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讀書,上中文系,拙于言辭而長于筆墨,自認(rèn)文才了得,詩詞更為了得——寫小說亦是劍走偏鋒,為動輒“一枝梅花蘇韋窗,驚才絕艷傲香江“的金庸類。我的古文造詣在所接觸的任何圈子里都是艷冠群芳——遇到了才子之前我一直這么認(rèn)為。
偷心才子是女友最為垂青的網(wǎng)友,她慷慨地分一杯羹與我,介紹我們相識。我從來對這名號嗤之以鼻,磨拳擦掌地預(yù)備挑戰(zhàn)——哼!“才子”豈是隨便叫得的?至于“偷心”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不信有人對得出“我欲為君捶碎黃鶴樓,君亦為吾倒卻鸚鵡洲”,“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的上下句。所以一俟對方出示答案,悚然動容,第一反應(yīng)不是眼睛一亮:好了!有對手了!而是眼前一黑:天?。〔粫??
很快分出勝負(fù)。左支右拙的我老羞成怒,冷笑:鬼曉得你是不是帶著什么詩三百詞三百之類??!
已有佩服之心。發(fā)卡時撰文調(diào)侃:風(fēng)瑟瑟,雪飄飄,偷心才子會薛濤,耶娘兄弟走相送,潯陽江頭上花轎。一枕黃梁睡初醒,方知夢中會小喬。得意洋洋,認(rèn)定才子必是拍案驚奇,從此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誰知他唐詩宋詞如數(shù)家珍,筆上功夫亦是不可小覷,即回云:風(fēng)蕭蕭,云擾擾,一只小蟲不見了,打著手電到處找,左找右找找不著,原來和我藏貓貓,躲在被窩睡大覺。哈哈!原來是只懶蟲!
韻腳押得蠻好。我暗自點(diǎn)頭,敬服之心又增了幾分。但不曉得他本人是否像所贈flash動畫中的男孩那般漂亮。網(wǎng)上的爬蟲飛蟲們哪個不幻想著一段浪漫奇遇呢?原本聊天就是縱橫恣肆無所不及的,于是小心翼翼地刺探:自謂是偷心才子,一味地大張旗鼓;哪一位暗投明珠,誤中汝偷心之術(shù)?身傍亦紅袖添香?有文君賣酒當(dāng)壚?說道是書中自有顏如玉,哪個書生可蓋黃金屋?是才子當(dāng)有三兩位紅顏知己,砌一座紅泥小火爐,斟一盞綠蟻新醅酒,問一句可飲一杯無?唉!他日若舉杯邀明月,我必將笙簫伴歌舞!
仰慕之情,已是溢于其表了。女友告知他尚未成家,我大有機(jī)會。喜極,走路都輕飄飄地腳底騰云,一個勁兒地揣測才子的模樣,篤定是位溫文爾雅的文弱書生。收信之際,激動得恨不能做幾個空手翻。才子襲李之儀《卜算子》情辭切切地曰:我住長白山西南,君住長白山東北,日夜思君不見君,隔了天涯水。此水幾時休?此山何日堆?不知君心同我心?盈盈一池水,宛若離人淚。聽聽,“不知君心同我心”,可不是交好之意了!看來我并非獨(dú)個相思,在那位的想象中,我定是個綠鬢如云的二八佳人呢!不然,怎么一再追問:你發(fā)有多長???
正連續(xù)看了《笑傲江湖》的幾個版本,頗有感觸,思及與才子偶爾稱“比翼雙飛”的玩笑,遂作歌贈其云:滄海一聲笑,江湖從此飄搖。美人如玉比花嬌,舞劍如虹自逍遙。風(fēng)瑟瑟兮雨瀟瀟,問君音訊何渺渺?十年盡改桃花面,塞上琵琶催人老。扼腕再嘆行路難?人未決,情未了。在比不曾連理枝,在天怎為比翼鳥?
幾天后上網(wǎng),打開郵箱,才子E-mail的開頭兩句赫然是:一見你就笑,我心從此動搖……我在時空的這端無聲地大笑了。
魚兒已經(jīng)上鉤,我將于某日收網(wǎng)——正將會面之事提到日程上來。
本故事未完待續(xù)。而與才子的唱和之詞,不知可算作情書否?呵呵!