用極其凝煉的詩筆,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詩是按時間順序寫下來的。首句寫旅客薄暮在山路上行進時所感,次句寫到達投宿人家時所見,后兩句寫入夜后在投宿人家所聞。每句詩都構成一個獨立的畫面,而又彼此連屬。詩中有畫,畫外見情。 詩的開端,以“日暮蒼山遠”五個字勾畫出一個暮色蒼茫、山路漫長的畫面。詩句中并沒有明寫人物,直抒情思,但使讀者感到其人呼之欲出,其情浮現(xiàn)紙上。這里,點活畫面、托出詩境的是一個“遠”字。它給人以暗示,引人去想象。從這一個字,讀者自會想見有人在暮色來臨的山路上行進,并推知他的孤寂勞頓的旅況和急于投宿的心情。接下來,詩的次句使讀者的視線跟隨這位行人,沿著這條山路投向借宿人家。“天寒白屋貧”是對這戶人家的寫照;而一個“貧”字,應當是從遙遙望見茅屋到叩門入室后形成的印象。上句在“蒼山遠”前先寫“日暮”,這句則在“白屋貧”前先寫“天寒”,都是增多詩句層次、加重詩句分量的寫法。漫長的山路,本來已經使人感到行程遙遠,又眼看日暮,就更覺得遙遠;簡陋的茅屋,本來已經使人感到境況貧窮,再時逢寒冬,就更顯出貧窮。而聯(lián)系上下句看,這一句里的“天寒”兩字,還有其承上啟下作用。承上,是進一步渲染日暮路遙的行色;啟下,是作為夜來風雪的伏筆。 這前兩句詩,合起來只用了十個字,已經把山行和投宿的情景寫得神完氣足了。后兩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寫的是借宿山家以后的事。在用字上,“柴門”上承“白屋”,“風雪”遙承“天寒”,而“夜”則與“日暮”銜接。這樣,從整首詩來說,雖然下半首另外開辟了一個詩境,卻又與上半首緊緊相扣,不使讀者感到上下脫節(jié)。但這里,在承接中又有跳越。看來,“聞犬吠”既在夜間,山行勞累的旅人多半已經就寢;而從暮色蒼茫到黑夜來臨,從寒氣侵人到風雪交作,從進入茅屋到安頓就寢,中間有一段時間,也應當有一些可以描寫的事物,可是詩筆跳過了這段時間,略去了一些情節(jié),即使詩篇顯得格外精煉,也使承接顯得更加緊湊。詩人在取舍之間是費了一番斟酌的。如果不下這番剪裁的功夫,也許下半首詩應當進一步描寫借宿人家境況的蕭條,寫山居的荒涼和環(huán)境的靜寂,或寫夜間風雪的來臨,再不然,也可以寫自己的孤寂旅況和投宿后靜夜所思。但詩人撇開這些不去寫,出人意外地展現(xiàn)了一個在萬籟俱寂中忽見喧鬧的犬吠人歸的場面。這就在尺幅中顯示變化,給人以平地上突現(xiàn)奇峰之感。 就寫作角度而言,前半首詩是從所見之景著墨,后半首詩則是從所聞之聲下筆的。因為,既然夜已來臨,人已就寢,就不可能再寫所見,只可能寫所聞了。“柴門”句寫的應是黑夜中、臥榻上聽到的院內動靜:“風雪”句應也不是眼見,而是耳聞,是因聽到各種聲音而知道風雪中有人歸來。這里,只寫“聞犬吠”,可能因為這是最先打破靜夜之聲,也是最先入耳之聲,而實際聽到的當然不只是犬吠聲,應當還有風雪聲、叩門聲、柴門啟閉聲、家人回答聲,等等。這些聲音交織成一片,盡管借宿之人不在院內,未曾目睹,但從這一片嘈雜的聲音足以構想出一幅風雪人歸的畫面。 詩寫到這里,含意不伸,戛然而止,沒有多費筆墨去說明傾聽這些聲音、構想這幅畫面的借宿之人的感想,但從中透露的山居荒寒之感,由此觸發(fā)的旅人靜夜之情,都不言自見,可想而知了。 |
|
|
來自: yangyang3435 > 《我的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